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昭念意外穿现代
作品:《玉佩引:凤穿现代》 是夜,檀香气味在护国寺大殿里漂浮,带来阵阵寒意,大殿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殿宇修建得十分高阔,四周分布着巨大的梁柱来支撑微微上扬的穹顶,只见佛龛前摇曳着缕缕烛光,在金碧辉煌的墙壁上投下两道被拉长、扭曲却又彼此交叠的身影,如同两道纠缠不休的鬼魅。
明日,便是册封大典。
端跪坐在大典前方与方丈并排的是沈昭念,丞相嫡长女,明日她将戴上那象征着皇后的凤冠,和新帝一步一步接受众人的祝福,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沈昭念身后,几步之外,那身着绛紫衣装之人,是将军之女裴宁,她将于同日被正式册为贵妃。
几步之遥,天壤之别,皇后与贵妃,正宫与偏妃,似乎本该如此。
但此刻,在这祈求国家顺遂百姓富足的佛礼上,二人虽端坐在佛前,空气里却若隐若无的传来一阵阵硝烟。
沈昭念低垂着眼,指尖捻过手中紧握着的冰凉佛珠,眼神无比空洞。
珠串的微响在死寂中清晰刺耳,仔细看来,她眼角的余光却如芒在刺,轻轻瞥过左后方那微晃的身影。
裴宁耳垂上硕大的东珠耳坠,随她的微微起伏,流露出一丝冷硬挑衅的光芒。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昭念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殿外,礼部官员指挥调试仪仗的吆喝声与沉闷鼓点,一下下敲在心上,像催促,更像不祥的倒计时。
随着方丈的起身叩拜,礼已成,众人纷纷离去。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传来,沈昭念虽未回头,便知是裴宁。
沈昭念摆了摆手,屏退了侍女侍卫。
沈昭念还未回头,裴宁就站到了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只是裴宁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毒刺:“姐姐这佛珠捻得真虔诚。是怕明日凤辇抬进中宫的门槛太高,怕自己...福薄压不住么?”
沈昭念指尖捻动猛地一顿,冰冷的翡翠硌痛指腹。沈昭念缓缓偏头,视线穿过氤氲香雾,精准落在那抹精心勾勒、刻薄的红唇上。
“裴宁,”沈昭念声音逐渐增大,看着与昔人七分像的面孔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随即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管好你的舌头,这里不是将军府练武场,做错事,不会一次次的有人来救你。”
裴宁附到了沈昭念的耳边,轻声呢喃,“救我?是啊,你不是也知道吗,那个能救我的人早已经不在了。”随即,裴宁嘴角微微向下,轻笑出声,“估计皇后娘娘早已不记得了吧,当初这个傻子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大将军付出了多少,他又是为了什么。”
沈昭念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微风吹过,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虽然你不信我,但我还想为自己解释一下,当初之事,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裴宁步步紧逼,“是吗?但是他尸骨无存,你贵为皇后,我眼睛看到的是真的吧?”
墙壁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黑影,沈昭念愣了一下,附在裴宁耳边低语,“翊武帝在。”突然她推了裴宁一下,同时声音猛然剧增,“你只需知道,明日之后,本宫就是皇后,在本宫面前,宁贵妃你需记得嫡庶尊卑以及跪拜叩首的规矩。”
裴宁径直走到了沈昭念对面,看到了在黑夜中晃动的身影,她稚嫩的脸上,那双盛满桀骜野心的杏眼燃着怒火,直刺过来。她逼近一步,宫装裙边扫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规矩?”裴宁似乎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猛地拔高,“沈昭念,收起你的假仁假义!你以为我是裴之珩那个废物吗,他爱你入骨可以为你去死,我可不是,至于,皇后之位,你可不一定坐的稳。”
沈昭念杏眼顿了顿,最后落在了裴宁的耳畔 ,“我坐不坐的稳并不重要,但是东珠唯有皇后可戴,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你早已没了与我谈判的资本。”
“你...”
毫无征兆,一道白光劈向了护国寺,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轰!
一阵阵雷声响彻云霄,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大殿都晃动了起来。
佛龛摇晃,烛光“噗”地熄灭,瞬间骤暗如鬼域。桌上青铜香炉重重砸落到地面,炉灰泼洒如不祥灰雪,灰尘簌簌而下,落到了二人身上。
沈昭念和裴宁,前一瞬还在剑拔弩张的身影,后一秒便被不可抗力影响摔倒在地!坚硬金砖撞击骨头,发出阵阵声响,剧痛传遍二人全身。
视线在眩晕中模糊旋转,只有彼此眼中惊骇,沈昭念下意识想站起身来,但身上的剧痛无法支撑她重新站起,她重重伏在地上,她颈间的玉佩也随之重重落在地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抓玉佩,一道红色的光在凤纹玉佩上剧烈闪烁,她瞬间感觉浑身滚烫。
意识被黑暗吞噬前最后一瞬,沈昭念的视线捕捉到殿角,一根扭曲断裂、裹着诡异金色丝线的铜索,如同狰狞毒蛇,正对她们倒下的位置,尖端跳跃着不祥的电弧火花……
“滋啦!”
沈昭念眼前只剩下金丝铜索尖端爆开的、吞噬一切的白光,很快她彻底失去所有感知。
......
沈昭念缓缓睁开她沉重的双眼,入目一片闪烁的彩色的灯光,使得她眼眶被刺激的微红。她猛然闭上双眼,随即缓缓睁开。
耳边是滴滴的雨声,忽然有重物落到她的手臂上,她猛然一惊,恐惧像冰冷毒蛇缠绕心脏,窒息感攫紧喉咙。
沈昭念猛地撑起上半身,沉重湿透的常服紧裹在身上,凤头钗歪斜挂着,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现在和那些疯子无异,
“呃”旁边传来压抑痛哼。
沈昭念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裴宁倒在她身旁不足三尺,发髻完全散乱,湿发黏在苍白脸颊,东珠耳坠只剩一只在孤零零地晃荡。
裴宁挣扎着想要爬起,眼神里同样充满惊骇茫然。她以往惯有的骄纵气焰,被这陌生地方诡异的一幕彻底碾碎。
目光在冰冷雨幕中猝然相撞。
没有嫡庶尊卑,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同样对未知恐怖的本能恐惧。
劫后余生的酸楚冲上心尖,几乎无意识,沈昭念的手在冰冷湿滑地面上寻找着裴宁。她本能地,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裴宁袖口的那片湿布料,像溺水者抓住唯一浮木。
裴宁身体猛僵,像被沈昭念这一举动烫到。
她惊愕看向攥住袖口的手,又猛地抬眼看向眼神流露出害怕的沈昭念,杏眼情绪剧烈翻腾,排斥,惊怒,犹豫,最终在铺天盖地的陌生恐惧前,她没有挣脱,反而下意识地,用沾满泥污颤抖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沈昭念的手腕。
两个本该在明日受万人朝拜,登上权利顶峰的女人,同时也是昔日最好的朋友,此刻在这未知地方的雨夜街头,像两只被暴雨打落巢穴,只能依偎取暖的雏鸟,紧紧抓住对方,来获取一点温度。
一阵刺耳轰隆声传来,沈昭念狐疑的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远处一辆巨大方头方脑、散发刺鼻气味的铁皮怪兽(公交车),亮着惨白刺眼大灯,缓缓驶入。车轮碾过积水,浑浊水浪猛地扑溅过来。
“啊!”裴宁惊讶尖叫,下意识将头埋向沈昭念的胸口。
沈昭念下意识侧身,用宽大衣袖替她遮挡。
铁皮怪兽咆哮远去,留下浓郁刺鼻气味和满地狼藉。她们僵在原地,雨水冲刷脸上污迹,也冲刷眼中仅剩的,属于翊朝皇后以及贵妃最后一点的骄傲矜持。
“这,这到底是何地?”裴宁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死死地盯着怪兽消失方向,“那,那铁皮巨兽是何物?是食人妖魔吗?”
沈昭念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和腥甜让混乱惊惧的脑子稍微地清醒了一下。她环顾四周,只见无数快速移动的光点(汽车尾灯),以及远处穿着极其怪异,却行色匆匆,脸上带有麻木冷漠的人群。
这里绝非是她认知中的地方,这不是皇宫,不是京城,更冰冷的念头在沈昭念的心里浮现出来,这里,甚至可能不是人间。
“不知道。”沈昭念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未察觉的颤抖。
沈昭念攥着裴宁袖口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发白,“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沈昭念艰难支撑起身体,沉重湿衣如枷锁一般,让她有一种窒息感,“我们必须找一处能避雨的地方。”
裴宁抬头望向沈昭念,她杏眼里最后一点挣扎也消失不见,随后坚定地点头,借助地面力量她站了起来。
远处霓虹灯不停变着颜色,她们二人互相搀扶,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冰冷湿滑、满是污水的“石灰路”(人行道)上,只是不知是否体力不足,走了还不足一千米,二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天色微微发亮,一白发长胡子老人步履匆匆来到二人倒地处,手握凤凰玉佩,喃喃自语,“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