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感

作品:《论如何在末世驯化丧尸

    “这阵子河里老不安生每天一早总听人说有死鱼飘在上面白花花一群,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放药给药死了,听说个个膘肥体壮的可便宜一群老头老太太了。”


    “爸,我说你别惦记着那几条鱼了。”余婉怡手里端着刚刚出锅的热粥颇为无奈道,“那下了药的东西吃了能安生吗?他们要吃就吃你别去凑这个热闹,又不差这一点吃的。”


    “我可是天天听着你的话呢,他们要送我都没收。”


    余灿国嘿嘿一笑,手转着轮椅两边轮子来到喝粥的桌子前。


    他的腿年轻时替人家干活出过意外,搬货时被货拉拉司机倒车碾过双腿成了残废。当时被人发现后及时送医院救命,医生治疗及时保住两条腿没有截肢,但是大腿以下再也没有了知觉。


    彼时余灿国才38岁家里有一个12岁的女儿,妻子没有工作他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保险公司和货拉拉司机加起来零零总总赔了30多万,一个家庭的主力就这样倒下了。


    余灿国接过女儿手里的粥碗,提起婉怡他心中总有歉疚。


    “小也带小实下来吃饭了,粥好了。”余婉怡摆好粥碗对着他们的房间喊道。


    余洵也正在帮他哥系鞋带,两只鞋上来来回回绑好几遍绳结,这样一天下来不容易掉。


    “马上,我们现在下来。”余洵也回应一声后轻声问他哥,“你现在走走试试有没有太紧了,不舒服就和我说。”


    张朝实心智只有十岁小孩一般大,听完洵也的话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又走又跑的试他的鞋子。


    “哦哦!小也真厉害,我的鞋子现在好听话才没有不舒服呢!”


    张朝实蹦跳着往客厅跑去,“婉怡我来吃饭喽!”


    余婉怡笑着朝他朝手道:“快去洗好手喝粥,就等你们了。”


    张朝实端着还热乎的粥碗嘶嘶哈哈的喝着,余洵也关好房门在他身边坐下吃自己的早饭,听着婉怡姐敲头提醒张朝实说过多少遍太烫的东西要慢慢喝。


    “小也啊,最近得流感的人不少,你去店里上班一定带好口罩。”吃完早饭余灿国对洵也说。


    余洵也在小镇上蛋糕店兼职时就听说了,“我路上去药店可以顺路买好,你和婉怡姐也多注意身体,我回来多买点口罩放家里。”


    “走了昂。”余洵也换上工作服和帽子,骑上自己从邻居家二手便宜买的自行车出门了。


    自从受伤后余灿国就在家门口支了个卖面条的摊子,十几年前一直卖到现在。唯一不同的是,十几年前余洵也和他哥不住这,十几年后他们住在一起。


    余洵也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和余家父女更谈不上什么关系。他是奶奶带着哥哥捡破烂时收养的小流浪,再后来他和哥哥一起被婉怡姐他们家收留。


    即使自己的生活完全算不上优渥还是把他们俩像亲人一样对待,余洵也的心里对他们只有说不尽的感激,对于活着的感激。


    有了自行车上班的路轻松了不少,余洵也进去药店要了一盒口罩。不大的诊所里坐满了感冒来吊水的人,时不时从一群人中传出一两声咳嗽。


    “要一盒布洛芬吗,最近流感挺严重的来我这的基本都是发烧。”医生从柜台摸出一盒退烧药来。


    余洵也看着柜台仅剩的一盒布洛芬,点点头和口罩一起付了钱。


    家里药箱的退烧药前不久没了,正好今天回去添上。余叔的腿自从受伤后免疫力下降的厉害,经常感冒发烧婉仪姐为了养好他的身体费了很多精力,所以家里需要常备着各种消炎退烧的药。


    到了上班的面包店,今天的店门口很冷清没什么人。


    余洵也锁好自行车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他是刚高考完来兼职的暑假工老板娘给的任务比较简单,负责把顾客选好的甜品打包放好。


    “梅姐他们今天不来吗?”余洵也看着亲自上阵在收银台忙活的老板娘出声问道。


    “阿梅和她女儿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发烧了,今天早上打电话和我请假挂水去了。”老板娘解释道。


    老板娘口中的阿梅和她女儿都是在这里干了好几年的长期工,家就住在这家面包店的相邻的一条街,平时没事一般早早就来把面包烤好了。


    余洵也想起诊所里爆满的病人,最近的流感来势汹汹。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日落西斜到了下班时间,客人来的不多也许是受了流感的影响大家不愿意出门。反正面包还剩下不少,老板让余洵也打包带回去吃,不吃过了今晚倒了也浪费。


    “路上骑车小心点,注意看车。”老板娘打开手机上的信息推送认真看了看标题大字写着“最新疫情居家隔离通知”。


    余洵也手脚麻利的包好柜台上的面包,回头冷不丁听到老板娘来了一句“你明天不用来了。”


    他收回的手顿住,面包店其实不确缺人手,只是老板娘人好看他是学生留他干两月暑假工。


    沉默几秒后余洵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向老板娘鞠躬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谢谢老板娘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在我上班这段时间让我学到很多就算以后不在这里工作也会——”


    “我没说不让你工作啊。”老板娘惊讶打断随后嗤笑道,“没有要你辞职你这么好看的小帅哥可不多见,每天帮我吸引那么多小美女过来点单我可舍不得辞退你。”


    “喏,你自己看。”老板娘递过手机。


    余洵也接过手机页面上居家隔离通知几个黑体大字格外醒目,他大致浏览了一遍文章的内容。


    意思大致是最近半个月许多城市迎来流感高发期,已经有不少居民出现了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感染症状,在科学家们介入研究后发现,这是一种新的具有传染性的新型病毒他们将其命名为“EV病毒”。由于对该病毒的传染途径以及被感染后所会出现的症状尚不了解,目前并没有解决方法,专家开会协商后决定让居民们从这星期开始全部居家隔离减少外出降低感染风险,为了城市和大家的安全每位市民都必须遵守。


    发件机构是A市人民政府,时间下午17:30就在几分钟前发送。


    “好了你现在快回去,趁现在时间还早叫上家里人去超市多屯点用得上的东西。”老板拉着余洵也走出店门外火急火燎的关上卷闸门转身要走,“再过会儿就人多起来了不一定买的上了。”


    余洵也身上没有手机不知道婉怡姐他们看到通知没有,况且和家里隔得远在这里买了东西也不好带回去,只好飞速蹬着脚下的自行车往家赶。


    马上到家门口时他差点被躺在拐角一团黑色物体吓了一跳,要是他没注意看指定从这团黑黢黢的类人生物上碾过去。


    余洵也停下车放好脚撑将他扶起靠稳在墙边,又从自行车前的篓子里拿出两个从店里带回来的面包放在他的面前。


    脸从蜷缩佝偻的身体前抬起来,这才叫人能看清原来这是个人只是全身被各种塑料袋以及一件漏絮的黑色羽绒服层层裹住了圆滚的看不出形状而已。


    这人叫阿来是小区里有名的痴傻儿,余洵也有几次从闲聊的大妈口中得知的他的身世。


    出生时难产生了一天一夜大出血才生下的他,结果因为出生时憋太久大脑受损伤成了痴呆生活都不能自理。他的妈妈生下他后连月子都还没坐完就逃走了,把出生还不足月的阿来留给了他的爸爸——小区好几十年前的保安,就在前年也丢下他走了。


    阿来正式成为了小区里的孤儿。


    余洵也有五六天没在小区见着他了,平日里自己这个时间点下班都会带点面包送他填补饱肚子。这下看他拿着面包狼吞虎咽仔细看才发现阿来十个手指上的皮肉全都溃烂了,灌着黄白的脓水还有的地方血水氧化后发着暗红的黑。


    虽然阿来经常因为讨吃的在别的小区被小混混打,但是现在这双手还是过于惨不忍睹了。整只手像是被滚烫的沸水煮熟过一样皮开肉绽,烂的找不出一块好肉。


    不像是人为的痕迹,可余洵也看着那双手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儿,沉默间只剩眼前的阿来毫无所觉般大手抓着面包往嘴里塞腐烂的血肉混着脓水一口接一口。


    余洵也不再看他退回到自行车上,刚才还无力靠在墙边的阿来突然四肢着地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身上爬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余洵也从没想过一个常年风餐露宿在外的流浪汉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只来的及对上那双空洞漆黑的瞳孔,手腕立即传来被困兽撕扯般的剧痛。


    余洵也一个激灵松开了车把手,自行车倒地框里的面包撒了一地。


    听见响声阿来总算松口,一股脑地把地上的面包往自己怀里塞毫不关注身旁被咬伤的面包主人。


    余洵也没管地上的自行车,赶紧远离阿来的身边以免他再注意到自己二次受伤。


    回到家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鲜血已经染了半个手掌,余洵也打开水龙头冲洗伤口,水流刺激的他微微拧眉。把齿痕分明的伤口放眼前端详一番,余洵也觉得或许他该考虑去医院来两针狂犬疫苗。


    顾不得腕间一阵阵的刺痛,才走到床边整个人忽地一下天旋地转径直倒下去晕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在迷蒙中恢复一些感知,陡然升高的体温烧的他浑身刺痛,晕晕乎乎的爬不起身。


    余洵也只觉得心口闷得喘不过气,身上的温度散不下去灼烧着五脏六腑,难受的宛如受刑之人被火焰焚烧殆尽。再次睁眼醒来仍旧是熟悉的床铺,这次身上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他低头看一眼手腕上被包扎好的伤口,身上的脏衣服也换掉了。


    去了客厅见到婉怡姐才知道,竟然是第二天下午了。


    余婉怡看着他眼神中略有担心的责备道:“怎么受伤了不和我说,要是我没去房间看你回没回来,你就一个人自己挨着?”


    “没有。”余洵也微低着头,“下次不会害你们担心了。”


    “婉怡,你见到小实没有。”余灿国推着轮椅从卧室出来紧张的往客厅张望,“刚刚我去了趟洗手间,一会儿没看见他就不在家里了。”


    余婉怡一听急了,“我刚刚也不在客厅,不会是跑出去玩了吧,这外面病毒这么猖狂。”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围裙,就要出去找。


    “小也你在家看着点爸,我出去把小实找回来,肯定又去公园玩了。”


    余洵也速度比她快,长腿一迈出了大门口。


    “姐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快去快回。”


    “要快点回来,小心点。”


    “嗯!”


    一出门快步走到张朝实常去的公园滑梯,果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他放缓脚步轻揉了一下张朝实的头低下身来道,“哥,婉怡姐叫我们快点回家她想我们了。”


    张朝实眼眶红红的委屈道,“今天没有小朋友和我玩,我要回去找姐姐玩。”


    余洵也弯腰去够他的手,将他牵着往回走。


    “那你可得走快点,不然婉怡姐一个人在家该等着急了。”


    “不行不行,那我走快点我不能让婉怡等着急了。”


    张朝实牵着余洵也的手迈步急急往回走,边走还边在嘴里嘟嘟囔囔让婉怡要多有点耐心,逗得他忍不住的轻声笑,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然后余洵也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马上他就又两眼一黑倒在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