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作品:《柴同学的逆鳞

    帐篷内闷热,温度似乎比外面还高。女孩却莫名出了点儿冷汗,冲里面的男生眨眨眼。


    秦删抿了抿唇,轻叹:“秦删刚走。”


    “走啦?”女孩显得有些遗憾,回身往操场张望一会儿,又看向少年,意外地发现这也是个帅学长,于是立马转换了目标。她依旧探着脑袋:“那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呀?”


    秦删沉吟一会儿,掀起眼皮:“柴邵。”


    “我靠,太背了,居然会遇上他。”姚君子连踢球的兴趣也没了,追问:“那你们没吵架吧。”


    柴邵没来由地疲倦,太阳穴突突发痛,拖着调子说:“我一个人在那无能狂怒,他都不稀得和我吵。”


    “他好像就是那样,什么情绪都没表情。”


    姚君子暗自松口气,庆幸于他见到的不是柴邵揪着秦删的领子对峙,不过也奇怪柴邵的脾气怎么变好了。


    正想着,柴邵扯开口罩吸了吸鼻涕。姚君子道:“你怎么会感冒。”


    柴邵道:“吹了点风。”


    并且吹了一个下午。


    原因是那天送完花,柴邵砸了自己的白猪,加上平时的零花钱和跑腿费帮胡仁苍买了个空调,师傅安装完后柴邵就躺在老爷子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漆黑,掀开窗帘,只有路上亮着两颗昏暗的路灯。胡仁苍依然没回家。尽管小卖部和屋子的距离只有五分钟的车程。


    至于老爷子为什么有房子不回偏要和一堆零食挤在一起,还得归咎于他的儿子胡了(liao)。当初胡了交了个外地对象,由于那时他已经三十五岁,还没有成家,所以胡仁苍还没见到人家姑娘的面就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直到某天,胡了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饭桌上,对象直截了当,她的父母不同意远嫁,想让胡了入赘。不用多想,胡仁苍当即拒绝。


    但毕竟现在不是以前了,婚姻事宜父母最多能提个意见,干预基本没可能。胡了坚定自己的想法,和胡仁苍大吵一架,毅然决然和女朋友离开。


    胡仁苍气得无法,把原本准备给儿子的房子卖了开了间小卖部。


    胡了当然也心疼父亲的年迈,听说这件事,花了所有积蓄买了套房子赔罪,他女朋友也支持。


    也就是柴邵正待着的这个。


    这套房子从买到现在,胡仁苍过来不超过三次,一次是小卖部被路边爆炸的粪车喷了个臭翻天,一次是进了蛇,还有一次小卖部里的冰柜出现了故障,他过来把冰箱搬走了,修好后又还了回来。


    柴邵不得不说这小老头脾气真是倔,总得想办法把他哄过来住。这也是胡了的请求之一。


    他那时发着起床呆,突然冷得哆嗦,才发现空调竟然开了一个下午,于是当晚便发了高烧。


    他的身体从小就差,每次生病没有半个月好不了。从小身边也只有柴椰照顾他,姜卿和柴轩昂连人影都见不着。


    姚君子想了想:“带你去医务室拿点药。”


    柴邵摇头,走到绿茵场顺势坐了下来。“医院给拿了,再拿吃不下了。”


    姚君子也躺在草地上,“那你自己按时吃。欸,你感冒了,那宛晨约的比赛我给拒了啊。”


    “比赛?”


    姚君子枕着手臂看云,扬起眉毛:“是啊。暑假没结束前就约了我们一次,当时放了人鸽子。这次估计得再放一次了。”


    柴邵回忆起是有这回事,头疼地捏了下鼻梁。他道:“这次约了什么时候?”


    姚君子道:“这哥们说是让你定。”


    柴邵伸着懒腰点头:“还行。等我病好再说,不用拒绝。”


    “行。”


    柴邵和姚君子,坐着睡和躺着睡。


    大概没过三分钟,柴邵被一阵听起来就很兴奋的奔跑声吵得睡意全无,他半睁着眼,发现无论是操场上还是篮球场的学生,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聚集,那就是主席台。


    他刚醒来眼睛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台上的落地大屏幕亮着白底黑字,并且每隔一分钟还会更换一次画面。


    柴邵在无数个奔跑的腿影中,伸手推了下姚君子,竟然推出一声呼噜。


    “......佩服。”


    三分钟入睡,进入深度睡眠,神了。


    柴邵假意挥起拳又放下,随口叫住了一个跑得慢的男生:“你好,屏幕上写了什么。”


    男生原地小跑:“高二分班名单啊。”


    没等柴邵谢过,男生早已冲刺跑远了。


    可能是病糊涂了,柴邵居然忘了这茬。好在他并不在意分到哪班,如果自己好奇心爆棚,现在头昏脑胀跑不远,那得多难受。


    嗵地躺到地上,柴邵还想要再睡会儿,实在太困。这次入睡比较顺利,没到五分钟,耳边的吵闹就化为了虚无,意识也渐渐朦胧。


    “齐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齐医生,这药一天吃几次来着。”


    “齐医生,这么久没醒是不是应该送去医院看看。”


    “齐医生,齐医生,齐医生....”


    “我说覃老师,消停点儿吧,人家只是长时间没休息好,再加上感冒累摊了而已。”


    中年男老师一身板正的教师装,头发浓密,戴着副黑色细框眼镜,正急得兜头转。


    他听了这句话不太舒服,质问:“都累摊了还而已,学生生病,就算是一个小感冒也不能轻视了。”


    齐吻是名年轻校医,齐肩短发,偏瘦,脾气不大好。在校工作两年,对于床上那位学生的类似情况,她见过太多次。


    她瞥了眼墙上的大钟,时针指向三点。估摸着:“七点晚自习开始前,大概能睡醒。拿个固定器把他手固定住,这瓶药水没了就可以走了。”


    “那你呢。”覃渭渊问。


    齐医生道:“医务室新来了个实习生,杨校让我去接,已经下了飞机。”


    覃渭渊点点头,放齐吻走了。下意识想亲自照看学生,却想起马上要开始的班主任会议。


    “这...”


    就在犹豫的这几秒,手机蹦出一条消息:请高二年级所有班主任到德育楼五楼开会。


    门外有不知哪个年级的学生嬉闹跑过,脚步重得地面都跟着震动,覃渭渊担心这些小孩心大,闲不住,不敢随意找个人按在这,得找个稳重点儿的。


    稳重点儿的......


    “嘿!”覃渭渊咧嘴笑起来:“还真有一个。”


    睡梦途中,柴邵其实醒过一次,他没睁眼,也没睡够,只是总感觉左手背痒痒的,想要挠挠,又没力气。睡得热了,忍不住一脚踢开被子,翻了个身侧睡,手垂在床边。


    忽然,柴邵偏头咬住了输液管,下巴一抬,把针头从手上扯了出来。由于扯得太用力,针头划到了皮肤,白色胶布霎时洇红,一滴血珠顺着手腕滑落下来,砸在地上开了朵小红花。


    而柴邵只是在昏睡前极其细微地啊了一声。就像叹气。


    秦删进来时看到这一幕,蓦地愣在了原地。


    柴邵是被男人的第七感叫醒的。梦里有人紧紧盯着他看,从上到下来回扫视,拿水泼他,还拉起他的手,像容嬷嬷一样用针扎他,并且这种感觉很真实。


    眼皮挣扎两秒,猛地掀开。柴邵看见雪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一个放满药品的柜子,一个闭眼小憩的秦删。


    “卧槽!!!”柴邵一下子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床边撑着脑袋闭着眼的人。秦删听到动静,缓慢地睁开眼,见柴邵一副惊恐的样子,平静地等他清醒。


    半天,谁也没说话,柴邵看着身上盖得完好的白被子,右手手背上的输液针,后知后觉自己从在操场睡被抬到了医务室睡。怪不得睡这么香,只是这医务工作者...


    这时,秦删突然道:“好玩儿吗。”


    柴邵感到莫名其妙,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很奇怪。他摸了摸后脖:“什么意思?”


    “我们,”秦删顿了顿,道:“之前认识吗。”


    “当然不认识。”柴邵还耿耿于怀送花那天被骂的一句,斩钉截铁。


    秦删眼睛下瞥,复又看着柴邵:“那你是不是有些没礼貌?”


    “你才没礼……”


    柴邵顺着视线看去,然后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揪着秦删的手背玩儿,此刻上面已经出现了几个红丝丝的指甲印。


    他想说这是他无意识的行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怎样?”


    秦删平静地看着他:“不怎么样。”把手抽了回来。


    “谁把我送过来的。”


    柴邵问,可是说完他就知道了。


    准是姚君子,一腔热血只会闷头冲。估计是叫过他几下没得到回应,以为他晕了才给送来的。


    可是姚君子他人呢?


    秦删道:“不知道。覃老师只是让我过来照看生病的同学。”


    “覃老师是谁。”柴邵问。


    “班主任。”


    柴邵暗暗嘀咕:得到这个答案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谁知道是哪个班主任。


    秦删无视柴邵的白眼,如他所愿,道:“覃渭渊。一班班主任,你和我的班主任。”


    柴邵顿时石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