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我靠印刷术在古代当皇商》 雍熙年间,丰城县郊,破庙里。
月光从屋顶巨大的裂缝中倾泻而下,映照着断臂残躯的佛像,以及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叮。”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陈婉的脑中兀自响起:
【印刷系统绑定成功,检测宿主体温过低、体力衰竭,濒危状态,启动紧急修复。】
陈婉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一丝丝浸入体内,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陈婉声音嘶哑:“谁?”
谁料话音未落,一股暖流猛地注入她冻僵的四肢,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快麻木的四肢恢复了知觉,沉重的眼皮也不再打架,模糊的视野瞬间清晰了几分。
紧接着,机械的声音再次突兀想起:
【新手任务:夺回墨韵斋书肆。】
“墨韵斋?”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视线扫过漏风的屋顶、剥落的墙皮、四处散落的破败,这里绝不是她那间堆满稿件的出版社办公室,这到底是哪儿?
还未理清现状,下一瞬,一股完全陌生的记忆蛮横地撞入脑海。
她穿越了。
前世陈婉,一个现代社会出版社的普通社畜,持续熬夜加班一个月,猝然倒在工位,成了头版头条里累死的牛马。
而此刻占据的这具瘦弱身体,也叫陈婉,父母双亡的孤女,独自守着祖传的“墨韵斋”书肆度日。
然而,怀璧其罪,一个孤女又如何安稳守下这书肆,原主的大伯陈守财,巧言令色骗走了她贴身珍藏的地契房契,转瞬便撕下伪装,像驱赶丧家之犬般将她狠狠推出家门,霸占了书肆。
那张瞬间变得狰狞的脸,和地上被撕得粉碎的契纸碎片,是原主留给她的最后烙印。
陈守财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瞬间挤满脑海,那句冠冕堂皇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岂能掌书肆。”的呵斥,与被推出家门时的冰冷绝望、前世被上司抢功后憋屈猝死的记忆轰然交织、炸裂。
陈婉冷笑:“哈。”
艰难地用手肘撑起身体,不顾地面的刺骨寒意,硬是坐了起来。摸索着发髻上唯一那根银钗,这是原主仅剩的值钱物,也是她启动计划的唯一资本。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惊觉过来,那好像是叫系统的东西,小说看的也不少,迅速便仔细查看道
初始奖励发放:基础活字印刷术,含活字铸造法、油墨配方、排版台图纸。
陈婉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铅字?油墨?”
系统提示:检测到环境存在金属边角料,可辅助熔铸。
陈婉望向手里的银钗,眼里一阵光亮,这也可以?
陈婉目光扫过破庙角落的几块锈铜片,她握着银钗:“典了它,加上这些破铜烂铁,足够铸第一批活字了。”
低头看去,那骨瘦如柴的身躯,红肿的冻疮在细长的十指上格外突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陈婉望着空寂破庙里那尊残破的佛像,也望向自己冥冥中不可知的命运,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书肆,我拿定了。”
两日后,街道上一披头散发的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为数不多的肌肤露在外面,也是青紫一片。
嘴里一路高喊着“青天大老爷得为我做主啊,陈守财欺我孤女,占我书肆,赶我出户,得为我做主啊。”
声音好不凄惨,一路上到了府衙,街道上看热闹的人早已互相传告,等那鼓声敲响,府衙外已是人山人海。
书肆外,陈守财正悠闲的看着账册,瞧着外头人来人往,站起身往外望去,那门外卖烧饼的瞧着眼睛一亮
“哟,守财兄,快去瞧瞧,你侄女击鼓鸣冤告你呢。”
那卖烧饼眼里的不屑和调侃溢于言表。
陈守财心头一跳,手上的毛笔一落,在衣摆鞋面留下深黑的墨迹,他眼珠子滴流一转,赶紧冲去了后院。
再出来时哪有那光鲜的绸缎。
青州府衙公堂,气氛肃杀。
县令赵县令端坐上首,衙役持棍分立两侧。
堂外围观百姓交头接耳,嗡嗡议论。
陈守财穿着粗布麻衣,一边哭喊着冤枉,一边扒拉着人群挤进来,扑通一声匍匐再低,哭得嘶声竭力。
陈婉擦着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堂上嘈杂一片。
赵县令惊堂木“啪”地重拍,厉声:“陈氏女,尔伯父陈守财状告你忤逆不孝,挥霍家财,反诬尊长强占家产。铁证如山,你有何话说?”
赵县令目光扫过陈婉粗布衣衫,隐含轻视。
陈守财立刻膝行一步,砰砰磕头,涕泪横流,声音洪亮:“青天大老爷明鉴啊。小人兄长早亡,怜这孽障孤苦,视如己出,将书肆交她暂管,盼她修身养性。谁料她竟与市井无赖厮混,败光银钱,小人劝阻,她非但不听,反咬一口,诬我谋产。天地良心,求大老爷严惩这不孝忤逆之徒,还小人清白啊!”
堂外几个陈守财买的托儿适时高喊:
“陈老板好人。”
“这丫头心肠歹毒。”
“忘恩负义。”
赵县令皱眉,惊堂木再拍:“肃静,陈氏女,人证在此,你伯父字字泣血,你,认是不认?”
陈婉缓缓抬头,目光清亮,穿透嘈杂,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大人,民女,不认。”
堂内一静,连陈守财的哭嚎都噎住了。
赵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婉从怀中取出粗布包裹的狭长物件,一层层解开,露出折叠的纸张,双手托起:
“大人明鉴。所谓忤逆挥霍,皆是我大伯为霸占墨韵斋书肆,恶意构陷,民女被逐,只因不肯将父母心血拱手让与豺狼。此乃先父先母临终遗嘱,言明墨韵斋及家产,尽归民女所有,请大人过目。”
陈婉说完,将纸递出给衙役。
衙役呈上,赵县令展开细看,脸色微变。
赵县令看着字迹,看向陈婉:“此遗嘱,何时所立?墨迹为何如此新亮?”
陈守财如抓住救命稻草,猛地跳起,指着陈婉尖叫:
“假的,大人,绝对是假的。我大哥病重多年,笔都拿不稳,怎写得如此工整?她穷得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钱买纸墨?哪来的本事伪造笔迹?定是背后有奸人。伪造文书,是大罪,求大人明察,拿下这逆女。”
堂外议论声轰然再起,真假难辨。
赵县令惊堂木重重拍下,厉喝:“陈氏女,伪造文书,罪加一等,你作何解释?”
陈婉面对赵县令的威压,唇角竟勾起一抹淡笑,高声说:“大伯父,您说假,因先父无力书写,因我买不起纸墨?”
陈婉直直地看着陈守财,讥讽:“纸墨何须买,墨韵斋库房里堆积的边角废纸、蒙尘的劣墨块,不是现成的么?至于笔迹,”
她冷笑一声,“您忘了,这十年来,您‘代为照看’墨韵斋,所有账目进出,可都是您亲手一笔一笔‘精心’记录。您那手字,模仿起我父亲笔意,啧啧,当真是惟妙惟肖啊!”
陈婉把“惟妙惟肖”四字咬得极重。
陈守财恐慌: “你血口喷人,妖言惑众,大人,她疯了。”
陈婉不再看他,猛地转身面向赵县令,声音清越决绝:
“大人,民女指控陈守财,他利用代管之机,篡改账目,侵吞主家财物,十年蛀蚀,罪证确凿。所有铁证,” 双手猛地伸入脚边破旧的包袱,双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扬,
“皆在此。”
“哗啦,哗啦”。
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声响,无数卷、册、沓的纸张,飞扬开来。
纸张滚落、摊开、堆叠在冰冷石板上,沉闷的“噗噗”声连绵不绝。
每一页都印满清晰、崭新、密密麻麻的墨字,瞬间淹没了半个公堂。
赵县令惊得霍然站起,眼珠瞪圆:“这是何物?”
陈婉弯腰随手拾起一本册子,“啪”地翻开,指着账册里的内容,快速说着:
“大人请看,雍熙十三年五月,‘修缮库房’支出五十两,实际匠人花费不足十两。四十两白银,去向何处?”
陈婉手指疾点另一处:“雍熙十六年冬,‘购入松烟墨百斤’支出八十两。同期售价每斤五钱,百斤不过五十两,三十两差价,谁人私囊?”
“雍熙十七年,‘疏通官衙关节’二百两。大伯父,您疏通了哪位大人,办的何事,可有凭据?若无凭据,是行贿,还是进了你的腰包?”
最后一句,陈婉厉声喝问,直指瘫软的陈守财。
陈守财彻底崩溃,汗如雨下,身体筛糠般抖动,徒劳嘶吼:
“假的,都是假的。她伪造,妖法,她是妖女。”
这时陈守财被衙役死死按住,疯狂地挣扎着。
就在此刻,堂外百姓群声无数手臂高举印着墨字的黄麻纸,声浪震天。
得益于系统标记的关键节点人物和市井流言的飞速传递,“墨韵斋孤女”的冤情已如野火般在丰城县及邻近乡里蔓延开来。
“冤枉啊,陈姑娘冤枉。”
“陈守财丧尽天良,霸占孤女家产。”
“贪墨,喝人血的蛀虫。”
“青天大老爷,严惩恶徒。”
印着“墨韵斋孤女泣血鸣冤,贪伯夺产,篡账噬骨!”的传单漫天飞舞。
纸山墨海,民意如沸,铁证如山。
赵县令脸色剧变,目光扫过脚下铁证、堂外怒潮、瘫软如泥的陈守财,胸膛剧烈起伏,抓起惊堂木,用尽全力砸下。
“啪——”
堂内瞬间静了下来。
赵县令威严的说:“肃静,人证物证,俱在眼前,民意昭昭,如日昭昭!陈守财,”
“尔身为尊长,不思抚恤,反利欲熏心,巧取豪夺!篡改账目,侵吞主家,数额巨大,公堂之上,颠倒黑白,污蔑亲侄,藐视王法。铁证如山,尔还有何话说?”
陈守财被这声怒喝彻底击垮,瘫倒在地,脸贴石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嘶气,只剩怨毒余光。
赵县令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纸山墨海与激愤民情,最终落在那笔直身影上,洪亮宣判:“本县宣判:陈守财侵吞霸占侄女陈婉家产‘墨韵斋’书肆及附属产业,证据确凿。即刻起,墨韵斋书肆、库房、地契及所查抄贪墨银一千三百两,全数归还陈氏女。陈守财行迹卑劣,触犯律法,枷号三日衙前示众。罚银五百两充公,退堂。”
衙役水火棍顿地,闷响如雷: “威——武——”
陈守财被拖走套枷,呜咽声淹没在百姓的唾弃声中。
陈婉对赵县令方向,平静地福了一礼。
她弯下腰,在纸山墨海中,一张张,仔细拾起那些曾是她武器的账册传单。
她抱起厚厚一摞纸,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府衙大门。
前方街道尽头,“墨韵斋”的黑漆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午阳光刺眼,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眯眼,眸底尽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