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苦难不是我造成的

作品:《婚后占有

    “可是她说……”


    “别她说了。”


    贺丛舟合上绘画册子,和画笔画纸一起收进箱子里,在替昭昭收拾玩具文具时人夫感尤为强烈,周身的温柔与慈父威严呼之欲出。


    “还有,以后不要再去找梁吟和小起,她们母女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恐慌。”


    恐慌。


    这个词精准到叶婉清心虚。


    没错。


    她不是嫉妒梁吟,也不是怀疑他们,只是恐慌。


    毕竟他们之间有一对儿女。


    血脉相连的关系令叶婉清极度不安,闭上眼睛就怕有一天贺丛舟心软找回孩子。


    到时候要是连母亲也一同带回来。


    她该何去何从?


    再被放逐到疗养院吗?


    “不要胡思乱想。”贺丛舟淡漠出声,截断叶婉清的思维发散,“早点睡,明天还要去老宅见爸妈呢,这才是正事,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我都放下了。”


    转过身去,客厅的光盏从他脸上移开,面容归于昏暗,一瞬间变得讳莫如深。


    回房关上门。


    贺丛舟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手机翻找到明锐的聊天框:【把梁吟的电话给我。】


    手机在酒吧吧台上亮起。


    明锐仰头喝下身旁女人递来的酒,边喝边解锁进去,看到那条信息,险些没把酒喷出来。


    【梁吟的电话我没有啊。】


    贺丛舟薄唇抿成一条淡白的直线,本想就此作罢,正巧季淮书打来电话。


    “丛舟,是我。”


    “我知道。”


    门外有叶婉清路过的脚步声,贺丛舟转动椅子侧过身,另只手撑着额角,听季淮书说。


    “你明天要带叶小姐回家里?”


    “是。”


    “我母亲要我回去参加你的接风宴,我拒绝了。”


    人在极致的无奈面前是会忍不住笑的,贺丛舟笑声懒洋洋的,“你不会无聊到深更半夜特意打电话和我说这个吧?”


    “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季淮书也发出同样的笑,“梁吟带着小起受苦受难,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和叶婉清过日子的?”


    “她的苦难不是我造成的。”


    这样冷漠的话语直接激怒了季淮书,“怎么不是?如果不是你为了要和叶婉清一刀两断把梁吟拉进你们的感情纠葛里,她怎么可能会遇到一个在生产当天和她离婚的丈夫?后来又怎么会带着孩子过得那么苦?”


    贺丛舟散漫的表情逐渐消弭了。


    认真了几分,他回:“我给过她钱,她不要。”


    “对梁吟你就用钱打发,那当年你怎么不直接给叶小姐钱呢?”


    问完这句话,季淮书挂掉电话,贺丛舟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心脏却重重一窒。


    ……


    贺家。


    凌晨五点,天不亮佣人与厨娘便早起开始准备今天的家宴。


    管家组织了人去清扫门前雪,铺上防滑垫,以防小朋友在院子里奔跑会摔倒,所有家具尖锐处都用柔软的防撞角包上,还在沙发摆上可爱的毛绒玩偶。


    其他玩具全部放在了楼下新建的玩具房里,家庭影院也换上了孩子们爱看的动画片。


    中午的食材全部是今早凌晨空运来的,前后三名厨娘和两名西厨忙活这午宴,这顿饭必须精细到一根鱼刺都不可以有。


    贺母一大早便换上了新旗袍和披肩,脖颈间的翡翠玉佛和耳坠彰显最贵。


    车子的引擎声落下。


    是贺丛舟到了。


    “爸爸,这里的房子好大好漂亮啊!”


    小孩子充满稚气,迫不及待。


    车刚在车库停好,他转身想去抱昭昭下车,这个小家伙却是个鬼灵精的,自己解开安全带,一溜烟跑了进去。


    叶婉清忙开车门跟去,“昭昭,地上有水,你慢点。”


    没跑几步,昭昭迎面撞到了贺母的腿,还没喊痛,身子忽然被托抱起来。


    “宝贝孙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可算肯回来看奶奶了。”


    “……你是我奶奶?”


    小昭昭歪着头,小胳膊顺势扶住了贺母的肩膀和她亲近。


    “可不是吗?”


    五年没见过,时间组成了无法言说的思念,贺母还在逗孙子,但喉咙里有了些微哽咽,她轻抽气,望向拎着补品走来的贺丛舟。


    褪去了五年前的张扬高调,气质内敛矜沉,倒真像个为人父的了。


    至于同行的叶婉清。


    她根本没理。


    “回来了就好,快进来,你父亲早就在等了。”


    意识到叶婉清受了无形的委屈,贺丛舟有意叫了声她,“婉清,你先进。”


    这是在给她撑腰。


    贺母搂着昭昭,步伐一顿,欲言又止。


    贺家家大业大,老宅的主楼里装满了古玩字画,小朋友新奇不已,一路上摸摸墙上的画,拽拽花瓶的口子,因为活泼开朗的性子,深得贺母喜欢。


    “还是我的宝贝孙子可人,不像小起那个闷葫芦。”


    走在后,贺丛舟微不可察地停步,前头一老一小没发觉,叶婉清却看在眼里。


    饭厅翻新过,一张圆桌摆放在中间,正面靠墙有一只硕大的青花瓷瓶,那是有了年代感的东西,是贺父当年画了重金的拍卖所得。


    他坐在这只花瓶前,身着得体正装,发丝间掺杂着白发,眼皮不抬,威严肃穆。


    佣人布了菜推门离开。


    贺母笑着将昭昭抱过去,“老头子,你看看咱们的小孙子,长得多伶俐啊。”


    贺父心里稀罕,面上还要强装平静,他掠过贺丛舟和叶婉清,没了当年赶亲儿子离开的决绝狠心,人年纪越大,越期待天伦之乐。


    这也是态度转变的原因之一。


    “坐。”


    有了一家之主发话。


    贺母忙张罗,“丛舟快坐,你父亲这是不怪你了,就别和家里人这么生疏了。”


    拉开椅子。


    贺丛舟先安排叶婉清坐下,这是铁了心要护她的表现,贺父用余光看在眼里,无可奈何,他拿起骨筷,“吃饭吧,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不知道昭昭爱吃什么,等会儿让厨子记一下。”


    贺母:“你看你父亲,可比我惦记得多呢。”


    说罢。


    贺丛舟指间停住夹菜动作,平心静气道:“父亲有心了。”


    一句父亲。


    令主位的男人震动,苍老的瞳孔里有血丝和动容,久久未回神,可在看到叶婉清时那点感动又立刻偃旗息鼓,“等会儿吃完饭去给你大哥上柱香,否则我怕他死不瞑目。”


    “老头子!”


    贺母惊叫一声,想让他打住。


    叫声反而掀开了巨浪,昭昭被叫声吵到,不舒服地踢了踢腿,“奶奶吵。”


    坐在贺丛舟身旁的叶婉清不动声色,羞愤埋头。


    时隔几分钟。


    贺丛舟答:“明白,我会带婉清一起去的,是我们对不住大哥。”


    “还有。”


    贺父没有就此停下,他意味深长的瞳光停留在叶婉清身上,“既然你们决定违背世俗在一起了,那就去把我的小孙女找回来,否则算什么一家人?”


    丢下筷子。


    他的好脾气就此中止。


    “我只剩这一个要求,小起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