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十年赌约付孺子身

作品:《重生78,打猎喂饱全家,三枪打跑仇家

    三天后,鸿运酒楼门口那片被踩得发黑的雪地上,停了一辆黑得发亮的伏尔加。


    车门打开,刘建国先探出头来,满面春风地绕到另一边,拉开了后车门。


    他身边跟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灰色布拉吉,戴着眼镜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西式药箱,神情严肃,眼神里透着股省城人才有的矜持。


    “王二麻子,出来接客!”刘建国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热情。


    大堂里正埋头吃饭的食客们,被这一嗓子喊得都抬起了头。王二麻子一路小跑着从后厨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看见刘建国,脸上的笑有点僵。


    “刘……刘经理,您来了。”


    “陈老板在哪儿?”刘建国拍了拍王二麻子的肩膀,像是很熟稔的样子,“我从省里,给陈老板请来了省立医院外科的孙德海,孙大夫!”


    他特意把“省立医院”四个字咬得很重。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提着药箱的孙大夫身上,那眼神,比看县长还稀奇。


    后院屋子里,陈顺利正由苏晴扶着,在地上慢慢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停下脚步,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让他进来。”


    刘建国和孙大夫一进屋,就看到了陈顺利吊着胳膊,脸色苍白的样子。


    “哎呀,陈老板,这是怎么搞的?”刘建国几步抢上前,脸上堆满了关切,


    “我一回省城就听说了你独战狼王的英雄事迹!可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县里的医生,水平还是差了点。我特地把孙大夫给您请来了!快,孙大夫,您快给陈老板看看!”


    孙德海放下药箱,也不客气,径直走到陈顺利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


    “把绷带解开。”


    苏晴看了一眼陈顺利,见他点了下头,便动手解开那厚厚的绷带。


    伤口已经结痂,但周围的皮肉依然红肿得厉害,整个左肩的形状都有些怪异,像是被硬生生砸塌了一块。


    孙德海凑近了,仔细查看,又伸出两根手指,在陈顺利的肩膀和手臂上几个地方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他的动作很专业,也很冷漠,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


    “这里有感觉吗?”他按在陈顺利的大臂上。


    陈顺利的嘴唇动了动。“没有。”


    孙德海的手指继续向下,按在小臂一处筋络上。“这里呢?”


    陈顺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闷着声音回道:“疼。”


    孙德海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站直身子,转向刘建国,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孙大夫,怎么样?”刘建国上前一步,明知故问。


    屋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铁柱和王二麻子挤在门口,连呼吸都忘了。


    “骨头接得还算及时,但错位的时候,伤到了臂丛神经。”


    孙德海推了推眼镜,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下了结论,“通俗点说,这条胳膊,以后怕是废了。”


    “废了?”王二麻子声音都变了调。


    孙德海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也不是完全动不了。


    去省城,用最好的药,配合西医的理疗,慢慢养。


    养得好了,能恢复个六七成。端茶碗、写字,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顺利那只布满老茧的右手。


    “但要想再像以前一样搏命、开枪,绝无可能。”


    这几句话,像是一把重锤,当着所有人的面,敲碎了陈顺利赖以立足的根本。


    赵铁柱的拳头瞬间攥得咯咯作响,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刘建国脸上的“关切”恰到好处地变成了“惋惜”。


    他拍了拍陈顺利完好的那只胳膊。“陈老板,你听我说。


    英雄,也总有卸甲归田的一天。你为了这个县城,连命都差点丢了,也该歇歇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独臂何身上。


    何问天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慢慢擦拭着那把剔骨刀,仿佛屋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何爷,我知道您是重情义的人。”


    刘建国的声音放缓了,


    “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您这身惊天动地的手艺,不应该埋没在这种小地方,更不应该被一个……一个不再需要保护的承诺给拖累。”


    他这话说得诛心。


    “跟我回天香楼。”


    刘建国终于亮出了底牌,“我代表天香楼的东家,正式聘请您做我们的总厨。“


    ”我们会在省报上为您正名,恢复您‘单刀灶王’的声誉。您的待遇,股份、干股,您随便开。”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却足以让屋里每个人都听见。


    “天香楼,能给您一个真正的舞台。而不是让您在这里,给一个废人陪葬。”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赵铁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往前一拱,就要撞过去。


    “铁柱。”


    陈顺利开口了,声音很平,却让赵铁柱的动作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顺利身上。他们想看他会如何反应,是暴怒,是屈辱,还是认命。


    陈顺利没有看刘建国,也没有看何问天。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身上。


    那是猎户老张的儿子,张小虎。这几天,他就跟个小尾巴一样,总在后院晃悠,眼神里混着恐惧和一点点说不清的孺慕。


    “小子,过来。”陈顺利朝他招了招手。


    张小虎有些害怕,他看了看一脸凶相的刘建国,又看了看床边面沉如水的苏晴,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站到陈顺利面前。


    “叫什么?”


    “张……张小虎。”


    “怕不怕我?”


    张小虎看了一眼他吊着的胳膊,又飞快地看了一眼他平静的脸,用力地摇了摇头。


    “好。”陈顺利点点头。


    他转过身,对着何问天。何问天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只浑浊的独眼,第一次有了波动。


    “何师傅,这块料,你看得上吗?”


    刘建国的脸色变了。


    “陈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拿个孩子来胡闹?”


    “何师傅的本事,是用来开宗立派的,不是卖给哪个酒楼当伙计的。”


    陈顺利终于看向刘建国,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这庙是小,但能供得起祖师爷的牌位。”


    他把完好的那只手,放在张小虎瘦弱的肩膀上。


    “从今天起,他就是何问天唯一的关门弟子。”


    何问天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眼神里还带着怯懦的男孩,男孩的父亲,死于狼口。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你想请我鸿运酒楼的大厨?”陈顺利的笑意更浓了,“可以。”


    刘建国一愣。


    “十年。”陈顺利竖起一根手指,“十年之后,你再来。到时候,不是你请他,是你求他。”


    “至于这十年,他的人,他的刀,都属于鸿运酒楼。”陈顺利看着脸色由红转青的刘建国,一字一顿。


    “这道‘龙吞虎’,我这副身子骨,怕是受不住了。就留给他,当开山的第一道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