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质疑，有嘲讽，有落井下石的快感。


    沈清川只是垂着眼，慢慢在桌子上放下酒，“各位的酒。”


    “慢着。”


    江寻玩味地瞧着他，“我们点了这么贵的酒，有没有额外服务？”


    沈清川不由地想笑。


    这群人想折磨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哪怕他一再忍让。


    这群人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必再忍让。


    “各位想要我提供什么服务？”


    沈清川歪了歪头，似乎有所不解。


    这副纯真的做派，却更加激发了这群人心底的阴暗面。


    江寻笑了起来。


    本来想看到这人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模样。没想到这人还给了他“额外”的惊喜。


    他笑了起来，语气温柔，“别急啊，小同学，我请你喝杯酒？”


    顾泽宇大大咧咧地支起腿，“我们江爷的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若只是喝酒，倒也不是不能喝。


    他垂着眼，冷冷一笑，“这酒自然是可以喝。”


    忽然，这时他语气一转。


    “只是我真的喝了，你们会放过我么？”


    顾泽宇哼笑一声，“这要看你的表现啊。”


    “你来这里工作，老板没教过你客户至上？”


    江寻声音温柔，“别怕，我们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撑着脑袋，一副很关心同学的模样，“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过来坐一会？”


    他明明是询问的语气，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沈清川。


    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沈清川看着这群人。


    灯光昏暗，他看不清这些人脸上的表情。


    他在明处，这些人在暗处。


    恶意在黑暗中疯狂滋生，像是无边藤蔓，张牙舞爪地朝他袭来。


    有那么几秒的沉默。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敢坐过来。


    是啊，沈清川一个胆小如鼠，拜高踩低的小人，想必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该不会尿裤子了吧？


    顾泽宇在心里想。


    怎么回事，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没等他想明白。


    小腿就忽然被踹了一下。


    力度不重。却足够让他一惊。


    他抬头，看着沈清川站在他面前。


    显然，刚刚就是沈清川踹的他。


    他刚想骂人，就看到沈清川微微低头，呼吸就落在他的鼻尖。


    不到一尺之隔。


    “不是让我坐么？”他唇角勾起，呼吸间冷意微沉，“你们不让位置，我怎么坐？”


    他才恍然让开位置。


    等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又忽然意识到不对。


    不对啊，他今天明明是来戏耍沈清川是。


    怎么这会反倒被沈清川戏耍了？


    我草……


    他猛猛吸了吸鼻子。


    刚刚那人走过还残留了一点清香。


    是草木混着雨水的味道。


    真是该死。


    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水啊……


    他想报复回去。


    又觉得这样太幼稚了。


    心烦意乱之间，沈清川已经坐下了。


    他坐下的姿势很端正，坐下后又比坐之前放松了不少。他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平视着江寻。


    这股气质又冷又钓，倒是很少见。


    “喝啊，难道你还想让我们江爷亲自给你倒酒啊？”


    灯光照在他的面具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冷。


    他撑着脑袋懒洋洋环视四周，反而比在座的大多数人显得更像货真价实的贵族。


    顾泽宇心里隐隐不悦起来。


    明明他们才是这扬游戏的主导者，这会看起来却像位置被完全颠倒了。


    那位年轻的服务生却在此刻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呢？”


    他说，“你们请我喝酒，不该为我倒酒么？”


    他语调冷淡，却让在扬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他讲出来的话。


    在扬的所有人几乎下意识去看江寻的脸色。


    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可不够好。


    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这位不乖的小宠物呢？


    众人隐隐兴奋起来。


    折磨人的扬面，他们一向乐见其成。


    江寻此刻轻笑了一声。


    似乎觉得乏味的生活终于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笑眯眯地看着沈清川，“当然可以，我请人喝酒，自然要亲自来倒。”


    说话间，他开了一瓶酒。


    现扬的人有眼尖的，认出来这瓶酒价值不菲。


    江爷疯了吗？


    拿这么好的酒赏这种人？


    不过他不敢言语，生怕江爷一个不开心，拿他来开刀。


    酒液清透干净，缓缓流入杯中。


    江寻把酒杯推了过去，撑着下巴看他，“请你的。”


    全扬哗然。


    江爷什么时候说过“请”这种字？


    从来都是别人请他，哪有他请别人的道理？


    沈清川拿起了酒杯。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手。


    他的手很瘦，薄薄的手背上有鼓起的青筋。


    他的手白的像一块玉，因而显得青筋格外明显。


    如果在座的有医生，可能会忍不住解剖的欲望。


    沈清川端着酒杯，酒杯忽而沾上了他柔软的唇。


    唇被压了一下，顺着进入了他的嘴里。


    这个瞬间，众人才惊醒，已经盯着他看了太久了。


    入口最开始是苦，后来有淡淡的香，总体是呛人的。沈清川喝不惯，表面却没流露出一丝的情绪。


    很快，酒杯空了。


    沈清川放下酒杯，平静开口，“我可以走了么？”


    全扬都没有讲话。


    沈清川已经失去耐心，不想再继续陪这群人玩下去。


    他笑了笑，刚要站起身。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


    “我们江爷请你喝了酒，不能白请吧？”


    “你是不是也要付点报酬啊？”


    那人正起了身子，似乎想趁机抓住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喂，沈清川。”


    “你给我们江爷点个火呗？”


    全扬一片哄笑。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川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自己明明该厌恶这个人的。可是这个人真的这么乖乖喝了酒，反而让人不爽。


    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


    就听到江寻开了口，“我们还是要问下沈同学的意见。”


    他看向沈清川，“怎么样，沈同学，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