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笙一出门就被地上蹲着的少年绊了一脚，没稳住身体滚摔到地上。


    “哎呦我去。”


    她护住头，除了狼狈点，倒是没受到伤害。


    “姐姐，你跑什么，boss打你了？”


    甄诚揉着被踹了一脚的膝盖骨，脸上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扭曲表情。


    徐乐笙顺势坐在地上，满脸忧愁。


    “不是，他说能送我回到现实世界。”


    许久她都没听到少年回应，转头对上了他纠结的神情。


    徐乐笙分神听到他心声，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奇怪。


    ——这是在炫耀吧，这绝壁是在炫耀，能出去能回去她竟然愁眉苦脸，完全就是非人类！


    “决定了！”


    甄诚猛地站起来。


    徐乐笙抬头：“决定什么？”


    甄诚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抱、大、腿！我要boss打好关系，一步出轨回去。”


    徐乐笙双手托腮，看着他踢着正步走向门口，然后在门框侧边稍息立正。


    ——进去出轨啊，怎么在门口站军姿呢。


    甄诚转身，同手同脚回来。


    “想想我一个玩家，和boss是天生的敌人，就不费这些心力了。”


    他听到女人在心底偷笑，着重强调：“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人要靠自己努力，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


    “你倒是想，苦于没有登天梯啊。”


    “做人留一线，看破不说破。”


    两人聊到这里，气氛突然低沉，没人继续说话。


    半响，甄诚问她：“什么时候走？”


    “说是三天后打开通道。”


    徐乐笙看他。


    “你现在去抱大腿，真有机会。”


    “我就算了，跟boss不熟，倒是你，什么时候跟他有一腿的？”


    甄诚拒绝，他顶不住那种压力。


    徐乐笙：“……我们是合法夫妻，什么有一腿。”


    “我说错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boss还能结婚吗？”


    甄诚改口，并真心实意疑惑。


    徐乐笙还真没想过这件事，“boss不能结婚吗？”


    “之前没听说过，其实有传闻说，boss是地狱列车的化身，跟玩家手环系统一样，都是程序运行的，这么一想，机器程序不会结婚吧。”


    徐乐笙把半张脸埋进膝盖间，声音发闷。


    “他说，自己是工作人员，NPC也是程序吗？”


    甄诚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酸涩，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他别扭地换了个坐姿，“这个要看情况，拿万森高中的NPC举例吧，你觉得她们是程序还是真人？”


    徐乐笙认真想了想，“真人吧，我不知道。”


    如果是程序，也会那么逼真吗？


    “是吧，有一些NPC是副本世界的原住民，就比如灯光之城里的人，在没有灯鬼还没出现之前，大部分肯定是原住民，地狱列车去到不同的世界，会接管……”


    甄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一口鲜血比话语更快喷出来。


    徐乐笙看他吐血都快看习惯了，好像一说到什么机密的事情，他就要吐两口血来助助兴。


    ——呃你还是人吗？竟然说我吐血是助兴，真是丧心病狂啊。


    甄诚口中满是血腥味，却不妨碍他吐露心声。


    “对不起，你没事吧。要不要再喷两口？”


    徐乐笙随手从系统商城买了瓶特效药给他。


    甄诚接过来就倒进口中，喝完才咂摸出味来。


    “这不是商城最贵那批药吗，堪比清除负面药剂，要上万积分呢，你发了？”


    “他说我快回去了，转了我一些积分，让我买点想要的。”


    徐乐笙打不起精神。


    她还在琢磨甄诚吐血前说的话。


    甄诚的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包吃包住包回家还给积分，这就是抱上boss大腿的快乐吗。


    他目光瞥向系统商城上方，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


    “徐乐笙，出事了。”


    少年的嗓音变得凝重，带着一股浓浓的紧绷感。


    徐乐笙回过神来，“怎么了？”


    “宗政龙他们遇到了危险，万森高中里的学生都变异了。”


    *


    万森高中教学楼，高一（24）班。


    宗政龙小队所有成员全都躲在窗户下方，外面树木藤蔓挥舞的破空声传入，所有成员再次压低身体。


    等外面声响过去，舒鸢看了眼手中的指南针，在上面看不到鬼怪红点后，给队友们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呼——快要憋死我了，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哪怕树鬼走远了，闻小天也还是用气音说话，生怕再惹来那群鬼。


    明明是一群树木形状的鬼，耳朵却那么好使，有一点风吹草动，那枝条就甩过来了。


    全海：“那些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它们感知灵敏，不好对付。”


    宗政龙压了压手偶只关节，他刚才撤退时跟一棵树过了两招，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能打过却很费力。


    一棵树都这么难搞，别说整个走廊、整座学校数不清的鬼怪，密密麻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闻小天四根手指扒拉着窗沿，小心翼翼探出一点头。


    两只眼睛恰好对上了外面一根粗壮的树枝，吓得他往后一仰头，后脑勺差点磕到课桌。


    “还有啊！”


    他口型夸张，一股害怕的气从口中喷出。


    全海有点嫌弃他，“有就有，又不是主体，反正进不来，你能不能别往我身上吐口水啊。”


    闻小天把自己缩成一团，点开玩家面板，看到了群聊里的回复信息。


    “甄诚回复我们了。”


    舒鸢拿着本子记录外面的树木情况，听到这话笔尖停住。


    “她们在哪，还安全吗？”


    闻小天看着她们的回复，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她们说就在24班里面，很快就出来？”


    听到这话，几人不约而同看向身后空旷的教室。


    宗政龙：“我刚才搜查了一遍，教室里除了我们，并没有其他玩家……她们在这里？”


    闻小天看着聊天记录，无比确信点了点头。


    “甄诚是这样说的，还问我们教室安不安全。”


    舒鸢：“你回复了吗？”


    “回了，我说教室目前安全，树鬼不会进入教室，本想让她们随便找一间教室的……”


    “靠——”


    巨大的响声从教室后面传来，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宗政龙双手巨大化变成了蛟龙爪子，率先走向发出响声的位置。


    但他没有挥爪子，因为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甄诚龇牙咧嘴摸着自己的屁股，万万没想到回到教室是这样回来的。


    ——徐乐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从椅子上摔下来，才拉我垫背的！


    他感受到了全麻的威力。


    徐乐笙也好不到哪里去，半途分神，从楼梯上踏空，虽然有少年垫了一下，她头还是磕到课桌角，脑门上出现了一个血洞。


    鲜血从额角流下来，她痛的眼冒金星，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完全没法搭理他。


    “你们两个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小天惊讶看着地上滚作一团的两人，一个表情狰狞，一个血流个不停，看起来状况都不太好。


    宗政龙看向反倒在地上的椅子，“她们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全海移开椅子，敲了敲地面，“实心的，但我记得徐乐笙好像第一次记过就是从椅子上倒下去的。”


    舒鸢扶起徐乐笙，帮她把额头的血止住。


    “好一点了吗？”


    “哈多了，谢谢。”


    徐乐笙嘟囔着回答，眼神逐渐清明。


    她扯着舒鸢的袖子，“发生了什么啊？”


    徐乐笙就听甄诚提了一嘴，火急火燎跑回来，还没能完全了解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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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下午准备正常来上课，但刚走出宿舍，那些NPC们全部变成了树鬼。”


    舒鸢还能想起那个画面，堪称噩梦。


    明明前一秒，学生装扮的少男少女们走在上学路上，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可只是眨眼间，学生们的人类四肢变成了树木褐色枝干，有些头顶长出了绿叶……


    闻小天也想起了那画面，哆哆嗦嗦抱住自己。


    “那些树鬼，把人撕裂、吃肉还、还……”


    宗政龙他们还算有经验，曾经闯入过教学楼和树鬼碰过，其他玩家们安逸度过了两天，因为高等级生出的防备逐渐松懈下来了，面对突然发难的树鬼，那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你刚才看到的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别想了。”


    全海一根手指轻轻点到闻小天脑门上，话语自带蛊惑，显然是用了催眠天赋。


    闻小天也在他的安抚下冷静了下来，起码身子不再打颤。


    “那些就是树鬼？”


    甄诚扶着桌椅站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外面的枝蔓。


    细长的枝条缠绕着在半空中游荡，密集程度像是柳絮。


    宗政龙：“是，它们会吞噬人，完了力量会大增身形会膨胀枝条会变多，外面不是本体，本体现在不在这附近，不会主动攻击。”


    徐乐笙脸上的血被舒鸢擦干净，那种被血糊到眼睛的不适感消失了。


    她睁大了双眼，呆滞看着面前的女人。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舒鸢揉了把她白嫩的脸，软乎的手感好到让人上瘾。


    徐乐笙瞳孔缩成一个点，眼睛都忘了眨。


    “你……”


    “我怎么了？”


    舒鸢看她神情不对，也认真了起来。


    她想起了徐乐笙的天赋，在她眼前晃了下手。


    “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徐乐笙猛地闭上眼，脑海中却忘不掉刚才眼前的画面。


    那是由光点组成的世界，所有人所有景物都不见了，只有各色的光点飘散在周围。


    光点并不能让她有实感，反而让她感到恐慌，像是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个光点，恍惚中有种在外太空的失重感。


    徐乐笙哪怕闭着眼，眼前好像都是五彩斑斓的光。


    她不敢睁开眼，耳朵抓取着外界的声音。


    “她怎么了？”


    “是不是刚才撞坏了脑子？”


    “天赋看到了什么吧？你们俩从地底下钻出去，者过空间肯定不干净。”


    “树鬼不是进不来教室吗？”


    “不一定是树鬼啊，说不定是别的鬼！”


    “……”


    ——姐姐，怎么了？


    甄诚的心声突破外界众多声音，在脑海中无比响亮。


    徐乐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有了些安定感。


    她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画面，然后就听到甄诚冷静的心声。


    ——睁开眼再看看。


    徐乐笙拼命安慰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她睁开了左眼，一团绿色光点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后面是一大片金色的光点。


    “嘶。”


    徐乐笙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我面前是什么？一团绿油油的光。”


    ——是你们在吸气吗？


    ——是，徐乐笙你虹膜又变成红色了。


    甄诚回答了众人惊讶变调呼吸的原因。


    “你眼前是万森高中的校徽，我竞选宿舍舍长成功后得到的道具。”


    舒鸢的声音就在她旁边。


    徐乐笙偏移了下视线，把注意力放到了金色光点上。


    舒鸢被那只红色眼珠盯住，后背发寒，感受到莫大的威胁，她下意识往后退了点。


    落在徐乐笙眼中，就是金色光点往后飘走了。


    她也下意识伸手去抓，手中像是有一股吸力，直接把所有金色光点吸引到掌心。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