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唇角翘起了冷笑。


    祁正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可是……太清楚了啊。


    联姻确实是个巩固和扩张家族权势的好计谋。


    祁家的家主做出这样的决策，并不奇怪。


    若是从前，他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私下赞赏。


    可是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沈清川。


    事情就变得没那么……让他心情愉快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沈清川。


    贺问想从他的脸上挖出一点异样的神色。


    只是很可惜……


    他失败了。


    沈清川微笑起来，对着面前温婉大方的女孩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清川。”


    贺西英看着面前冷淡漂亮的少年，也笑了起来，“你好呀。”


    祁正奉满意的点头。


    就在这时，贺问出声喊了贺西英一声，“表妹好啊。”


    他这声音最初听着懒洋洋的，似乎只是平日里的闲聊。


    可是熟悉他的人都听得出，这分明是……警告。


    有的人，别人不能碰。


    贺西英微笑着道，“表哥好。”


    贺问扫向她，“最近学业还顺利么？”


    “哥哥倒是有趣，怎么这会反倒关心起我的学业来了？”


    贺西英眨眼，“好奇怪呀。”


    贺问笑了一下，“你父亲今日没有来么？”


    贺西英听到他提到了自己的父亲，明白这其中隐隐的威胁之意。


    不过……也确实击中了自己的心事。


    她没了最初的嚣张，咬着唇一脸不快。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贺问缓缓笑了起来，“清川，不介意我带我妹妹走吧？”


    这话看起来像是非常诚恳征求他的意见，但实则完全没给沈清川什么选择的机会。


    因为这位小姐已经自觉地准备跟着贺问走了。


    沈清川笑了一下，“你们家人之间，自然是有更多话要讲。”


    贺问带着人走后。


    沈清川还没来得及离开，身后便又响起了又一道声音。


    “父亲倒是给你找了门好差事。”


    少女淡淡的嗓音响起。


    这人正是祁思思。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沈清川。


    她轻声道，“不错。贺家与祁家，是一门好婚事。”


    沈清川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我血统不纯，怕是不敢沾染贺家。”


    “那你还对贺西英笑得那么温柔？”


    她皱着眉，“你总是这样。”


    “对所有人都是……”


    另一端也并不平静。


    “表哥你从前怎么没这么关心过我。”


    贺西英说，“我们的兄妹情谊有那么好吗？”


    贺问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手心握着半杯红酒，一副很是放松的状态。


    这看起来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把这当成了自己家。


    他对着贺西英微笑，“你要来一杯酒么？”


    贺西英道，“表哥，客套就不必了。”


    “你先前那么着急带我走，不止是因为我父亲的事吧？”


    贺问可惜地叹了口气。


    “妹妹，你父亲的事情，我会帮你。”


    他嘴角翘起笑意，“谁让我们是家人呢？”


    “我从未见过你如此。”贺西英说，“但我清楚你的为人，你不可能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


    她看到贺问的目光似乎在看着远方。


    她皱起眉，顺着贺问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似乎贺问只是在随便走神。


    半晌过后。


    贺问放下酒杯，微笑起来，“只要你听话一点便好。”


    他说，“妹妹，现在去随便逛逛吧。”


    贺西英知道，贺问不会轻易给出承诺，若是他承诺了，那必然会促成。


    只是她现在还不清楚，贺问究竟为什么要帮她。


    不过她足够清楚一点，那就是她必须要付出令贺问满意的代价。


    只是……


    她目前尚未得知，自己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祁思思打量着沈清川，他比自己上一次见他似乎更瘦了一些。


    神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漂亮的像是天边的月，风一吹就散了。


    她看着少年低垂的眉眼，低声说，“你和贺问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她本以为沈清川会不在意。


    没想到沈清川却看向她，“谢谢。”


    那副嗓音清淡好听。


    她别开眼，“别以为我真的是在关心你，只是怕你丢了祁家的脸。”


    沈清川微笑了一下，“好啊，那我就先谢谢大小姐了。”


    这时，江寻顶着巴掌印走了下来。


    说真的，如果他愿意找块冰块，这巴掌印其实很快就会消散。


    可是他偏偏不。


    今日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贵族名流之辈。


    江寻没有丝毫受辱的意思，他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微微偏过头和沈清川打招呼。


    他说，“清川，你好啊。”


    他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倒不像是觉得屈辱，反而有点微妙的张扬在这其中。


    有人的目光落了过来。


    江寻嘴角翘起一点笑，“对了，清川，你先前养的那只小猫在哪呢？”


    “好久没见到它，我好想它啊。”


    沈清川知道，这是江寻对他的警告。


    他知道自己究竟在意的是什么。


    沈清川缓缓开口，“这种小事，便不劳江少爷费心了。”


    江寻了然地点了点头。


    “谁打的你？”


    一道妇人的嗓音响起，这是江寻母亲的故交，几乎是把江寻当成自家的孩子来看待。


    妇人面色阴沉，“真是不可思议，江寻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江寻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别担心，我被猫挠的。”


    妇人自然知道他没说真话。


    只是江寻若是真的有心护着，她确实暂且查不到这件事。


    她摇了摇头，“算了，你也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有分寸。”


    等到妇人走后。


    江寻低低地笑了一声。


    “清川，我对你好么？”


    此刻，灯光正照在他们的脸上，折射出一小段阴影。


    人的眼睛隐匿在这阴影中，容易显得格外模糊不清。


    他们挨得很近，却彼此之间并没有再讲话。


    江寻低头，瞧着沈清川太过惊艳的眉眼，恍惚间生出一点微妙的错觉。


    这个人……他从来都是无法看穿。


    更是……无法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