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男人脸色一变，眉头皱起，嘴唇都因为戴璃的话而微微张开，却因为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因此一时间都说不出来什么。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张开嘴，再想说些什么时，戴璃的精神力早已抵达了他的精神力链附近。


    戴璃将下半张脸都埋进了手臂里，抬起左手，对着男人挥了挥：


    “再也不见。”


    说罢，轻柔而又有力的精神力便一把割断了精神力链。


    男人还没来得及在晕倒之前再说些什么，就因为精神力链被人强行割裂而晕倒过去。


    随着男人倒下去，戴璃也看见了不知何时结束了战斗，手里拎着个孩子的蕾莉安。


    蕾莉安神色复杂，既有欣赏、又有怀疑。


    但蕾莉安在这两个情绪里面转来转去，最后还是选择了用欣赏面对戴璃：“干的不错。”


    “但是，你以后想要一个人失去行动力，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蕾莉安将孩子递给了另一个人，自己走向戴璃，边看着戴璃只露出了一双浅色眸的脸，边和戴璃一起靠在了围栏边：


    “怪不得维森就算不能让你加入SL，也要让你失去向导 哨兵的能力。”


    “一般人最开始可做不到用精神力，去割断另一个人的精神力链。”


    “有些人啊，甚至终生都没办法用精神力深入他人精神海内。”


    有手下走过来，接近了蕾莉安：“莉莉姐，所有小鬼头都安排好了，任务也圆满完成，是现在就回程吗？”


    蕾莉安摆了摆手，动作看上去轻盈而又漫不经心：“现在就回程。”


    戴璃不知道蕾莉安说这些话是要表示些什么，但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显露出来，只是垂了垂眼皮，抬起头来看向远处匆忙逃窜的小型星舰。


    那艘星舰可比他们的要小多了。


    蕾莉安接过手下递来的啤酒，单手掰开后轻抿了一口：


    “向导指挥一个哨兵，是一件很考验信任的事情，就连我，也没办法完全接受被一个向导的精神力探入精神海内。”


    “但是，如果像是你那样，轻飘飘来说一句话，然后又轻飘飘什么都不说地离开，倒也还能接受。”


    蕾莉安停顿了下，她侧过头去，看着戴璃认真无比的小脸，“你会是个优秀的向导，绝对有很多哨兵都愿意接受你的精神力。”


    “反之，在你可以使用你的哨兵精神力时，也要尽量避免不让他人进入你的精神海，要随时做好防备。”


    蕾莉安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笑道：“我是5S哨兵，但是，我居然没能阻拦下你的精神力，这足以说明你可不止是5S。”


    戴璃这下明白了蕾莉安的话。


    说到底，就是为了提醒他，他的身份特殊，要随时做好防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在这个世界上，5S的向导、哨兵本就稀少，像是超越了5S的超星级，更是少到只有个位数。


    可以说，一般被发现了的，不是被囚禁起来了，就是在世界上的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藏了起来，总之就是不会随意出现在大众眼中的。


    就像是，他刚刚来到SL时，所看见的那个男人一样。


    直至到了第二天，戴璃都还在回想着自己上一世所发生的事。


    坐在稳定而又高速行驶中的车辆上，戴璃撑着脸，微微侧过去看车窗外不断疾驰而过的景色，手指轻敲了几下车窗。


    再过几个月的时间，边境就会因为[怪物]的突然堆积，以及一系列战斗力稀少，而被迫后退进行镇守，高塔里的那个男人也会难得地出现一次。


    戴璃思考了下，暂时还没想到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够让维森答应带他一起过去。


    学院门口早早便有一堆车辆聚集，戴璃抱着书下车时，莱洛特立马就迎了上来：


    “喂！戴璃，我昨天晚上发现了个特别有趣的事情我跟你说……”


    戴璃看了眼莱洛特那头显眼的金毛，动作顿了顿，没和对方说话，只是向着学院内走去了。


    莱洛特还是一样的很有活力，跟着他走进繁华的学院大门，还能同时手舞足蹈地形容：


    “我发现那些参加比赛、还有经常去野外猎杀畸形怪物的机甲，一般都会带上个向导作为保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向导才不是一无所用！”


    莱洛特说的时候还看了看戴璃表情，发现戴璃还是和以往一样，一直都保持着清冷表情后松了一口气：


    “像他们说的什么，向导就是废物，不能战斗，只能充做哨兵的安抚剂，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我觉得你就很厉害！居然只靠精神力就打败我了。”


    戴璃停下脚步了。


    莱洛特虽然说的是事实，他昨天的确只用精神力就打败了对方，但也仅限精神力了。


    如果让他直接和莱洛特肉搏的话，是不可能的事，一旦莱洛特不废话，直接上来就打，戴璃必输无疑。


    戴璃用手帕掩着嘴唇，轻咳几下，正想着挑些字数少的跟莱洛特说句话，身后就传来了道充满讽刺的声音：


    “原来只是个向导啊。”


    戴璃和莱洛特一起回过头去，看到的就是昨天那名对着莱洛特拍马屁的瘦猴。


    瘦猴手里拿着书本，抛了抛后说道：“现在谁不知道，星盟最需要的就是能够长时间战斗的哨兵，而不是没什么屁用，只能用来安抚在战斗中，失去理智的哨兵的向导。”


    戴璃眼神冰凉地看着他。


    联盟现在最需要的，确实是哨兵。


    但哨兵过多也有坏处。


    身为战斗机器的化身的哨兵，是极容易因为时间过长的战斗而失去理智的，一般无法自行恢复，只能靠向导进入其精神海内进行安抚。


    一旦哨兵过多，就很容易发现集体/暴//动的情况


    莱洛特露出了十分不满的表情，往前一步就瞪向了瘦猴：“哈？！谁在一派胡言啊？！”


    他从表情看上去非常愤怒，连一直以来都微微昂起的脸都低了下去，嘴角向下撇着：“就算戴璃是向导，那他也是最牛的那个向导！”


    短短一天，瘦猴已经招揽了一大堆见风使舵的人。


    戴璃看着瘦猴带着点嘲讽的神情，脸上神色淡淡：“怎么说。”


    瘦猴往前一步，用手指指着戴璃：“你知道吗，向导可是很难与机甲接驳的，也就是说，像你这种连等级都没有的向导，这辈子都别想和机甲接驳了！”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一片。


    莱洛特更加愤怒了：“谁说的！”


    他生气，戴璃这个当事人反而跟无事发生一样，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就将手里的书抱紧了些：


    “机甲接驳失败的原因，只和哨兵、向导的体质相关，如果一个向导因遗传病，而导致便没有没有精神力，那确实这辈子都没办法和机甲接驳。”


    “《论机甲接驳成功与否的因素与方法》193页，很适合你这种不论常识胡说八道的人去阅读。”戴璃抬步走了过去，与瘦猴擦肩而过，“也许你不适合，毕竟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你的常识水平。”


    “加油吧。”


    说够了五句话，戴璃这辈子都别想真正做到的，应该是再和瘦猴说话。


    莱洛特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一米九的大高个，跟在戴璃身后，将戴璃都给衬得矮了许多。


    在略过瘦猴、跟上戴璃后，莱洛特看了好几眼戴璃怀里那些厚重书籍：“你居然连这种无聊书籍的内容页数都记住了？”


    戴璃没回答。


    听了瘦猴的那么一堆话之后，戴璃也明白了，先前在学院门口，莱洛特对他说的那些，不是莱洛特突然犯病，而是在给他做铺垫。


    戴璃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学院里对他的风评是怎么样的。


    反正学院内现在两极分化，一部分觉得他打败了莱洛特，是属于非常厉害的那一挂，一部分觉得他连等级都没有，肯定是个废物向导。


    向导是真。


    可瘦猴是怎么知道，他没有等级的呢？就算是调查，也应该调查出来他是个5S级才对。


    戴璃从自己认为的西梯走上去，却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S班。


    莱洛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级长办公室：“呀，你怎么带我来了级长办公室，你有事情要找级长吗？我还想问你这次为什么又走东梯呢。”


    戴璃：“……”


    正想着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尝试能不能像昨天那样，绕一大段路就莫名其妙走到了S班，办公室门却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


    一个身穿工作服，也就是统一的、比起学生更高级一些的黑色风衣的女人，从里走了出来。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穿着机甲学院标准校服，内搭衬衫外搭黑风衣的少年，大概是还不熟练，少年的制服领带有些松散了。


    “你是戴璃吗？”


    戴璃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抱书抱得没有这么累，点点头。


    女人又看了眼戴璃身边同样穿着校园制服的莱洛特，转身走进办公室：“先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戴璃拽了拽自己的外套，回过头来对莱洛特指了指前面的位置，示意莱洛特先走。


    级长的办公室为个人办公室，看来机甲学院很自信，仅靠单独一个级长，就能够管理好整个一年级的捣蛋鬼们。


    戴璃坐到了女人对面，把书放到腿上，休息了下手臂。


    女人垂着头，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面翻找了下，最后翻出来了张文件，上下扫视过后，她抬起头，将文件递给戴璃：“你是5S级向导。”


    戴璃看向文件，伸手将文件轻轻拿了起来。


    是他的精神力检测报告，但比之前那个报告比起来，要更加详细一些。


    包括但不限于他的等级，可能适用的情景，以后可以去哪里工作，与机甲接驳需要多长时间，都写得一清二楚。


    “5S等级的向导，不管是在外界，还是在我们学院，都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女人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双手靠到了办公桌上：“尤其是向导，精神力很轻，却能直接抵达5S级的向导，是非常少见的。”


    “更何况你可能还不止5S级。”


    女人像是才刚刚想起来，她还未进行自我介绍，敲了敲桌子，道：“我是奎兰·缪里恩，是负责这一届学生的级长，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我。”


    戴璃双眼看着女人，思考片刻后，放下文件：“嗯。”


    奎兰一顿：“你好像，有点不太爱搭理人。”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不太擅长和他人交流，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个非常纯良，有礼貌的孩子。”


    戴璃：“……？”


    奎兰轻叹了一口气：“因为5S级向导一旦出现，就必定容易被人找麻烦，我们机甲学院里鱼龙混杂，所以，我们向外宣布你的精神力等级尚未检测出。”


    她观察着戴璃的表情，却发现戴璃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不耐的表情。


    是个很冷静，什么都能接受的孩子。


    她想着。


    “或许等后来，你有能力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5S级，便可以不用伪装了。”


    奎兰站起身来，伸出手：“凡遇见一切麻烦，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戴璃在原地停了几秒钟，随后抱着书站起身来，伸出手，与奎兰握了握，“……谢谢。”


    离开了级长办公室，戴璃一眼就看见了办公室外正在揪着花盆叶子的金毛。


    一见戴璃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了，莱洛特立即站起身，走向戴璃：“级长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找你啊，是不是说你精神力的事情？”


    没想到莱洛特一猜便猜中了。


    戴璃微微抿着唇，稍稍落后几步，让莱洛特在前方带路。


    莱洛特早已学会读懂戴璃的微表情，一看到戴璃这个样子，便能知道，自己说对了。


    一路说到了上课，莱洛特才停下了话唠行为。


    坐在最上方的座位时，戴璃感受到了许许多多、四面八方投放过来的眼神。


    但他还是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神情如常，手上还不忘拿着钢笔记录笔记。


    “向导和哨兵是相辅而成的。”


    “向导能让哨兵更加肆无忌惮地战斗，哨兵也能让向导安全地在后方进行指挥，历史上有很多出名的向导、哨兵在组成搭档过后，便会前去婚姻登记所进行登记……”


    “……不久后，我们学院将会组织所有一年级学生去观看一年一度的机甲比赛。”


    讲台上的奎兰忽然一转话题，所有放在戴璃身上的眼神便‘倏’地收了回去。


    奎兰放下用来板书的电子笔，双手撑在了讲台上：“今天体术课后，参与机甲比赛的一部分人便会来到我们的学院，进行一次关于‘与机甲接驳’的演讲。”


    奎兰拍了拍手，看了眼时间：“那么，去上体术课吧，少爷小姐们。”


    体术课还是一如既往，只不过今天多加了点战斗技巧的学习。


    换下运动服，戴璃被迫站在人群里面，听着与广场最前方传来的演讲。


    他抬手轻轻咳嗽了几下，体术课上耗费的体力还是没有恢复回来。


    身体弱还是不行。


    锻炼几下就咳个不停的。


    莱洛特在旁边疯狂灌水，灌完水还不忘抽空跟戴璃说句话：“我爸妈说今年机甲比赛最厉害的人就是风亦·菲尔，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自由操作机甲了！”


    “唯一差点的，就是他精神力并不稳定，很容易出大问题。”


    演讲结束了，戴璃转身准备离开时，听见莱洛特的这么一段话，顿住了。


    风亦·菲尔。


    他记得，在几个月后的边境镇守中，风亦·菲尔就是丧命的其中一员。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戴璃回过头去，只看见了个有着张文雅脸庞，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男人站定在了他面前，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风亦·菲尔。”


    “你是……戴璃？”


    [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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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