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正道之光她有的是手段

    张秀清也没想到凉煦烟居然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毕竟,凉煦烟可是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山海经神兽之一的冉遗。


    这个令她悲痛的消息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凉煦烟的两位老友,金途和连忆白。


    但最难受的还是,张秀清在凉煦烟死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和她告白,或者应该是叫坦白。


    她骗了她,而且还骗了她不止一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当初张秀清根本就没有因为发生车祸而记忆错乱,她只是为了治疗自己的失眠,才假意说她们是网恋的女女朋友,她利用了她的善良。


    第二件事则是张秀清在发现凉煦烟是自己好友简一心的暗恋对象之后,选择了提前结束她们虚假的网恋,又为了避免凉煦烟找自己纠缠,结束的理由还很没品的倒打一耙给了凉煦烟,她再一次利用了她的善良。


    第三件事就是张秀清喜欢凉煦烟的时间其实更早,但她一直故意等她来咬她的钩,她享受凉煦烟为了得到自己而做的努力和挣扎,她真是个极坏的大坏人。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凉煦烟已经死了。


    她半卧在床上,只开了盏暗黄的夜灯,眼里的泪珠让灯光更显朦胧,她曾经在无数个失眠夜里,在这个房间拿着手机,听她的叽叽喳喳,听她和自己笑得开怀,听她的不好意思……


    张秀清坐了起来,把抽屉拉到底,里面有包已经开过的女士香烟,名字很文雅,是早就停产的苏州沉香,没有人知道她偶尔会抽烟,包括凉煦烟。


    抽了一支出来,大拇指撇开打火机,幽幽的蓝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少见的颓废,地上的矿泉水瓶里被丢了六个烟头了。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的这支是第七支,今天是凉煦烟的头七。


    她其实不喜欢烟味,只是夜里实在太难捱。


    房间里安静得快要把张秀清给吞噬掉,没有一点声音。


    窗户大开着,窗帘被夜风撩动,她失神地看向远处,猛吸了一大口,被呛得咳了半天,额前的秀发随身体的抖动掉落到了脸上,沾在湿透的脸颊上,有些不舒服,她往后仰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指尖把脸上的头发往后倒了倒,两边别到耳后,轻轻吐出一大口白雾。


    透过白雾,透过夜灯,透过窗帘,那里似乎有个漂亮女人在注视着她。


    空气里莫名闷热,张秀清有些烦躁,她把真丝睡衣上的纽扣扯开了几颗,白皙的锁骨上还滑着几滴脸颊上刚刚掉下来的泪珠。


    正要关掉夜灯,它自己灭了,是短路了吗?


    突然,卫生间里“滴答滴答”的声响不断传来,以一种很诡异的节拍,她记得她刚刚明明关好了水龙头。


    霎时间房间里就充满了潮气,她跪坐在床边,拿手轻轻抚了一下床单,是湿的,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张秀清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很兴奋,像中了邪一样。


    但她肯定是不会中邪的,她是道门新生代中的翘楚,张家的术数在业界也是非常出名的,去哪都会被奉为座上宾。


    她闭上了眼睛,呼吸里都能感受到房间的水汽进入她的身体,在她把自己已经半开的睡衣彻底脱下后,她终于匍匐在床上,像抱着爱人一样贴近湿透的床单,脸上的神情很是满足。


    她知道,凉煦烟是冉遗,冉遗又叫冉遗鱼,喜欢水。


    “你舍得生我的气吗?”张秀清的声音闷闷的,对着黑漆漆的房间开口。


    卫生间里的水滴声突然停顿了几秒,换了一个节拍继续滴落。


    张秀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声音清冷却有些勾人:“那你惩罚我,好不好?”


    她乖乖趴在床单上,发尾不知道是汗还是水,顺着蝴蝶骨往下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可怜兮兮。


    后腰突然像被海浪拍打了一下,也许开了灯还能看到那里已经红了一片。


    张秀清迷恋这种感觉,皮肤被镀上这一点点痛,身体里面剩下的是全是愉悦,像爱人对她的娇嗔,舍不得让她太痛,又气不过她骗了她。


    “再抱抱我。”张秀清用命令的语气陈述了她的请求。


    没有回应。


    她本能地抬起头,光线有些刺眼,是天亮了。


    昨晚的景都下了罕见的大暴雨,后半夜才停,她忘记了关窗,房间里的木质地板跟着遭了殃,身上的睡衣湿得完全贴在她的曲线上,床单上已经没有一块是干的。


    她醒了。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做的梦真是一点逻辑也没有:冉遗是妖,如果她死了,既不会变成鬼魂,也是没有头七的。


    她从一个有些美妙的噩梦里面醒来,将迎接一个三次元里的噩梦:虽然她们俩现在每天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上班,但是凉煦烟已经有10天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了,具体原因她还不清楚。


    难道,是以上三件事情被凉煦烟给发现了吗?


    看着不像。


    张秀清换掉黏腻的内裤,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泡了杯感冒灵。


    滚烫的热水冲开药剂粉末,药味直往她鼻子里钻,闻起来没有她心里苦,在桌子上放了片刻,她又端去倒掉了。


    景都诡案办事处,现在行动组办公室内只有组长张秀清和顾问凉煦烟两人。


    坐在角落最里面的张秀清拿了叠卷宗摊开,脸色很差,一边翻一边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而在张秀清斜对角工位上的凉煦烟则双腿交叠,置于办公桌上的一只手转动着黑色手写笔,脸上的神色不明。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翻动卷宗的声音,手写笔掉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以及,张秀清的喷嚏声。


    “阿嚏!”张秀清短短五分钟内已经在办公室里打了第六个喷嚏了。


    “啪!”凉煦烟把笔放下,走了。


    张秀清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看来她真的对自己已经失去了兴趣。


    没多久,却见凉煦烟折返回来,扔了一包口罩和一盒感冒灵在她的桌子上。


    “怎么?怕我传染给你吗?”


    张秀清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她现在喉咙还没哑,媲美CV的声音依旧好听,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不说更好。


    “嗯。”凉煦烟点头不再说话。


    “这个距离不会。”张秀清用她清冷的嗓音一本正经地作着解释,然后去茶水间给自己泡药了,她不想浪费凉煦烟的好意,但错过了凉煦烟的耳尖发红。


    她们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传染到感冒?


    而且凉煦烟还是山海经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兽,目前诡案办事处里稍微久远一点的材料都是由她来校对和编辑的,尤其是关于妖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