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热还在身后燃烧，火焰暂时阻挡了那些异形衍生物的攻势，但头顶源源不断坠落的黑卵总有突破火势的部分。


    陶燕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观察巨树的根部。


    那里根茎深深扎根大地，除了颜色漆黑之外，和一般的树根并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它体型过于庞大，以及颜色不符合人们常识里对树木的定义，它和一般的樟树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自然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这竟然是在不断生产着嗜血怪物的工厂。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已经站在工厂门口等着“进门□□”，此刻却发现对方大门紧缩，完全没有要主动迎接他们入内的意思。


    再看身后的怪物，分明是想杀人灭口，一劳永逸解决被□□的问题。


    “小戴同学该你开门了！”


    郑澜拍了拍他的肩膀。


    戴云岐紧张地伸出手，然后僵在原处，听声音好像都快哭出来了。


    “我、我、我开不了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那超凡的力量可以发挥作用，但必须要先确认门里和门外的情况。


    也就是说，他首先要知道门外是身处哪里，门内又是通往何处。


    达成这两个先决条件，才能成功开门。


    然而此时他完全不知道门里到底是什么景象，戴云岐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这时强行开门，可能门外通向的是一片极其危险的混沌地带也说不定。


    “看样子戴小朋友暂时只能做到定点传送。”


    郑澜像总结一样说道：


    “需要确定门内外景象，才能进一步确定方位所在，再进行跨空间传送式开门。”


    “下次我一定能在不知道对面景象的情况下精准开门！”


    戴云岐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原本满怀希望准备给大人们露一手，却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小孩子一样不想服输。


    但郑澜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豪言壮语吗？”


    “一般而言，收容物的能力与其波动频率一样是固定的，也是不可轻易更改的，但你想……”


    李世间说道：


    “你已经在成长，就像现在工厂已经开始自我进化。”


    “即便只有初步的，稚嫩的自我意识，也意味着它已经开始从C级迈向A级收容物的步伐。”


    “一旦它真正确定了自我，拥有了主动意识后，也未尝不是S级的后备役。”


    李世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树干上开了个洞。


    是真的直接开洞。


    犹如手握无形但相当锋利的切刀落在柔软的蛋糕表面，李世间轻轻松松就破开那坚硬的树皮，强行打开了入内的通道。


    收容这件事对于他而言从来不是一场攻坚战，这是随手就能完成的小事。


    黑色的巨树颤抖起来，像是畏惧他的到来，却无法改变这既定的结局。


    于是它本能地扔下更多的黑卵，让更多的衍生物如潮水般从中空的树干上方涌下，妄图在这里家门前就杀死入侵者。


    可惜那些异形衍生物和不久前面对郑澜开车时的黑色螳螂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只能说更脆弱一些。


    尚且来不及碰到他们四人，那些异形就被拦在无形的屏障之外。


    哪怕它们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想要数量和体积堵住前往上方的道路，但面对李世间合起五指，挥动手臂做切割的动作时，也毫无阻力地就被切成两半。


    无需多余的动作和心思，像是早已满级的角色面对只有个位数的小怪，哪怕聚集得再多，也不过是为“持刀者”提供一些聊胜于无的可怜经验值而已。


    腥臭的血雨丝毫没有打湿他们的衣物，因为那层无形的防护连鞋底也一并护住，所以他们就如走在透明玻璃地板上，全身一尘不染，倒像是游离在恐怖血浆电影片场之外的误入者。


    陶燕看着那些被切开的异形衍生物，感觉那阵恶心又要从胃部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再睁开，告诉自己冷静一点。


    目前在无危险的情况下能近距离观察了解这个收容物是绝对千载难逢的机会，假如李世间他们马上变卦，将她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她也要想办法尽可能救下自己的队友庄家常，然后将脑子里记录整理的有关这一切的信息全部传递出去。


    半分钟后，在这种平推式的前进过程中，李世间忽然咦了一声。


    吹着口哨的郑澜忽地警觉起来。


    “老大？发生什么了？”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李世间侧身让其他人看向前方。


    螺旋往上的阶梯被猩红的根茎彻底堵死，最上方已经被李世间用无形的力量切出一个口，露出的竟是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类。


    他有着一头金发，看长相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外国人。


    “人类？！”陶燕震惊，“怎么在这里？！”


    “这身衣服是【凯蒂】施加给入梦者的影响，让他们暂时忘记自己现实的身份，才能更好在梦境里发挥实力。”


    李世间看着他越发稀薄，好似逐渐淡去的身形。


    “人类做梦，意味着灵魂短暂离开肉/体，游离异空间维度。”


    “只要没有受到绝对的致命伤，梦醒后人类的肉/体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但他快死了。”


    “灵魂即将被工厂吸收，成为生产新道具的养料。”


    李世间的视线上移，看向被完全堵住的通道。


    “想要既不伤害被裹挟在里面的人，又要快速到达树顶的总控室，恐怕还是要走捷径。”


    其他人看着他，但发现他的视线又落在戴云岐的身上时，又齐齐看向戴云岐。


    戴云岐：“我？”


    他用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脸色有些犯难。


    “但我不知道树顶那里是什么样子。”


    “你的确不知道，但凯蒂的空间与工厂的空间已经融合，她是知道的。”


    “让凯蒂先过去，你只需要开门到达凯蒂周围就可以。”


    李世间说道。


    “那我们要回城堡去找她吗？”


    “不用。”李世间微笑，“我们让她直接来这里。”


    郑澜像是想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瞬间精神抖擞。


    “我们要用那个吗？”


    他对郑澜说道：


    “没错。”


    “也多亏了戴云岐在这里，所以可以正常用。”


    面对戴云岐和陶燕好奇的目光，郑澜嘟囔了一声，“问题是，我随手用这种土把人偶造出来，总感觉她会咬我一口。”


    李世间“嗯——”了一声，像是在思索什么。


    郑澜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如果是老大的话，一定有可以阻止凯蒂那个坏脾气的方法吧！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李世间缓缓说道：


    “你只要躲得够快，凯蒂肯定咬不到你。”


    陶燕：……什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正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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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想着这岂不是废话文学，岂不是完全没能提供有效建议的时候，就看见郑澜像是恍然大悟。


    “的确是这样！”


    “我只要躲得够快，凯蒂那家伙肯定咬不到我！”


    陶燕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李世间真的提出什么非常了不得的建议吗？还是说那句话里暗藏着什么她没能第一时间理解想通的奥妙之处？


    说完那句话，郑澜就随意重重一踩地面。


    黑色的石阶瞬间崩碎成碎片，然后他凭空抓来几块碾成碎末，重新组合成什么佩戴在腰间。


    接着他才开始用剩下的碎片粉末开始塑造一个简单，但一眼就能叫人看出是人偶的框架。


    头颅、躯干、四肢，就足够予以充足的锚定点。


    随后就是站在郑澜对面的李世间向远处伸出手。


    仿佛魔术师表演隔空取物一样神奇，当他五指并拢，像是抓住什么无形又调皮的小精灵将其置放在那个框架精准但粗糙的人偶上时，奇迹就诞生在他们眼前。


    人偶的框架开始被自动填充，像是破土而出的植物生长出和人类相仿的皮肤与长发。


    那黑漆漆的眼眶里亮起幽幽的光，然后两颗嫩绿色的玻璃珠咕噜噜地转动着，化作灵动的双眸看过来。


    这只人偶身上原本不见任何衣物，但她降临的瞬间就自动生出华美精致的长裙。


    这种情景太像恐怖片里反派即将开大的前摇，让陶燕忍不住后背发凉。


    下一秒也不负陶燕潜意识的猜想。


    仅在眨眼瞬间就完成从粗糙到精致过渡的人偶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然后她猛然张开血盆大口。


    是迫真物理意义上的血盆大口。


    陶燕从来没想过一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脸上能裂开如此之大的裂缝，好像那道布满尖牙的豁口是独立于人偶本身以外的存在，只要碰到它一点就会被那些锋利的刀片切成碎片。


    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甚至后脊都在颤抖。


    戴云岐惊叫一声，往后倒退几步。


    “我去！怎么回回都要搞‘直面恐惧’这一套！”


    眼看人偶张嘴就要冲锋咬来，郑澜毫不犹豫按下腰间刚刚做出来的装置按钮。


    结果真的是“唯快不破”，像是影视作品里常见的绳索拉动装置，那连接着身后墙壁的绳索猛然收缩拉紧，带动着郑澜骤然离开原地往后倒飞。


    人偶咬了个空，只留下一声清脆的咬合声留在空中。


    听那动静，不用怀疑都能肯定口牙必定很好。


    似乎继续按照正常流程来看，应当是人偶一咬未中，就该停下攻击。


    但不正常的是，人偶如同满屋乱飞的弹力球一样，面目狰狞地继续跟在郑澜的身后，似乎是不咬下一块肉来决不罢休。


    “是谁！做了这么丑的分身把我召唤过来？！”


    人偶尖叫着。


    “这么丑！这么丑！这么丑！”


    “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还要我自己花力气做一件出来！我还要分身管这个破工厂不出去！我哪有那么多力气！”


    郑澜喊道：“老大！凯蒂终于疯了！我申请把A-9009作为素材拆解投入研究！”


    人偶也喊道：“你凭什么拆了我！除了那个谁能——我去！那个谁怎么真的来了！”


    人偶的血盆大口因为看到李世间笑眯眯的脸而裂得更大了。


    但陶燕本能觉得这好像是因为震惊裂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