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丑。


    凭心而论，顾若实在是讲不出什么夸奖的话。


    “顾嘉宁...你这字...真的该多练练了...”探头看了几眼他正在写的字，顾若斟酌着字眼，尽量不伤及顾嘉宁的自信心。


    “在写呢在写呢...”


    嘟囔了一句，顾嘉宁头都没有抬一下，已经和他手里的铅笔杠上了。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拿笔写字，能写出来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能不能看！


    一分多钟才写了一个字，写完了一行，顾嘉宁伸手就拿过了一旁的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抹了把嘴才继续写。


    看得顾若直皱眉头。


    也不知他晚上还能不能睡着觉...


    练字这种事情，偶尔分点目光就可以了，又看了几分钟后，顾若干脆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将声音调至了最低，无聊得刷起了短视频。


    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铅笔摩擦纸张的“刷刷刷”的声音。


    还有她听不到的——潜藏在顾嘉宁心底的、腹诽哀悼声。


    天知道，为什么要发明暑假作业这种东西！要不是为了...他才不想写这些鬼东西！


    顾嘉宁咬了咬牙后槽牙，刚开始还照着左边的文字仔细描摹着，后来就渐渐放飞了自我，越写越快，笔划越来越夸张，从文字变成了象形的文字，再变成了鬼画符...


    完全只是为了应付了事。


    更是趁着顾若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用左手遮遮掩掩着，那些写得过分丑的字。


    当她看过来时，又刻意摆出了十分认真的模样，一时间倒是没有被发现端倪。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去煮个饭，再看看冰箱里的食材。”昨天在超市倒是买了不少，可是顾若并不想做什么麻烦的硬菜，想了想道：“顾嘉宁，我们今天吃火锅吧！”


    火锅多简单呀，调料包煮开，洗点、切点自己喜欢吃的菜，下到锅里煮开就行。


    “额...好...好啊！”


    生怕顾若发现自己在作业上的偷懒，顾嘉宁慌张了一瞬，便连忙点头应允，手上更是快速地合上了作业本，和其他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书包里。


    这该死的作业，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顾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火锅，倒是没有察觉顾嘉宁的那一阵小动作。


    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两包之前购买的火锅底料，分别是浓香牛油火锅底料和酸香番茄火锅底料。


    考虑到小孩子的咳嗽刚刚好转，又麻又辣的牛油锅底肯定是不能选择的，但是顾若她自己，又特别想吃...


    挣扎犹豫了一会儿，又翻找了一下橱柜里的锅，除了一个煮火锅的电煮锅外，她还找到了一个煮泡面的小锅，干脆两个都清洗了一番。


    先淘了些米倒进了电饭锅，往两个锅里倒了些清水，插上插头，按下开关，等待水沸腾后，分别倒入了两份火锅底料，顾若又从冰箱里拿了些两人都喜欢吃的蔬菜和肉类，清洗、切片、装盘。


    看似十分简单的准备工作，她也忙碌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算是彻底准备妥当。


    挑了一部分喜欢的食材放进了煮泡面的那个小锅里，又拿了一部分需要多煮一些时间的食物倒入了大一些的、正煮着番茄火锅底料的电煮锅里。


    趁水沸腾的不是很厉害，顾若拔掉了正插着的电源，端着大锅走到了客厅的餐桌旁，放稳后才重新连接了餐桌处的电源。


    然后又端着剩下的切好的蔬菜和肉类，放在了电煮锅的左右两边，再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递给了端坐着的顾嘉宁。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也算是了解对方的胃口，究竟有多好了。


    “姑姑你不吃吗？”眼见着餐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顾若却没有坐下来的迹象，顾嘉宁连忙开口问道。


    “你先吃吧，仔细看看锅里的菜有没有熟。”随口回了一句，顾若才从厨房端着那个小泡面锅走了出来，挤了挤放在了桌面上。


    浓香麻辣的味道，一下子就盖过了番茄的酸香味，也吸引了顾嘉宁的目光：“好啊！姑姑你又开小灶！”


    “咳...我这不就是馋口辣的，反正，你不能吃。”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对上顾嘉宁有些期盼的小眼神，顾若拒绝得理直气壮。


    有时候，顾嘉宁真想成为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但在面对顾若时，那股想要胡搅蛮缠的蛮干劲就削减了很多，眼巴巴的瞥了几眼，又动了动嘴皮子，他埋下了脑袋，闷头吃眼前锅里的食物。


    番茄锅，其实也不赖。


    看着顾嘉宁如此乖觉的小模样，顾若莫名的有了几分心虚，不过很快就被扑鼻的辣香味给吸引了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煮熟的土豆片，嚼了嚼。


    新鲜的食材，搭配着浓香的火锅底料，味道还算不错，就是火锅底料放多了有些偏辣。


    当然这并不是取决于顾若的手艺，而是她选择的火锅底料。


    “嘶哈嘶哈”地吸着气，顾若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直到实在受不了时，才从冰箱里拿了些解辣的饮料。


    给她自己拿的是一罐冰镇的可乐，给顾嘉宁拿的是一瓶冰镇的橙汁：“渴了的话，就喝点饮料。”


    上次顾嘉宁那小子喝可乐呛到了的画面还停留在她的记忆里，顾若可不敢再给他尝试了，还是喝点不出错的橙汁好了。


    “好！”


    痛快的应了一声，顾嘉宁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拿一旁的公筷，夹了几块切成薄片的生牛肉，放进了正在沸腾着的番茄锅里。


    锅里的蔬菜没吃多少，碗里的米饭也还剩了很多，倒是放进去的肉，吃得差不多了。


    “咳咳！”注意到这一幕的顾若刻意咳嗽了两声，提醒道：“顾嘉宁，别光吃肉，也吃点蔬菜。”


    “啊？”含糊着将嘴里的牛肉吞了下去，顾嘉宁眨巴了两下眼睛，才露出了几分窘迫：“我...我知道了。”


    为了证明，手上的筷子也仓促地夹了几片娃娃菜。


    一顿火锅，两人又吃了半个多小时以上，身上和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锅味。


    可惜，现在还是中午，不然顾若又得将自己浑身上下洗漱干净，驱散那股味道。当前只能开了开房间里的换气，又把阳台的玻璃窗打开透透气。


    滚烫的热气从窗户钻了进来，又被空调的冷气快速降温。


    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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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顾嘉宁午睡休息一会儿，顾若这才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狼藉。各个盘子里装的菜还剩了一些，汤底因为断掉了电源，已经开始冷凝，表面浮上了一层浑浊的油沫，让人失了食欲。


    剩下的菜还能接着吃，但这锅底，顾若是不打算重复利用了，干脆利落的全部倒进了水槽里，过滤下来的食物垃圾则扔进了垃圾桶里，挤了几泵洗洁精，赶忙清洗沾满了油垢的锅。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下来，虽然她的厨艺没有太大的长进，但洗锅碗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因为戴着橡胶的手套，双手还没有变得太粗糙。


    清洗完锅碗之后，房间内的火锅味也散去了大半，顾若将阳台的窗户关上，看了看外面的炽热的阳光，还是没勇气在这个时间点出门。


    上次医生有说，小孩子需要多点运动，前段时间顾嘉宁还病着，现在他已经病好了，可以出去动动了。


    太早了，顾若起不来；中午，天气又太热；半夜，不太安全。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傍晚比较合适了。


    到时候拉着顾嘉宁出去转转，顺便再外面的餐馆吃顿晚饭，轻松又惬意。


    感受着关窗后明显又低了几度的房间温度，顾若不想带着满身的火锅味回到卧室的床上，干脆伸手扯了扯沙发上的薄毯，半盖在身上，径直躺在了沙发上。


    顾嘉宁也没有回房间，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抱枕，蜷缩在了沙发上，眼睛闭着，似是睡得香甜。


    两人中间隔了半米左右的距离，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角。


    忙碌了一天，顾若也很是疲惫，闭上眼睛，四周安静又阴凉，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顾嘉宁像一只小猫，已经挤在了她另一半的薄毯下面，双手放开了抱着的抱枕，反倒是死死揪住了薄毯的一角，眉头都微微皱起。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空调的温度太低了？


    想到顾嘉宁刚刚好转了一些的身体，顾若揉了揉惺忪的眉眼后，伸手摸了摸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还好，没有发热。


    将身上披着的薄毯都盖在了顾嘉宁的身上，顾若伸了伸懒腰，从沙发上站起，先去空调那里，稍微调高了一些温度，才转身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一会儿还要出门，身上的睡衣肯定是要换的，就是头发上的火锅味不太好处理。


    摸了一把头顶的发丝，正好有点油了，时间还早，洗完吹干头发都来得及，至于澡，可以晚点洗。


    打定了注意，顾若就回房间洗了洗头，又拿吹风机吹干了，怕吵醒外面睡着的那位，她刻意关上了房门。


    等收拾妥当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去时，顾嘉宁也已经醒过来了，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着他最爱的抗战剧。


    “姑姑，晚上吃什么呀？”刚听到门锁的动静，他扭头就发出了每日的第三问——


    吃什么。


    “带你去楼下逛一逛，顺便就在外面吃了。”暑假两个月，要是天天都给顾嘉宁做饭，她身上都要浸满油烟味了。


    “好耶！”


    与此同时，顾嘉宁也十分欢欣雀跃，憋了那么多天，不是家里就是商场，总算可以去别处溜达溜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