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还是情人，二选一。”


    “男朋友！”


    “男朋友？”


    墨发青年翘着二郎腿，身着黑色风衣，仰躺在特制皮椅上，随着手上动作，手中拎起的怀表轻微摆动。


    听到回答，将视线从怀表项链移开，瞳孔泛着暗影，看向站在他眼前的人。


    十八岁，迷雾区遗民。


    异能综合评定四级，灵息等级四级，都是不值一提的水平。


    小熊卫衣，牛仔裤，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身材勉勉强强，深棕色的中分鲻鱼头，赤褐色的眼珠子与异能一样，可以用“土”一字概括，两只手腕上的赤红手链与本身价值格格不入。


    整个人只有样貌称得上有趣。


    墨发青年鲨鱼齿向右一磨，像是在笑又像是不屑，手上动作一收，怀表停止摇晃，向夏扔出怀表。


    夏手心一凉，怀表稳稳落在手心。


    听见顾潮生说：


    “奖励。因为夏的明智。”


    将怀表牢牢扣在胸口处，表情受宠若惊。


    怀表材质肉眼可见的昂贵，并无灵息，跑得异常快，但是时间慢于现在时常，像是在不停追赶正确时间。


    夏将思索按下。


    “之前还在担心，若是夏两个都不要，来一出誓死不干的戏码就难办了。”


    “要知道我并不喜欢那种老套的强取豪夺，你跑我追，你插翅难飞的戏码，这种情况想想都掉鸡皮疙瘩。”


    “你说得对！”


    夏眼中飘满小星星，不像男朋友，倒像个活灵活现的狗腿子。


    “你这副模样，倒让我觉得刚才我吻你时的不情愿，仿若是一场幻觉。”


    看起来顾潮生对夏谄媚的一套并不买账，开始算起旧账。


    旧账指的是，夏一进屋子，被强吻时的生理性反抗。


    “我没有不情愿的，刚才只是我的欲擒故纵，欲迎还拒，我一直都很仰慕，喜欢哥哥的，能成为哥哥的男朋友，真是我十世修来的福分！”


    一口气说完甜到腻人的奉承话，微笑同样甜到腻人，表演略显浮夸。


    夏对面前的青年没有燃起一点爱情火花，青年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怪形势逼人。


    他，一遗民，刚踏入这个世界三个月，有着仇家与必须完成的事情。


    只有灵息感应异常敏锐，关于泥团的金手指，手链之火，三个特殊之处。


    且冒然使用手链之火，会被冷酷无情的大坏蛋夺走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夏，孤零零地生活在怪物横行，异能者实力等级分明的世界，还是太超前。


    哪怕，上午，他的单向初恋才惨遭破灭，前金大腿才从他生活中抽离，他也要死扒着顾潮生男朋友的称号。


    至于另一个选择情人，想都不用想，他又不贱，哪个正常人可以当男朋友还选情人，可以正大光明为什么要在阴沟里爬。


    “你的表态很好，但是太过油腻，我不喜欢。”


    顾潮生对他表现并不买账，提出修改意见。


    “像夏说：你说得对，那种程度刚刚好。”


    夏赶忙找补。


    “我只是太过激动了，平常我没有那么油腻。”


    “夏，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而情侣之间该如何相处，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你要好好努力啊。”


    这是什么教授学问的老师行为。


    夏选择：


    “你说得对。”


    顾潮生摇头轻笑一声，谴责夏的复制行为。


    “不要只会复制，要有个男朋友样，要好好思考，你现在就可以思考情侣该如何相处，并且予以实践。“


    情侣该如何相处?


    夏可以肯定的是，正常的情侣就不会出现上述问题。


    夏灵光一闪。


    手持怀表项链，从办公桌旁边走过，羞答答地站到顾潮生旁边，语气也羞答答：


    “我可以坐在你腿上吗？”


    顾潮生挑眉：“当然。”


    夏侧坐到顾潮生大腿上。


    虽然内心真羞耻，但是为了金大腿，必须战胜羞耻。


    顾潮生左手揽住夏的腰，右手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抚摸夏的头，夏发丝的味道传进他鼻中，是一股独特属于泥土的清香，真不愧是一个小土人。


    夏不知道顾潮生的嘲笑，只是想着下一步动作。


    紧紧拿着手里的怀表项链，像是鼓足勇气般抬起头，眼神与顾潮生的眼眸对视。


    “潮生哥，你可以帮我把项链戴上吗？我手有点够不到。”


    一套丝滑小连招施展完毕。


    夏没有谈过男朋友。


    但是他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得益于小甜饼《同学是条狗》，渣贱《首席异能者的契约男妻》，点子随随便便想到。


    一人侧坐在另一人腿上是多么亲密热烈的坐姿。


    戴项链，温热的手拿着冰冰凉凉的项链，双手套过对象的脖颈，等于一个背后拥抱，糸扣时，空气仿佛停滞，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动作。


    多么有氛围感，多么情侣！


    头发的抚摸从未停止，顾潮生:


    “让我把项链给你戴上？”


    “是的。”


    “倒是情侣该做的事，拿来吧。”


    顾潮生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


    他的头发被顾潮生狠揉一把后手才撤离。


    见顾潮生答应，将怀表项链递给顾潮生。


    顾潮生接过怀表项链，揽着夏腰的手也收回，准备亲手给夏带上属于他们的定情信物。


    夏站起身：“我正坐吧，现在这样，潮生哥不好戴。”


    顾潮生挑眉，收起二郎腿，等待夏的动作。


    夏双腿合并地坐在顾潮生双腿上，没有夹坐，这样虽然别扭，但是雅观。


    滑溜溜的脖颈等待顾潮生套上“锁链”。


    顾潮动作迅速。


    怀表很快出现在夏的胸口位置，与书中描写不符合，过程没有甜蜜的味道，只有略微羞赧和紧张的心跳。


    顾潮生低头，夏脖颈感到一阵夹杂着热气的冰凉，是顾潮生对着他的脖颈吹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顾潮生漫不经心的声音。


    “做我的男朋友，仅仅这样的思考可不行，我想凭夏的努力，以后至少合格是没有问题，你说对吧，夏。”


    合格的男朋友？


    不仅里面有学问，需要思考，还要合格。


    抱金大腿这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顾潮生两只手拍在夏两个肩膀，将夏往怀里一拉，脑袋贴着夏的脸颊。


    “帮你系好了，夏想要怎么报答我？”


    太夸张，还要报答。


    夏低头，将顾潮生系好挂在胸口正中央的怀表捧起。


    “潮生哥送给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并且一刻不离，就算是洗澡，生病我也不要将它放下。”


    声音昂扬。


    “我一定会成为潮生哥合格的男朋友。”


    这便是夏对顾潮生诉说的报答。


    顾潮生不置可否，右手打了个响指。


    “那么——”


    “情侣时间结束。”


    事情发展速度太赶，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开始到现在，顾潮生说的话，做的事，一点过程也不铺垫，现在离夏被强吻不到二十分钟，现在又说结束的话。


    窗旁像是被轻风吹过般发出响动，出现艾默生的灵息波动。


    夏随声望去。


    一双眯眯眼似睁非睁，柔和的五官，瘦而不弱的身体，书香气，一起组成了一个艾默生。


    艾默生倚靠在窗盘，静静地站立，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夏是被艾默生带到这里，一进门被强挨了个嘴巴，根本无暇关注艾默生动向，缓过神后，艾默生不见踪影，房间也没有感应到其他人的灵息波动。


    现在这情况代表着，艾默生使用了异能。


    隐身？


    某种听到名字，可以直接传送过来的异能？


    难道是可以时刻关注这里情况，并且直接传送过来的异能？


    可是上述三种情况都应该在这里泛起属于艾默生的灵息波澜。


    或者艾默生可以完全隐蔽灵息，隐蔽到夏超规格，从未失利的灵息感查出了问题。


    夏面上不露声色。


    艾默生，一个异能据说是双异能的异能者，异能综合评定二级。


    同样是他一个四级小渣渣惹不起的存在。


    至于有很大可能性，他与顾潮生发生的一切都被艾默生目睹这件事，夏不做考虑。


    顾潮生把艾默生弄现形后，只说了个：


    “默生，时间到了，后面就交给你了。”


    啊？


    突兀的情侣时间结束，就算赶进度，夏欢喜地走便是。


    现在这意思是他与艾默生后面还有事情，他的时间虽然对顾潮生不值钱，但是对他本人来说，还是很重要。


    剩下的时间用来提升自己，过上不需要金大腿就可以实现梦想的美好生活，不香吗？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只能寄希望于不要太麻烦，他弱小的心脏今天再也受不了冲击。


    心里祈祷着，听到背后的顾潮生对他说：


    “我去忙关乎世界的大事了，后面就让默生陪着你。”


    语气是今天顾潮生语气最温柔的一次。


    却没有将夏真心蛊惑。


    关乎世界，多么高大上。


    夏面露崇拜，向往。


    “哇，潮生哥，好厉害。”


    不管顾潮生是在吹牛还是说真话，至少他面上都要是相信的状态。


    夏的表演还是有可取之处。


    到了现在，外表依然不见对顾潮生所说之话，所做之事，感到丝毫奇怪，而且像个人机般句句都有回应，不管顾潮生的话怎么跳脱，故事发展地多么生硬。


    他乖巧可人地站起身，向顾潮生告别：


    “潮生哥，希望你一切顺利，再见。”


    顾潮生没有直接走，给了夏一个拥抱，嘴巴贴在夏耳边，语气与上句一样温柔，但是——


    “今天你的表现很不真实，别忘了，你之前还很讨厌我，我可以确定那不是欲擒故纵，现在这么爱我，太过虚假。”


    “希望夏下一次见面的表现，比这次优秀，期待下次再见，夏。”


    又要情侣相处模式，又要真实，这百分之百是来专门来难为他夏。


    看着墨发青年离开的背影，夏将思考留在其他时候，视线转移向动作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丝毫变化的艾默生身上。


    “默生哥，默生哥，默生哥！”


    第一个默生哥声音轻轻，后面逐渐加大音量。


    艾默生一个机灵。


    “嗯……”


    艾默生左瞧瞧，右瞧瞧，做出总结。


    “顾潮生走了。”


    对着夏询问：


    “到我的时间了？”


    夏对这个非常明显的事实点头。


    艾默生刚才是真睡着了？


    眯眯眼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都不好判断。


    如果在顾潮生说“我去忙关乎世界的大事了，后面就让默生陪着你。”时，艾默生是睡眠状态那便好笑了。


    艾默生语气懒洋洋，直奔主题，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加危信好友，发你一份文件，以后好好拜读。”


    文件就是顾潮生交给艾默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做的事情？


    夏悟了，掏出老师送的手机。


    把自动弹出的《一代豪杰的继承人竟然当街》《震惊！红色婚礼秒变白色婚礼》《智械危机值得警惕》等噱头新闻叉掉。


    快步走到艾默生面前，加上好友，下一秒，艾默生信息发过来。


    是一个名为合格男朋友的文件，夏点进去一看，两眼一黑，上面赫然写着：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1.要对顾潮生百依百顺，不可以有违逆之举，努力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境界】


    【2.要以顾潮生的喜为喜，悲为悲】


    【3.要全心全意地爱着顾潮生，不可以将旁人看得太重】


    【4.不要得寸进尺，企图在顾潮生嘴里听到爱你之类的话】


    【5.不要试图融入顾潮生的朋友圈，他是他，你是你，他不是你向上爬的垫脚石】


    【6.不要借着顾潮生的名义在外面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


    ……


    夏看着，差点要稳不住他的乖巧外表。


    顾潮生是他为了学习同性恋方面的知识看的书里面的渣攻？


    要眼里全是顾潮生，还要受得了委屈，连好处都不可以捞。


    那他是什么，贱受？


    没有朋友，活成一座孤岛，而且怎么虐，心里还是无法真正割舍掉顾潮生，最后还是要与渣攻促成“美满”结局的那种贱受。


    但是现在最危急的不是这个！


    他可怜兮兮抬头看着艾默生，询问现在这些条例中使他最危急的条例。


    “怎样算惹是生非啊？”


    “我已经得罪了林默他们，如果没有顾哥的保护，我真的会死掉。”


    林默，一个因为前金大腿结下的仇家，无论是背景还是异能都比他强太多。


    夏忐忑不安地等待艾默生的回答。


    艾默生打了个哈欠。


    “自卫可以，可以告诉任何人你是顾潮生男朋友，只要把握好度，绝对没问题！”


    “放心，顾潮生并非魔鬼，不会看顶着他男朋友名号的人去死。”


    夏松了一口气，嘴里说着“我会把握好度，还有我会努力做到这些要求的”，心道他会努力表演出遵守这些条例的样子。


    “不是努力，而是必须。”艾默生纠正。


    后面一句话，语重心长，属于艾默生的私心：


    “其实靠人不如靠己，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我会的，谢谢。”


    面对夏的礼貌，艾默生继续输出：


    “还不走？去训练厅锻炼，在这里虚度光阴，没前途。”


    这位更是好为人师。


    夏明白艾默生意思，没有攻击性地微笑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可以离开了。”


    “潮生哥需要我们完成事情的完成了，对吧？”


    “你也不用像潮生哥说的那样，陪着我，我一个人可以的，再见，默生哥。”


    夏一口气说完长串话。


    艾默生点头，似乎听不出来夏话里带的刺。


    夏走到门把手前，扭头对着艾默生，闪着对付顾潮生的同款星星眼：


    “默生哥，我去训练了，不会辜负你的深刻教导。”


    不等艾默生反应，虽然艾默生本身就很有可能没有反应。


    夏转回头，开门离开。


    站在原地的艾默生看着虚空处。


    “顾潮生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走吧，我们也去“关乎世界”。”


    夏走在走廊上，朝着训练大厅走去，将挂在小熊卫衣胸前的怀表放到衣服里面去。


    明明他被艾默生逮到的地方便是训练大厅门口，那时的他明明应该随便一看就是训练过度的样子，因为就算治愈之光照射后，他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苍白。


    怎么可以说得像是他一点都不锻炼的样子，而且他的训练量可多。


    叮咚。


    手机响了。


    他从裤兜摸出手机，一看，是危信来消息了，打开危信，就瞧见：


    【＃坏掉的茉莉花＃：小夏夏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呢~】


    他顿时红温，一边用力敲进对话框，愤怒打字，一边继续前进，这便是他的前段感情，他的前单恋对象，梅屏发来的消息。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夏＃：放心吧，我没有去找他对质，之后也不会再纠缠他，谁纠缠谁是狗！】


    【＃坏掉的茉莉花＃：你怎么可以误解我呢，我只是因为担心小夏夏，才问你在哪里的，您不要想事太偏激了呀。】


    【＃坏掉的茉莉花＃：而且你话里的意思怎么还把小狗狗贬低了，你这样是不对的，小狗狗那么可爱，那么忠诚，坏事情小狗狗也是不会做的呀。】


    【＃坏掉的茉莉花＃：说到小狗狗，我突然想起我一直都想养一只狗来着，你说我可不可以拥有一只听我话，只对我摇尾巴的狗啊。】


    夏面对如此居心叵测的话，做出的举动是将昵称改成他名字，以示他不再弱小无助，然后表明他不想再与梅屏纠缠。


    【＃夏＃：不知道，不会回了，闭麦吧】


    他将手机揣回裤兜，与抱着猫咪的眼镜青年擦肩而过，一路走出楼房。


    突然想起好像还没有顾潮生的危信，作为男朋友这样好像不行。


    掏出手机，点击他们的班级群，找到某人的名字：顾潮生，点进去，申请添加好友。


    叮咚。


    艾默生发了一长串数字过来。


    【我不是眯眯眼＃：顾潮生的号码，勿挂断】


    【夏#：嗯嗯表情包】


    看着与艾默生的对话框，一边走，一边受虐般点进合格男朋友的文件，再看那些条例，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些条例的贱，更贱的是他还得按上面的做。


    不过前三条演就对了，虽然第一条打不还手有点危险，但顾潮生应该没有暴力倾向，如果有，他也打不过，只能蛰伏起来，等强大到不需要金大腿，再打爆顾潮生狗头。


    后面三条就直接断送他踩着顾潮生扩展交际圈，结交更多金大腿，完成一些普通人无法完成的目的，享受上层人生活的如意算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潮生还有那么一点良心，成为他男朋友这事不用藏着掖着，允许他用他名头自卫。


    就这点用处夏都替顾潮生害臊！还好意思要求那么多。


    果然短视频里说得对，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价值不菲的怀表，怎么抵得过给他的处处限制。


    当然夏肯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在他被前单恋对象硬逼着与金大腿解除契约，记起一些东西后，这是他第二次明白当务之急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不然他就只能在找金大腿，满足金大腿的条件，被金大腿抛弃中循环往复，永远达不到真正的目的。


    等着瞧吧，顾潮生，秦奕，梅屏，你们现在对他这样那样，等你们高攀不起他时，他要将遭受的一切连本带利通通报复回来。


    夏将发给他的电话号码登记在电话簿，将昵称命名为男朋友，手机揣回兜里。


    畅想着美好未来，雄赳赳气昂昂走到训练大厅，进去，眼神一甩，气势一下子卸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黑恶势力林默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目，眉目清秀的娃娃脸。


    不过现在的他可不是刚失去前金大腿惴惴不安的他。


    他对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林默与跟班，语速快得惊人：


    “我男朋友是顾潮生，你不可以强拉我去双人训练室以训练的名义恶意殴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