49.抱明月而长终(2)

作品:《怎么死了也要救世啊?

    月岚宗覆灭以后,苍蔺山久无人居,杂草破开昔日的房梁肆意生长,青苔从石阶的缝隙中溢出,处处透露着破败,唯独山顶的大殿依旧不染尘埃。


    一男一女两位修士站在大殿门前,迟迟不愿进入,云层树影层层阻挡,金线勾勒的宗徽若隐若现,隐约是两把交叠的灵剑。


    “师姐,你至于吗?不就带个话而已。”男修话里话外满含着自得与骄傲,“我们可是奉温师姐的命令来的,我就不信了,他一个死人还能越过温师姐去。”


    女修理了理身上的宗服,调息几度,冷声道,“你一会儿说话注意一点,这位可不比温师姐,嘴上没把门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师姐。”被拉着的男修神情中带着点不以为意与轻蔑,小声嘀咕道,“不过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亲传,还值得你这么忌惮。”


    “人都死了,要我说也就是他们亲传,还能捡便宜当个域主。要是我们恐怕早就草席一卷不知道丢哪去了。”


    “我警告你,别把命赔在这里。”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只是这个蠢货别连累了她,女修心底嗤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殿门。


    夜明珠冷白的光晕照亮了整个大殿,白玉铺就的地面倒映出一团团昏黄的烛火,油蜡燃烧撒发出淡淡的油香,细碎的声响在空旷的殿中回荡。


    女修垂着头,眼神围绕着脚尖半尺内来回踱步,不敢越雷池半步,朗声恭敬道,“风鹤宗内门弟子奉命前来拜见段长老。”


    女修的声音回荡又消散,殿中重归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风鹤宗内门弟子拜见段长老。”额上沁出细汗,女修强忍恐惧,咬着牙毕恭毕敬道。


    “哐嚓。”


    木桶坠地连带着一串摇曳的水声,似是不满。


    女修顿时偃旗息鼓,垂眼盯着鞋尖的绣花,喉头滑动几下,方咽下一口唾沫。


    汗珠一颗颗砸在地板上,女修背部衣袍沁出一片深色的湿痕。


    灯油一点一滴化为云烟,男修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掀开眼皮,眼珠左右转了转向上一瞥,却愣了神。


    主位空空荡荡,只有案上九盏长明灯静静地燃烧。


    没人?


    耍他们呢!


    男修直愣愣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穹顶高挑,整个大殿似乎都被冷寂的水光包裹着,渺无人气。


    “你在看什么?”


    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贴在男修颈侧,他僵硬地转过头,全身上下的血肉冻成一块。


    咔哒咔哒。


    他听见了自己骨头碰撞的声音。


    段明溪清瘦的身躯外随意披着件纯黑色的衣袍,毫无血色的肌肤配上殷红的唇,和纸扎人的区别只差抹上脸颊的两团胭脂。


    泛红的指尖攥着块抹布,随手往他鞋尖上一抛,黑洞洞的瞳仁和男修眼睛贴着眼睛,阴声道,“风鹤宗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


    “长老恕罪!”师姐舌尖发麻,一脚踢在男修膝盖上,后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两人战战兢兢地跪着,脑袋深深埋在胸前,眼神守着膝盖处的一亩三分地,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段明溪并没有因为女修的识时务而满意,灵力威压倾泻而下,收回目光,继续亲力亲为地擦拭着大殿。


    灵力威压得二人直不起身来,脊梁骨弯成两张弓,豆大的汗珠还没落地,就在高压之下化成一团水雾。


    半晌,殿中细碎的声音渐渐停了,段明溪收了打扫的物件,撤了一部分威压,站在主位前俯视两人,“说吧,风鹤宗让你们来做什么?”


    段明溪没发话,女修也不敢起身,垂着眸挺直背答道,“回长老的话,新的一批内门弟子打算进秘境,温师姐派我们二人来与长老协商时间。”


    “哦?”段明溪添香油的手悬在半空中,“我记得上次开秘境是半个月之前吧?这才多久,又有弟子要来?”


    “这……”女修汗如雨下,“间隔确实是短了点,但,但……”


    女修牙关咯吱咯吱地碰撞,冷汗将衣物与皮肉粘得紧绷,恐惧在大脑里占据上风,反倒是男修缓过神来,偷偷觑了一眼段明溪。


    段明溪嘴角天生带着点柔和的弧度,抛却苍白的神色,此时又不刻意冷着脸,平白叫人觉得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添油的动作也像是侍弄花草。


    或许是被这副皮囊蛊惑,男修鬼迷心窍般将实话脱口而出,“温师姐的妹妹卡在金丹已三月有余。”


    长明灯的烛光雀跃在他脸上,段明溪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男修,长剑随心念而动,寒芒一扫,还不待男修回过神来,人头便落了地。


    连救命都来不及喊,男修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瞪着女修。


    血腥气在殿内蔓延。


    “长老饶命啊!”女修吓得抖若筛糠,止不住求饶,额头一下下重重叩在血洼上,蜿蜒的鲜血触感由温变凉。


    “温青与倒是养了一群好狗。” 半明剑稳稳当当地落在段明溪手中,血液滴答滴答沿着剑身滑入长明灯中,溅起一片细小的烛花,他盯着摇曳的焰火,柔柔地笑道,“既要求我做事,我杀她两条狗,想必也不会和我计较。”


    女修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膝行两步上前求饶道,“长老,温师姐她并非有意怠慢于您。实在是近来听霜阁和药谷不安分地很,师姐分不开身,青岫小姐又闹得厉害,这才让小人捡了便宜得以面见长老。”


    “再者,再者温师姐答应了您找裴悯的踪迹,前段时间似乎是有了线索。”


    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连串,脑袋还好好地放在脖子上,女修双唇颤抖,继续道,“出发前师姐还再三叮嘱过小人,说万不可轻慢了长老,答应您的猪猡一定如数……不!加质加量地奉上,还请您看在我们合作多时的份儿上,让小人留一条贱命回去复命吧。”


    女修的话让段明溪的心情变得愉悦了几分,男修的脑袋在他脚尖“咕噜噜噜”地转着,光洁的地板上抹开一片艳色的血花。


    真漂亮啊。


    段明溪想。


    顾不得什么同门情谊,女修伏在地面上,口鼻处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哪一口气出得不对就得和身旁人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说吧,温青与打算给她的宝贝妹妹付多少猪猡?”段明溪踩着男修的脑袋,缓缓坐在主位上开口道。


    女修眼神略微一抬,直触段明溪脚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四目相对一股森冷牢牢扒着她的脊骨,哆哆嗦嗦地答道,“两、两千八百四十一。”


    “两千?”段明溪擦剑的手一顿,嗤笑出声,“她打发叫花子呢?”


    零头的八百四十一不能抹啊!


    也是人命啊!


    这话女修不敢当着段明溪的面说,甚至连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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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诽都来不及,命脉就落入段明溪手中。


    “咳……咳咳……”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掐着脖颈,女修出声困难,眼仁暴起也不敢有半分抵抗,“这批猪猡的修为都在筑基以上,还有……还有数百个金丹!”


    “金丹?你也是金丹吧?”段明溪感受着手心处脉搏的跳动,嘴角如木偶般提起一抹温和的笑,“不如我代温青与做主,先收个订金!”


    “长老!长老饶命,我可以……咳!”脖颈上苍白的手却像是黑无常的勾魂锁,随着指尖收紧,魂儿也被勾了去,“我一定……咳咳咳!”


    眼见着就要灵肉分离,魂归西天,曝尸荒野,段明溪的手却陡然一松,随手将女修向下一甩,指甲紧紧地陷入肉中,“三千五百个猪猡,一千个金丹,少一个,就拿你们风鹤宗弟子的命填。”


    女修不知段明溪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侥幸捡回一条命,畏畏缩缩地吐出一个沙哑混着血液的“是”字,连滚带爬就要逃。


    “我让你走了?”


    “不知长老还有何吩咐?” 段明溪轻飘飘一句话,女修感觉自己的小命又悬在了半空中,这段长老哪像是什么天生剑骨,她看分明是个后天魔种。


    “你们二人一同来我这苍蔺山,你师弟死了,你却毫发无伤,你们温师姐不会起疑心?”


    轻缓的脚步声砸在女修心底,她银牙一咬,猛地抽出灵剑,凌厉剑锋朝内冲着胳膊,血液喷涌而出,地上尚未干涸的血洼又溅起阵阵涟漪,“我与师弟在面见长老的途中,遭受玄同宗余孽攻击,师弟不幸丧命,小人侥幸被段长老救下,死里逃生。”


    段明溪活着的时候长了张可亲可敬的脸,死后面色苍苍唇色赤红,弯眸浅笑宛如白昼里的一轮血月,此刻抬手理了理女修的衣襟,仿佛还是月岚宗那个和善的大师兄。


    “可怜见,看看这伤得,玄同宗的人可真是心狠手辣,你回去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多,多谢长老关心。”女修只觉得一条毒蛇贴着锁骨滑过,闻言如蒙大赦,顾不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三步并作一步恨不得当场御剑飞出大门。


    段明溪回身坐在主位上,一手摩挲着扶手,另一只手握着半明剑,牙关、指尖、每一根发梢都止不住地抖动,他盯着案台上的九盏长明灯,唇边忽然溢出一串轻笑。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殿外的云层越积越厚,将阳光遮得密不透风,照不进昏暗的殿内,地上男修的尸体化为一摊血水,夜明珠交相辉映,地面反射的光辉蒙上一层血色,段明溪逐渐癫狂的笑声划破空寂的大殿。


    “什么天下第一宗,什么温青与,统统都是废物!还敢给我端架子摆脸色,随便找两个内门弟子就敢来命令我?”


    “待我杀了她,待我杀了她,杀了她!”


    握着剑的手突然传来一阵颤栗,他收了笑,低头轻抚剑身,喃喃道,“半明,你也在激动是不是?”


    “偌大一个月岚宗,只剩你陪着我了。”


    “别担心,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畏手畏脚的废物了。”


    “放心,我一定会杀了她,给师父,给师弟师妹,给宗门报仇。”


    细小气流拂过长明灯,烛火在半空中晃了一下,又兴奋地跳跃,段明溪抬起眼眸,黑沉沉的眼睛透过烛光,眈眈相向。


    “一起下地狱吧。”


    “裴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