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作品:《你哭起来很诱人

    平安,喜乐。


    是他,给予顾若最后的祝福。


    水珠落在红色的纸上,印出了暗红色的湿润感,衬得上面歪扭的文字,愈发的青涩蹩脚。


    但一笔一划,却写得极为认真,诚挚的,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与爱意。


    阳光自窗外洒落,给那张誊写着文字的红纸,平添了些许的暖意,而更多的阳光,像是一个巨大的拥抱,环抱着、安慰着,正在哭泣的顾若。


    压抑的啜泣声不止,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要将这些日子克制着的悲伤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散去,四肢软绵绵的,顺着沙发床的边缘滑落,径直坐到了房间的地板上,连啜泣,都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唯独手上的那张纸,没有撒开,被握紧的一角,皱巴的,好似就要被撕碎。


    又过了好半饷,或许是压在心底的情绪宣泄了出来,又或许是眼泪已经枯竭,胡乱的抹了一把哭得通红的眼睛,把泪水擦干,再将手上的泪渍,擦了又擦,顾若才将那张纸,重新拿到了面前。


    回想着记忆里的叠法,她小心翼翼地把纸张抚摸平整,再一点一点地折成了原本的模样。


    纸上的泪渍已经被阳光晒干,但顾若的眼底,不自觉地又蓄上了泪水,盈在眼眶的周围,要坠不坠。


    生怕再毁坏手上的红纸,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擦掉了眼眶里弥漫出来的泪水,再擦了擦湿润的手指,再继续手上叠纸的动作。


    循环反复。


    原本不到一分钟就该叠好的纸张,她硬生生地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把这折纸,恢复成了最开始的三角形模样。


    由于拆折了一次,又浸染了泪水,纸张不复之前的光滑,愈加粗糙皱巴了一些。


    手指握紧了符纸,又避开了弯折的弧度,深呼吸了几口气,清了清有些堵塞干疼的嗓子,顾若环顾四周,寻找自己丢落在一旁的手机,她想要问清楚顾嘉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是没有顾嘉宁的联系方式,她还有池舒苒和顾琛两人的联系方式,总能问到。当然更夸张的是,她现在开车去他们家,当面质问顾嘉宁。


    遗失的手机在沙发床的毛毯上找到,支撑着仍然没什么力气的身体,顾若伸手够到了手机,解锁屏幕,找到了刚刚发送过消息的池舒苒,直接拨打了语音电话。


    只是——


    电话拨通的那一瞬,顾若就后悔了...


    那些话,要她怎么说?当着孩子母亲的面问他...是不是她的爷爷?说她的孩子被一个死去的鬼魂附身了?甚至那个鬼魂还是爷爷的兄弟?


    顾若不敢想象,听到这些的池舒苒是什么反应?是认为她疯了...亦或者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呢?


    谁会相信,这世界还有鬼魂的存在?在唯物主义盛行的高科技时代,鬼神都是过往的封建迷信与时代糟粕。


    所以,如实说的最大可能就是——


    是顾若她疯了!


    因为接受不了爷爷的离世,臆想出了一个人格存在于顾嘉宁的身上,以此来寄托自己的哀思。并且为了顾若的身体健康,他们或许会说服她去精神科做检查...


    “喂?若若?怎么了?”


    在顾若头脑风暴的一瞬间,对面的池舒苒已经接通了电话,语调轻柔,饱含关切。


    “我...”刚动了动嘴,嗓子就一阵干涩发麻,顾若强忍着喉咙里的疼痛,有些生硬的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想说...顾嘉宁的暑假作业...我之前检查得不仔细,还要你们再重新检查检查。”


    “就这事儿?你放心,我刚刚就看过了,这孩子放暑假肯定是只想着玩了,作业写得是一塌糊涂,字都跟狗爬的一样,非得让他好好改改...”


    “顾嘉宁...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吗?看来...是我当时辅导的不够仔细了...”听池舒苒声音里的嫌弃不似作假,顾若立即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试探着问起了顾嘉宁的成绩。


    “还不错吧,现在教的内容不算复杂,奖状也拿了好几张...做作业主要还是靠的孩子的自主性,和辅导不辅导的,扯不上什么关系...是他呀,净想着偷懒糊弄我了...”


    “不会吧?规定了他写作业的时间,他都老老实实地在写,天天早睡早起,也不爱玩手机游戏,按时吃饭,胃口也还不错...”细数着顾嘉宁近期表现出来的优点,顾若希望池舒苒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嗯?他什么时候竟然还有两副面孔了?这孩子可挑食了,肥肉是碰都不碰,鱼又嫌腥味重...”像是找到了吐槽的对象,池舒苒忍不住就说了顾嘉宁的好些毛病,最后又惊讶地来了一句:


    “难道...你们姑侄俩,注定格外的亲近吗?”


    哪来的什么天注定...


    其中的缘由,顾若又没有办法解释,只得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接着又问道:“哈哈哈哈,说什么呢?顾嘉宁现在在哪呢?我这给你带了快两个月的孩子,总算是把他完好无损的交付到你手上了,舒苒你...可得仔细看看...他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


    “若若你照顾得很好,我看着脸蛋都圆润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接他,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好,刚一上车,就开始睡觉了,怎么也叫不醒...”


    怎么会叫不醒!


    难道说顾嘉宁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尖抠着边缘的手机壳,顾若的眼前突然浮现了他离开时转身看向她的最后一眼...


    当时怎么也读不懂的眼神...是在告别吗...


    是了,顾嘉宁已经六岁,而顾若的爷爷,在三月前去世,这中间横亘着的五年多,总不能还能一魂占据着两个身体吧?


    即便是之前顾若对顾嘉宁了解不多,但在几次的家庭聚会上,也没有看出他和爷爷有什么相似的习惯...


    他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只可能是...爷爷借用了他的身体...来和自己...告别吗?爷爷还会想着和自己告别吗...在他气若游丝的时候,顾若甚至,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若若!若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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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听你嗓音就不对劲,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池舒苒刻意提高的嗓音拉回了顾若的思绪,她怔愣了片刻才道:“没...没什么,大概是空调吹多了,嗓子有点干...”


    “那你可别再说话了,去喝点温水润润嗓子,我们到家了,回去收拾收拾,晚点再聊。”


    “好,拜拜。”


    ......


    电话已经被挂断,亮起的手机屏幕也早已熄灭,顾若坐在原地,四肢麻木,却没有任何的动弹,像是一具枯化了的尸体。


    再来一次,她也依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依旧来不及...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顾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在地上多久,酸酸麻麻的痒意,从僵坐着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强烈的酸痛感,令她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砰!”


    半随着响亮的声音,额头留下了一块红印。


    腿部的酸软、额头的疼痛,把她从活死人的状态唤醒了过来,顾若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静静地趴在原地,等待着酸痛过去。


    接着又歇了一歇,才拖着长久不动弹有些僵硬的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爬来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大门已经关上,空旷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十几米的距离,她没有一刻不需要借助外力的扶持。


    一会儿手撑着桌子,一会儿手掌抵着墙壁,一会儿倚靠着卧室的门...走了两三分钟,才做到了卧室的书桌前,伸手拿起了倒扣在桌面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顾若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爷爷。花白短疏的头发,褶皱苍老的皮肤,深色耐脏的衣服,以及正在微笑的熟悉面容...


    记忆里,和她说话时,爷爷总是挂着这样亲和又慈善的笑容,可当他走了之后,顾若竟不敢再多看几眼...


    她沉默地注视着,只觉得相框里的照片有一点模糊,连忙伸出手擦了又擦,却没有任何效果。


    原来,模糊的是她的眼睛。


    迟钝了很久的脑袋,逐渐有些缺氧发晕,顾若只来得及拿着相框站起身,向着床的方向走了一两步,整个人就栽进了床铺里。


    意识也骤然剥离。


    顾若的身体瘫软在床上,手里抓紧的两样东西,一个都没有撒开,甚至无意识地抓的更紧了一些。


    额头的青紫痕迹被碎发盖住了一小块,紧闭着的双眼依旧泛红,仔细看,眼角的位置还有泪渍在渗出,嘴唇发白,白皙滑嫩的肌肤上,都是泪水划过的痕迹。


    明显可以看出,睡得并不安稳。


    连同她晕厥后的梦境,也是下着磅礴大雨的漆黑深夜。雷声轰鸣作响,大雨倾盆而下,垂落在房顶,尽是雨滴敲打瓦片的沉闷声响。


    门口、客厅、后门的灯火长明,顾若坐在椅子上,机械地折着手中的黄纸,伴随着厚重的沉香味道,零散地听到几人说话的声音。


    “老顾,你闺女和她爷爷关系不好啊?我闺女和她爷爷关系可好了,之前她爷爷走了,她都要哭死过去了...”


    “怎么都看不到你闺女哭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