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就这么说真的能行么，他们不是军区来的人？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从军用吉普上面下来的。”


    “怕什么，我一提要捐款，他们就退缩了。要不然呢，就是真军方人，守着那一套死板可笑的底线，要不然呢，就是装的，怕我找上门去，戳穿她的身份。


    不过嘛，多半应该是后者，你看她的那个长相，看起来像是能吃苦的样子么？军区怎么可能招这种细皮嫩肉的。


    再说，这种合作不应该找三服么？找到我们这里，多半已经被三服拒绝了，真是搞笑，我们一服是什么垃圾回收站么，不要的东西都往我们这里丢。”


    “也是，还是科长你聪明，我差点就被唬住了。”


    “……”


    宋甜柒和张念川站在门口，里面的对话分毫不差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等他们走出大楼，张念川又忍不住骂脏话了：“西市的服装厂怎么都这样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怪不得这边的服装生意做的不出彩呢！”


    说着，张念川有些担忧的看着宋甜柒：“宋同志，二服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咱们又不是非要求着他们合作，就我们目前的生产力，江城和周边的城市完全能够消化得了！”


    宋甜柒摇摇头：“来都来了，不每一家走完，总觉得有些不甘心。最多就是在碰一次壁，没事的。”


    虽然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不尝试一下，不是她的风格。


    张念川听她这么说，突然有些感慨，宋甜柒在还没有来服装厂之前，他作为供销科科长，在外面跑业务的时候，没少碰过壁，没想到成功几回，他倒是把之前的那些感受给忘记了。


    居然还要宋同志来提醒她。


    张念川点头：“好，我们再去试试。”


    二服是他们最后一站，这是家以傣锦为特色服装厂，里面大部分的工人都是傣族人。


    来之前，宋甜柒和张念川是根本没抱希望的。


    这种特色工厂，机械化都很少，要代工他们的衣服，可能需要花费比隔壁两家服装厂更多的成本。


    不过这次来南省，也只是为了江城服装厂锦上添花，两人的心都放的很宽。


    刚到二服的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傣族风情十足的衣服，冲着另一个中年男人恳求道：“你看价格能不能再加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咱们工厂有这么多员工要养活呢，这个价格，连成本都保不住……”


    “啥能不能的，莫厂长，我也是知道你们厂子运行困难，所以才特意来找你们的，谁知道你们这里一件衣服，价格竟然是隔壁的两倍？你这不是玩我么，我还要怎么赚钱啊？”


    中年男人穿着比较贵气的衣服，中气十足的喊着。


    “可是我们的衣服，都是织娘们一梭一梭纺织的，而且经纬线的编织和染色，每一个步骤都很繁琐，和普通的衣服质感完全不一样……”中年女人哀求道。


    “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要卖这么贵，你就等着看看有没有冤大头吧。”中年男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诶，哥，别走啊，哥！”女人急了，要追上去，但人家很快就骑上旁边的自行车，腿一蹬就走了。


    女人追了几步，但两条腿怎么追得上自行车，结果太着急，撞到一颗石子，直接摔倒在地上。


    好半晌都没爬起来。


    直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她的面前。


    宋甜柒下车，伸手去扶她：“姐，你没事吧？”


    女人浑浑噩噩的站起来，下意识伸手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让自己显得更加体面一点：“没事，我没事，谢谢你呀。”


    宋甜柒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她，让她可以擦一下手，然后问道：“姐，你是这家服装厂的厂长么？”


    她刚刚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的称呼。


    好像是莫厂长？


    女人点点头：“是呀，同志，我姓莫，你们是有什么事儿么？”


    看到吉普车，她甚至有些惶恐：“是最近战情又严峻了吗？您、您也看到了，我们厂可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你别担心，姐。”宋甜柒安抚道，“是这样的，我们是江城服装厂的业务员，我们服装厂想把自己设计的衣服在全国推广，想找一家代工厂。您看看我们可以合作么？”


    莫厂长愣了下，然后苦笑道：“我们厂的服装大部分都是人工完成的，所以价格上面不占优势，你确定要找我们么？”


    宋甜柒想了下：“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只要您有合作的意愿，我们可以对一下具体情况，然后详谈。”


    莫厂长点头，带着人进去了，甚至还招呼车上的两名同志：“你们也进来吧，在车上坐着也无聊。”


    莫厂长带着四人走进工厂，和前面两个厂子比起来，二服的占地面积就要小很多，设备也很简陋，但是每个工作的员工都很认真，就算有人从旁边经过也没有打量，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面前的工作中。


    “我们厂的主要特色是傣锦，就是这个。”莫厂长拿出一匹刚刚弄好的傣锦，色彩艳丽，图案精致。


    她十分珍惜的在上面抚摸过：“这是我们傣族的传统工艺，明清时期还是上贡朝廷的礼品呢！但是由于制作工艺复杂，成本高昂，购买的人越来越少……”


    宋甜柒接过，入手的质感非常的厚实，菱形的格子内各种色线交织，是一幅孔雀的图案。


    这种民族文化，在后世都被统一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很多非遗都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遗失了，因为没有传承。而现在，二服里面几十个织娘，都拥有炉火纯青的织锦技术。


    只是缺少一个售卖的途径。


    宋甜柒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提供纺织车改良的技术，提高纺织效率，江城服装厂也可以定期购买傣锦，传播这一份文化。”


    莫厂长眼前一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


    这、这是菩萨么，这么好心？


    突然，宋甜柒话锋一转：“但是，贵厂需要配合我们，做我们在当地的代工厂。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也看到有员工在做普通款的服装，但是很少，大部分人都去做傣锦和傣锦制品了。


    我明白，莫厂长肯定是想传播傣族文化，不想让傣锦蒙尘，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把厂子做起来，赚了钱了，能运转下去了，什么都好说，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