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雪！你做的这是什么垃圾方案？”


    刘总监的咆哮声穿透办公室玻璃墙，引得同事们纷纷侧目。


    她将一叠打印纸摔在桌上，最上面几页用红笔画满了愤怒的圈和叉。


    “季氏集团要的是创新方案，不是这种老掉牙的市场分析！”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重做！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新版本！”


    我咬紧下唇，机械地点头。


    自从上周成为季氏项目的联络人，刘总监对我的刁难变本加厉。


    每次我从季氏集团开会回来，她都要鸡蛋里挑骨头。


    “刘总监，”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季总昨天说我们的方向……”


    “季总说？”刘总监冷笑一声，“你现在很听季总的话嘛，怎么，攀上高枝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马上辩驳，“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眯起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把戏，会议室里单独留下？私下发微信？姜清雪，我警告你，这个项目关系到公司全年业绩，不是你勾引男人的舞台！”


    我感觉被她打了一个耳光。


    周围的同事虽然假装在工作，但我知道他们全都竖着耳朵。


    “刘总监，”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我与季总的所有交流都严格专业，如果您对我的工作不满意，我会改进，但请不要质疑我的职业操守。”


    刘总监显然没料到我会顶嘴，她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扔下一句“下班前交给我”，让我滚蛋。


    我走出她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


    瘫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那份被批得体无完肤的方案，季柏宇昨天明明说“基础不错”，怎么到刘总监这就成了“垃圾”？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柏宇发来的消息：方案修改得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在季氏集团开会后，我们的微信交流变得极其公事化。


    他询问工作进度，我简短汇报，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那种我发油腻表情包、他简短回应的日子仿佛上个世纪的事。


    我盯着屏幕，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刘总监的反应。


    最终，我只回了一句：在改进，下班前完成。


    对方很快回复：好，明天上午十点，带上修改后的方案来我公司讨论。


    我叹了口气，关掉对话框，重新投入工作。


    整个下午，我像台机器一样修改方案，连午饭都没吃。


    当我把最终版本发给刘总监时，已经七点半了。


    办公室几乎空了，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灯还亮着。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决定去“米花糖”找林艾米诉苦。


    推开咖啡店的门，熟悉的咖啡香扑面而来。


    林艾米正在吧台后擦拭咖啡机，看到我，她挑了挑眉：“哇哦，活僵尸驾到。”


    “差不多。”我瘫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给我来杯最苦的，跟我的命一样苦的那种。”


    林艾米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刘巫婆又折磨你了？”


    “比那更糟。”我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包括刘总监那句“勾引男人的舞台”。


    “那个老女人！”林艾米气得差点打翻咖啡杯，“她分明是嫉妒你好吗？季柏宇年轻有为又帅，她肯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烦恼的是，”我接过咖啡杯，“我和季柏宇的开始确实……很糟糕。”


    “但你后来不是道歉了吗？而且他也没在意啊。”


    “表面上是这样。”我抿了一口咖啡，“但每次见面，那种尴尬简直能抠出一座城堡，他表现得特别专业，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反而更奇怪……”


    林艾米歪着头看我：“姜清雪，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什么？”我差点被咖啡呛到，“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觉得尴尬和内疚好吗？”


    “真的吗？”她坏笑着凑近，“那你为什么每次提到他都脸红？为什么这么在意他对你的看法？”


    “因为，因为……”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句子，最后只能抓起咖啡杯挡住脸，“闭嘴啦。”


    林艾米大笑起来，但很快又正色道：“说真的，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优秀，为什么不试着认真认识一下？忘掉那些尴尬的开始，就当是……职场认识的？”


    我放下杯子，思考着她的话。


    也许林艾米是对的。


    也许我该停止纠结过去，专注于现在。


    毕竟，季柏宇似乎已经放下了，为什么我不能？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熬夜修改的方案来到季氏集团。


    这次会议比上次规模小很多，只有季柏宇、他的助理和我三个人。


    “开始吧。”季柏宇坐在会议桌对面，西装笔挺，表情专注。


    我打开PPT，开始讲解修改后的方案。


    前五分钟还算顺利，但当我讲到市场推广策略时，突然卡壳了。


    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与我记忆中的不符，我慌乱地翻看笔记，却找不到对应的分析。


    “这部分数据，”我的声音开始发抖，“应该是……”


    “第三季度的环比增长。”季柏宇平静地接话，“姜小姐，你的方案里写的是第二季度。”


    我低头查看，果然如此。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对不起，我马上……”


    “没关系。”季柏宇示意助理调出一份文件，“我们市场部的最新数据在这里，你可以参考一下。”


    接下来的汇报，我像走在钢丝上一样小心翼翼。


    每当我有任何迟疑或错误，季柏宇都会立即指出，但语气始终平和专业，没有任何嘲讽或不耐烦。


    会议结束时，季柏宇总结道：“整体思路不错，但细节需要完善，姜小姐，”他直视我的眼睛，“你的分析能力很强，但数据准确性有待提高。”


    “我明白。”我羞愧地点头，“我会重新核对所有数据。”


    “另外，”他翻到方案某一页，“这部分关于用户体验的建议很有见地，可以再深入一些。”


    我惊讶地抬头：“您觉得这部分不错？”


    “当然。”他微微点头，“你抓住了关键痛点，很少有市场人员能注意到这么细节的问题。”


    这是季柏宇第一次明确称赞我的工作。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冲淡了先前的尴尬和紧张。


    会议结束后，助理先行离开，季柏宇却叫住了我：“姜小姐，能再耽误你五分钟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当然。”


    等其他人都离开会议室，季柏宇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递给我：“这是我让团队整理的相关行业报告，可能对你的方案完善有帮助。”


    我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有不少手写批注。


    那些字迹工整有力，显然是季柏宇亲笔所写。


    “谢谢您。”我真诚地说，“这对我的帮助很大。”


    季柏宇微微颔首，然后突然问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很大？”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还好。”


    “你的黑眼圈很重。”他直白地指出，“而且今天明显准备不足。”


    我低下头，“刘总监，对我的方案不太满意，我昨天重做了很多遍……”


    我没有说刘总监对我的侮辱，但季柏宇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姜小姐，职场中难免遇到各种挑战，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专业判断。”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


    但我只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还有，”季柏宇罕见地犹豫了一下，“关于我们之前的误会，你真的不必再放在心上。”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主动提及那段尴尬的“微信骚扰史”。


    我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季总，我真的很抱歉当时……”


    “我理解。”他打断我，“你只是用了自己的方式筛选相亲对象，虽然……很有创意。”


    这句近乎幽默的评价让我忍不住笑了：“您不觉得我很幼稚吗？”


    “幼稚？”季柏宇嘴角微微上扬，“不，我认为是率真。”


    率真。


    我没想过会有人用这种词形容我那场荒唐的表演。


    “谢谢您的理解。”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保证以后会更加严格专业。”


    季柏宇点点头，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很好，那么，下周一我要看到完善后的方案。”


    离开季氏集团大厦时，我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季柏宇的态度让我明白，他真的没有因为那些微信而看轻我。


    相反，他似乎欣赏我的工作能力，不是“姜清雪式骚扰”的表演，而是真实的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方案完善。


    不仅核对了所有数据，还根据季柏宇的建议深入挖掘了用户体验部分。


    我甚至熬夜查阅了季氏集团过去五年的所有公开报告，试图更好地理解他们的企业战略。


    周五晚上，当我终于完成最终版本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提前发给季柏宇过目，而不是等到周一会议。


    邮件发送出去后，我紧张地盯着收件箱，生怕收到任何负面反馈。


    但不到半小时，回复就来了：


    “方案改进显著，尤其是用户体验部分，周一可以直接进入细节讨论，周末愉快。”


    我如释重负。


    邮件末尾还有一句“周末愉快”，这是季柏宇第一次在工作交流中表现出私人性质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