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乙把着车门，迟迟没有上车。


    “不认识我了？”男人摘下墨镜，别在胸前。


    星乙不会不认识，这可是她东家的大老板。


    上次陆耀秋来公司巡视的时候，就见过一面了。


    她上了车，问候：“陆总，晚上好。”


    “收工了？”男人随口一问。


    “对。”


    “拍戏顺利么？”


    “顺利！”星乙眉眼盈盈，刚刚和邙生聊天的快乐还未消散。


    “心情很好嘛。”陆耀秋被她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


    “嗯……带你见一座冰山。”男人右手轻轻敲着大腿，在盘算什么。


    “冰山？”星乙茫茫然，老板这是要把她送到北极见冰山？


    陆耀秋开出诱人条件：“你要是能让这座冰山融化，以后公司所有的资源选择权优选给你。”


    “融化冰山？”星乙越听越糊涂，试图从经纪人眼中寻找答案。


    秦晓美言道：“陆总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


    “需要我做什么？”星乙打算先听听他的要求。


    “你什么都不用做。”陆耀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好。”


    坐在那里就可以让冰山融化？


    她身上这是背了十万电伏？


    *


    深陆俱乐部，到了晚上，似乎更加热闹。


    一切正如陆耀秋所说，没有饭局，也没有陪酒，星乙一去便坐着等，至于在等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可能是在等一个叫“冰山”的人？


    或者说陆耀秋要在俱乐部打造一座冰山？


    那为什么要让她来融化？


    陆耀秋给某人发去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静待对方的消息。


    “你是什么时候来陆天的？”


    “去年二月份。”


    陆耀秋粗略一算：“已经一年多了。”


    他把果盘推到女人面前，“尝尝，不用紧张。”


    星乙倒也不紧张。虽说陆耀秋是老板，但丝毫没有老板架子，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垂，还有几分可爱和无辜。


    “陆总，这个叫‘冰山’的人什么时候来？”她想回去休息了，明早还得拍戏呢！


    这个绰号莫名戳中陆耀秋的笑点，乐得他捧腹欢笑。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捂着肚子，嘴边残留丝丝笑意：


    “听过‘愚公移山’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移动冰山。”


    “为什么要移动冰山？”


    “好玩啊！”陆耀秋给出了一个抽象又主观的理由。


    星乙能理解他说的“好玩”，她做事情有时也是图一个好玩。


    手机振动，来电是陌生的手机号码。


    星乙犹豫了一秒，和陆耀秋道了声失陪，然后走到角落处，按下接听键：


    “喂？”


    对方省略了客套的问候，直入主题：“你现在在哪里？”


    这熟悉的声音……星乙脑中浮现出男人的模样。


    “深陆俱乐部。”她偷偷瞄了一眼陆耀秋。


    他正把玩着打火机。


    盖子一开一合，开关一扭一转，火焰燃了又熄。


    电话那头低声传来命令：“你现在随便找个理由，马上离开。”


    大概是猜到了星乙会问什么，对方立马补充了一句：“什么都别说，也别问，马上到门口来。”


    “好……”


    先是急急忙忙被拉到深陆俱乐部，现在又要她快点离开……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


    挂了电话，星乙照做：


    “大老板，我可以回去了吗？”


    陆耀秋不甘心，又查看了一遍消息列表，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的，看来是他低估了颜清昱的定力。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他嘴里嘀咕着，“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真没意思！”陆耀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回去吧。”


    “陆总再见。”


    星乙拿上手提包，起身往门口走去，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车在门口等着了。”


    既然如此，陆耀秋也不再坚持。


    星乙出来的时候，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门口。


    一上车冷空气依旧，空气中飘散浅浅的兰花清香。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颜清昱问。


    这也是星乙想问他的，却被他抢先一步了。


    “陆总想让我帮个忙，我就过来了。”


    “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星乙到现在也摸不着头脑，“他就让我坐在那儿，我们聊了会儿天。”


    “聊什么？”


    “随便聊……对了！”她侧过头看向男人，“你认识一个叫‘冰山’的人吗？”


    “冰山？”一丝疑惑悬挂在男人的眉梢。


    “陆总说要带我见一见他。”星乙丝毫不遮掩，“不过，他一直没来……看陆总的样子，应该是被放鸽子了。”


    颜清昱不吭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一张照片是陆耀秋故意发来试探他的。


    无聊的把戏！


    “颜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现在该轮到星乙提问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没事。”想要星乙的联系方式，对颜清昱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没事的话……”星乙支吾着，“以后还是不要……嗯，我怕别人误会……”


    她怕邙生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和你很熟。”


    不熟吗？颜清昱没有说出口。


    细想他和星乙才见过几次面，确实不能说熟。


    但是他不甘心与她撇清关系，故意反问：


    “你不想和我有关系？”


    星乙想起秦晓此前的嘱咐。


    从那一晚见过颜清昱之后，秦晓提醒过她，要找机会多接触接触。


    想了片刻，星乙抬眸看着男人：“颜总，你可以当我的靠山吗？”


    颜清昱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他早有了解星乙有话直说的性格，只是当这样露骨的话说出口，他还是会不知所措。或者说，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太暧昧了。


    明明她刚才还急着与他摆脱关系，现在又提出要他当靠山？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开口：“当你的靠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星乙摇头说不知道。


    “意味着我是你老板，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颜清昱定定看着她，紧紧抓住她双眼的全部注意力，“怎么样，你还要让我当你的靠山吗？”


    他的笑容别有深意，她捉摸不透。


    一听又要多一个老板，星乙眨眨眼，旋即摆手拒绝：“算了，我已经有陆总这一个老板了，不想要那么多老板管着。”


    颜清昱一听，脸色顿沉。


    是她先提出来要他当靠山，现在拒绝的也是她。


    怎么出尔反尔？


    星乙感觉车里温度骤凉，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师傅把温度调低了，还是这样的冷意来自身边的男人？


    与陆耀秋的不拘小节相比，颜清昱脸上鲜有情绪起伏，似乎有意与人保持距离。


    这样的疏离感就像是一座拒人千里的冰山……


    冰山？


    星乙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难道陆耀秋要等的人就是颜清昱？


    *


    包间里，陆耀秋在云雾缭绕中慢慢放松下来。


    安静的氛围终于还是被电话铃声打搅了。


    陆耀秋满心期待，拿起手机一看，希望全无。


    他吐出一口烟，不耐烦：“说。”


    “陆总。”助理在电话里汇报，“迎宾人员说，刚刚在门口看见了颜公子的车。”


    “哦？”陆耀秋顿时打起精神，把烟头轻轻按压在烟灰缸里，“他来了？”


    “颜公子没有下车，一个女人上车之后就开车走了。”


    “一个女人？是不是我今晚带进来的那个人？”陆耀秋眼里一亮，今晚的胜负似乎还有转机。


    面对星乙这般标致长相，见过一眼很难不留下深刻印象。


    得到助理的肯定回答后，陆耀秋眉飞眼笑，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


    “原来你不是不感兴趣……”陆耀秋突然想到，刚才给星乙打电话的人，会不会就是颜清昱？


    这么说，两人早在他之前就认识了？


    他还不敢肯定，但今晚并非毫无收获。


    陆耀秋一抬腿，悠悠然瘫在沙发里，喃喃：“这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