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孝了。


    如果是顾若自己回去，顾母不见得会乐意为她做红烧肉。


    毕竟现在已经十点半了，随便吃一点就该组上她的麻将局了，等顾若回家，随便对付点就得了，至于点名要的红烧肉，晚上不也还能吃吗？


    但有了顾嘉宁这个挡箭牌，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又是叔伯家的小孙子，来他们家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一个客人，顾母是断然不可能让他吃一些糊弄的饭菜的。


    这不符合自古以来的待客之道。


    而顾若选择的这个时间点，正是顾母联系她小姐妹组局的时间点，肯定会看到她发送的消息。


    果不其然——


    在顾若的车子刚开出小区时，“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就响起了。


    “顾嘉宁，帮我看一下消息。”她此刻正在开车，自然不能看手机的消息，就让顾嘉宁代劳了。


    “好。”


    小手捧着手机，顾嘉宁熟练的输入了锁屏的密码，然后点击了那条新消息，属于顾母的嗓音随即传来：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来了？不知道你妈正准备区打麻将吗？还红烧肉，这都几点了？带嘉宁那孩子去外面吃点行不？晚上再给你们弄。”


    “你还想吃什么，也一并告诉我。”


    前面的口气还有个嫌弃和抱怨，但到最后，又问起了顾若晚上想吃的菜，好像要好好给她补补似的。


    “姑姑，中午好像没红烧肉吃了...”而顾嘉宁骤然听闻这语音，高昂的情绪瞬间打蔫了。


    双手规矩的扶着方向盘，顾若却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担心什么？你一直按着下面的语音条，跟你姑婆婆说一句‘姑婆婆，我想吃红烧肉’，就行了。还有，记得撒娇。”


    撒娇？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顾嘉宁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毕竟是个六岁的小孩子，稚嫩的嗓音本就软糯，再加上一些口齿不清时的小情绪，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似的。


    “姑婆婆，我想吃红烧肉~”照着顾若说的法子，顾嘉宁对着手机的话筒，照猫画虎地说了这番话后，就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顾若。


    如她所料。


    没几分钟，顾母的语音消息又再度发了过来，语气里还带着一些殷切：“哎哟！是宁宁啊，姑婆婆知道了，这就给你做~”


    截然不同的态度，顾若都能想象对面的顾母笑开了花的模样。


    而捧着手机的顾嘉宁，不自然地抖了抖身体，连忙把手机放回了原处，小大人似的环抱起了自己的双臂。


    像是被腻歪到了一样。


    但在开车的顾若，正仔细地观察着马路上的路况，并没有发现他的那些小动作，只以为两人结束了通话。


    回去的路并不是很长，换算成车程，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当顾若停完车，和顾嘉宁两人大包小包的走回家时，通往屋外的吸油烟机管道里，还充斥着肉质糜烂的香味。


    “妈，我回来了。”


    手上拿着不少的东西，顾若也懒得从包里掏钥匙，隔着大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自己没带钥匙吗？”嘴上不太饶人，行动上却截然相反，听到顾若的喊声，顾母就从躺椅上径直爬了起来，从里面伸手打开了大门。


    “这不是腾不开手嘛...”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顾若拎着东西就往里面走去。


    顾母则是从她的手上接过了那些大包小包，帮衬着往里面拿，声音里带着埋怨的关切：“行了行了，我来拿。你这孩子，要回来也不早点说一声，这着急忙慌的，害得我连牌局都推了...”


    只是说话间又注意到了跟在身后背着书包的顾嘉宁，立即又换了语气：“宁宁啊，姑婆婆已经帮你把红烧肉炖上了，再等会儿就能吃了啊。”


    “额...谢谢姑婆婆...”


    平常叫顾若叫得欢的顾嘉宁，此刻也不知为什么转了性子，犹豫又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还有别的菜吗？让我看看你在家都吃些什么了？”没有揪着顾母的小抱怨不放，顾若放下手中剩余的东西，当即就掀开了餐桌上的纱罩。


    “哎呀，平时在家对付几口不就得了，还整什么大鱼大肉...”


    在顾母的话语中，顾若看清了餐桌上的菜，小炒青菜、凉拌黄瓜、肉末豆腐，荤腥少得可怜，看上去也就动了几筷子。


    “天天吃这些，你还有力气打牌吗？”


    “麻将靠的是脑子，又不是力气，你妈我，最近还赢了不少呢～”


    “好吧，那我晚上想喝排骨汤。”


    “好～晚上就给你做～”


    看着顾母的笑脸和脸上浮起的皱纹，顾若觉得有点心酸，他们不是不愿意吃好的，只是更愿意将那份钱省下来。


    但——


    想到顾父顾母做的耳根子软的那些糊涂事，她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钱，借给了顾父娘舅家那边的亲戚周转，四五年了都没要回来...


    因此顾若根本不会想着给顾母大笔现金，还不如买点给他们用的东西实在。


    对外也说自己刚买了房，手头紧，没有余钱。存款这种东西，完全保密的才能称是。


    一旦表现出自己有闲钱时，那些不知道远了多少房的亲戚，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个借一些，那个借一些，直到掏光了为止。


    心里的小心思一闪而过，顾若看着桌上的饭菜，径直就去厨房里拿碗筷：“妈，你吃饭了吗？我饿了，就先吃点了。”


    “我早吃过了，你再等等噻，这红烧肉马上就收完汁了，你也吃几块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不爱吃肥肉...”


    “妈的手艺你还不放心？虽然今天时间紧了点，但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尝尝呗！”瞧着顾若那瘦削的身材，顾母是恨不得她再长个几斤肉，当然也没忽略另一边的顾嘉宁：“宁宁，我也给你拿碗筷去，另外要不要喝点饮料？雪碧还是可乐？”


    “他不喝，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就爱喝泡发了的茶叶水。”盛了碗饭走出来的顾若，听到顾母的问话，直接替顾嘉宁做了回答。


    自打第一次喝了可乐之后，这小子还真的很少喝其他带气的饮料，就喜欢喝些茶水，也就在饭店餐馆里，来一点纯果汁。


    “嗯...我喝不惯...”


    顾嘉宁放下了书包，坐在了餐桌前的长椅上，也开口拒绝。


    “哎哟！怎么跟我们这些有牌瘾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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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样，老爱喝点浓茶提提神。”虽是这么说，但顾母只当是孩子的奇怪爱好，提了一嘴就略过了，没再多说。


    又是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空气里红烧肉的香味更浓郁了几分，顾母端着盛在盘子里的红烧肉，摆在了离顾嘉宁最近的那一边。


    接着伸手舀了一碗白米饭，递了过去。


    “宁宁，吃饭吧！”又瞥了一眼顾若碗里还剩下的小半碗米饭，再一次劝道：“你也吃一点荤，别干吃菜。”


    要不是她早就吃过了午饭，估计恨不得亲自上手给顾若夹几块红烧肉。


    尽管时间很赶，但桌上的红烧肉，看上去还算不错。顾母挑选的是五花肉，每一块都切成了两厘米左右的方正长条，肥瘦相间，表面裹着红黑色的浓稠酱汁，酱香的味道丝丝入扣，已经浸入了肉质的底层，色泽晶莹透亮，鲜香扑鼻。


    唯一的缺点应该是，看着太油腻了...


    但看着顾母关切的目光，还有在厨房被热气熏出来的汗水，顾若到底是不忍心，挑着夹断了一块瘦肉，放进了嘴里咀嚼。


    慢炖的时间不太够，瘦肉还没有完全软烂，嚼起来有点费劲，但味道已经进去了大半，酱香鲜甜，似乎比记忆力的味道，更好吃了一些。


    “怎么样，好吃吧？”


    “嗯。”


    “唔！好吃！这肉和以前...额...一尝就好吃！”不同于顾若的挑食抗拒，顾嘉宁抓着筷子就夹了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囫囵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大口咀嚼。


    嘴里还含糊着说着夸奖的话语，但因为吞嚼着红烧肉，部分字音听得不太清晰，虽然奇怪于中间的停顿，但也只当是孩子语言表达错乱，没有太过在意。


    “好吃就多吃一点~”


    对于自己的手艺被夸赞，顾母自然也很开心，笑着就让顾嘉宁多吃几块。


    而顾若将碗里的米饭吃完后，也就放下了筷子，拿着碗筷走回了厨房，临走时嘴上还念叨着：“我吃饱啦，带孩子可真不是个容易事情，这几天就辛苦妈妈了！”


    再继续辅导下去，顾若实在是不知道，先疯的是谁了。


    “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现在就觉得累了，等你自己生了娃，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谁说一定要生孩子了...”小声嘟囔了一句，顾若到底是没把大逆不道的想法大声说出来。


    她现在连对象都还没有，从哪里扯来的生孩子，而且小孩子不仅闹腾，在生产的时候，更是想要她的命。


    要知道，医学上把疼痛分为十个等级，分娩时的疼痛被认定为十级，对于顾若这个本就怕疼的人来说——


    太可怕了！


    再加上从朋友们那了解的一些后遗症、网上的一些科普什么的，她更是对此，敬谢不敏。


    反正家里也没什么皇位要继承。


    等她洗完了碗筷出来，餐桌前的顾嘉宁吃得也差不多了，一盘的红烧肉，也被他吃了快一半。


    眼看着顾母拿起他的碗筷就要去洗，顾若抢先一步接过：“我来洗吧，反正也打不了麻将了，你就去睡个午觉。”


    “行，那就睡一阵，等醒了再去地里瞧瞧，总不能放着不管。”


    地...


    向来是那个人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