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律。”宋予亭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穿的一件同色系的浅灰色衬衫，以前没注意到过，高赫成今天才发现宋予亭的衣服质感很好，想来也不会便宜。


    “坐，私下不用这样叫，我年纪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哥吧。”高赫成笑了笑，指着对面的位置，高赫成长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宋予亭向来从善如流，将外套交给服务员，等服务员拉上门后，开口“赫成哥，其实我没想到你要走。”


    高赫成夹起桌上的食物，今天这顿饭人均四千，如果放在8年前，这一顿是差不多自己5个月的生活费，走到今天能随便请人吃，高赫成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是外人所不能想的。


    正是一步步走来太辛苦了，面对着宋予亭，周霆这种人的时候，即便表面平静，但是他知道他内心里是不忿的。


    有些人仗着有显赫的家世，有够硬的后台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需要奋斗很久的东西，这种感觉相当…不爽。


    眼看合伙人的位置空了出来，升职有望，却没想到败给了关系户，虽然总部象征性的给他上调了年薪，还分了股份，只是得知消息的那一晚还是很难得的酗了酒，第二天生物钟依旧让他七点醒来，睁眼看着天花板的那一刻便萌生了离开的打算。


    高赫成摊开手无奈说道“早就有打算了，只是最近才下定决心，说回来，予亭，你怎么想？”


    他怎么想?


    长信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律所，能进长信并且坚持下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便高赫成很优秀，但是所给到的东西却不是能与长信相比的。


    更何况现在周霆来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两者相对比，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正是如此，他才好奇为什么高赫成会来找他。


    今晚不是什么鸿门宴，宋予亭稍微放松的靠在靠背上“赫成哥，说实话长信目前发展良好，虽然，您的实力也是业内有目共睹的，但是加入一个新成立的工作室对我来说并不是首选。”


    高赫成抿了一口抹茶“予亭，好像我没有和你讲清楚，我不是自己开工作室，是衡策在联系我，他们要在a市设立分公司，这件事你也听说了吧。”


    毕竟衡策要来a市的消息只是在私下传，明面还未公开，在公司讲的时候便刻意隐瞒了。


    宋予亭这才了然，若说国内长信是一，那衡策就是二，衡策在今年来势头也有隐隐赶超之意，怪不得高赫成愿意走。


    高赫成摇了摇头，一副落寞的样子“长信有能力的人太多了，我在这这么久，你也看到新来的周律了，怕是以后再无我出头之日了。”说完抬头看向宋予亭。 “所以你怎么想，若是你来，新工作室便是我们一起创建，相信我，不会亏待你，至少这个数。”


    高赫成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是个让宋予亭颇有些心动的金额。


    幸好他不是一个容易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人，天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高薪也不是随便就能拿的，宋予亭脑袋里过了很多理由，但是都不足以是今晚高赫成拉拢他的原因。


    “赫成哥，我不认为我值得这么多。”


    高赫成笑着摆摆手给出了原因“不不不，你值，国内业务几乎被长信垄断，衡策近年都在发展海外，以前带你的郑律现在也在做海外业务，你有经验有能力，更重要的是还年轻。”


    “与其在长信慢慢爬，不如来衡策一起打拼。”再次抛出了橄榄枝，空气中属于高赫成的信息素暗暗浮动，木质香调，沉稳没有什么攻击力，像陈年的雪松，褪去了初生时的青涩锐气，只留下核心处最坚韧、最沉默的筋骨。


    宋予亭闻着香味喝了一口水内心到有点动摇了，如果这么说倒是有可能，他跟着郑律做了快两年，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若高赫成需要在衡策安排自己的团队，那质量肯定不能差。


    “赫成哥，这不是件小事，可以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宋予亭又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


    他还需要周霆帮忙调查当年的事情，但是眼前有了一个更利于职业发展的机会，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取舍。


    见宋予亭有了动摇，也识趣的没有继续劝下去，能跟在小宁总身边，孰轻孰重自有自己的分辨标准“当然，话已至此，你好好考虑，我已递交辞呈，下月初五办完手续，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高赫成举起杯子说和宋予亭碰了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也只聊了最近的大案子，但是显然双方心思都在其他地方，宋予亭身体不好，吃不了生冷，整晚下来也没有动几筷子，心中不断考量着高赫成的劝说。


    小刘坐在车里看了一下时间，马上九点了，宁总刚发消息叫他过去接他，本来今晚宁总没什么事，小刘打算送他回家后就要和女友约会。


    可临近下班点，宁则突然面色很差的说接了一个饭局，他才来不久，跟着宁总的一直都是另外的两位秘书，但是最近公司忙，开车这种小事自然落到了小刘头上，没办法只好爽了女友的约，将老板送到造木来。


    把车停在日料店门口看着女友发来生气的小表情，小刘只好好生哄着。


    等老板的时候小刘看到日料店出来了两个人，alpha个子很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远远看过去是位很成熟的温柔男性，旁边稍矮一头的好像是位omega，穿着灰色衬衫，弯着的手臂垮着公文包和外套，看不清脸，但是身段很好，小刘看着高个子的alpha贴心的接过公文包，omega便穿上了外套，随即抬头对着alpha笑了一下。


    俨然一对让人羡慕的小情侣，小刘叹口气，想到了自己的女友，本来今晚也是他的甜蜜时光。


    而这边宋予亭因为饭桌上一直想着事情，出来时并没有披上外套，等两人来到店外等泊车员将车开过来时，风一吹才惊觉有些冷。


    “把包给我吧，你先穿好衣服，可别感冒了。”高赫成有分寸的接过包，等快速披上外套，宋予亭仰头道谢。


    在律师这个行业Alpha可以凭借与生俱来的高强度信息素威慑力，在法庭质证时能天然压制对方证人心理防线，这种生理性权威感使他们在商事谈判、刑事辩护等对抗性领域占据优势。


    而Omega律师不仅常被强制佩戴腺体抑制环出庭，以防其信息素被曲解为“情感干扰”，除此之外更需额外提交每月情绪稳定性报告，以上种种不平衡也只是最摆在明面上的一点。


    所以基于各种理由，律师这种行业几乎被alpha或者Beta垄断。


    两人聊了很多，宋予亭在某些方面很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对案子的拆分也很有逻辑性，一点不像是混日子的人，高赫成觉得一个omega可选择的职业千千万，最后却做了并不适合omega的职业，还做的不赖，心里有了一些改观。


    看着门**谈的两位青年，突然小刘脑中冒过一道白光，那矮个子的男人身形看着倒是眼熟，只是日料店的光打在两人背后，小刘隔得有点远看的不是很清楚，正想探头仔细看看，两人已经开车走了。


    而没过几分钟宁则也出来了，见老板身上还带着酒气，小刘赶紧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见今晚老板脾气似乎不好，小刘有些胆战心惊。


    宁则松了一下领带，打开手机一条宋予亭的消息都没有，随即拨通电话过去。


    没人接…宁则终于控制不住脾气摔了手机。


    开了半小时车回静园，家里还是漆黑一片，空气也是干干净净的。


    宁则居然还没回家。


    正想着大门传来动静，小刘扶着宁则进来了，这是小刘第一次进老板家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客厅有个男人正在喝水，看样子是个omega，这位应该就是老板的弟弟了。


    小刘刚上任时，看了总助发给自己关于宁则的文件，全是跟在宁则身边的注意事项，因为太多了，接收的时候几乎是挑着重点才看，里面就提到了宋予亭这个人，只是介绍的不多，只知道是位很出色的律师，是宁总的弟弟。


    “你，你好，你是宁总弟弟吧，宁总喝多了。”


    宋予亭放下水杯惊讶看过去，宁则很少喝醉，处于宁则的地位已经没有多少合同是需要他喝成这样来谈的了，接过宁则和小刘一起将他扶到沙发上，便让小刘先走。


    开车回家的小刘想着刚刚宁总的弟弟总觉得眼熟，想着omega穿着灰色的衬衫，被白色灯光一照站在客厅中间衬的男人气质清冷。


    突然才反应过来今晚日料店门前的那一对原来是宁总的弟弟和他男朋友。


    宋予亭蹲下仰头看着男人，生的倒是很漂亮，眉骨很高，双眼皮很深，让宁则看上去很精致，薄唇轻抿脸颊泛红看不出小时候是那样顽劣的性子。


    想起刚来宁家，刚从镇定剂的药效清醒过来时，只会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大哭了起来，以前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哭，就可以成功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从工作中抽身出来哄他，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哭了好几分钟了，这个房间还是空空荡荡的，甚至宋予亭感觉有回音，哭完以后墙壁又将这个声音不客气的反弹回来，让他感觉到有点害怕，用手捂着嘴巴不想发出声音了，转了转头看着白色的墙壁让他想起了熟悉的灵堂。


    哦，爸爸妈妈好像不在了，这个不在不是他们三个人离的远远的，暂时看不见，不止两个月，未来的两年，二十年，都不会有爸爸妈妈在听到哭声就跑过来抱着问宝贝怎么了。


    宋予亭一下子身体发颤，却离奇的冷静了下来，他现在不应该哭了，这个手段失效了。


    他想起来白天时有人说要收养他，那现在应该是收养者的家了。


    半山别墅这边只有他和几个保姆，两周后谢妙才出院，看到宋予亭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他很难懂的情绪，最后瘦弱的如白纸一样的女人上前抱住了他，喉头哽咽的叫了一声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