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沉着脸，双手捧着一个破碎的绿色乌龟壳，脸颊染上薄红。


    闻小天扣着门锁，心有余悸，“安全了？”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整个人被按压贴到地面。


    舒鸢食指竖起抵到唇边，别忘了外面还有树鬼来。


    “……安全了。”


    甄诚没被堵住嘴，还是关注着徐乐笙的情况。


    闻小天着急去扒拉他，还朝舒鸢使眼色。


    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一个稳稳站在窗边，一个看着指南针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


    舒鸢看着指南针上一个接一个消失的红点，也不躲了，起身站到了少年身边。


    与少年看向同一个方向。


    闻小天趴在两人中间，抬头傻乎乎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躲吗，有等一下树鬼发现我们怎么……”


    他起身，看向同一个方向，同样呆住了。


    三人脸上是差不多的表情，都一连呆滞看着教室外面的走廊。


    全海和宗政龙匍匐到窗边，找他们会和，结果看到三人大咧咧站着，整个上半身在窗户范围里。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打起十二分精神靠近。


    全海和宗政龙同时站起来，天赋激活，随时准备着。


    但他们在看到窗外景象时，所有神情乃至思维都呆滞了。


    “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


    窗外，徐乐笙开心的身影再一次掠过，追着树鬼跑远。


    教室里，五人不约而同转头，目送一人一树离开。


    闻小天：“不管怎么样，这对吗？”


    舒鸢：“树鬼怕她，那是走廊上最后一个树鬼了。”


    甄诚：“她已经来回跑了十几次了，她怎么就不会累呢。”


    全海看着三人习以为常的表情，“有人跟我们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不等三人解释，徐乐笙又折返回来，被她追逐的树鬼很有一腿，根系交错跑着，速度比它兄弟姐妹都要快。


    “哈哈哈哈哈——蛋糕别跑哈——”


    徐乐笙一脸餍足，狰狞狂笑让她看起来面相都变了。


    她一边喊，一边追，整得跟个昏君似的，走廊上的树鬼都是她的“盘中餐”。


    那个树鬼在徐乐笙眼中是薄荷绿色光点，吸收了一点，让她有种吃到青草蛋糕的感觉。


    香香软软，吃起来味道一绝，前调是草木的清香，中调变成了蛋糕的甜蜜，后调则是薄荷的凉爽。


    甄诚：“这次变成蛋糕了。”


    闻小天：“听起来比牛腩正常。”


    “……你们在说什么？”


    宗政龙没听懂两人说的这些，蛟龙化的爪子挠了挠脸。


    什么时候从担惊受怕转变成了悠闲度假风，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全海：“所以，徐乐笙把那些树鬼都…吃了？”


    他倒是接受良好，还能举一反三。


    “这些鬼还有味道？有没有茉莉花味啊？”


    闻小天：“这要问徐乐笙吧，我们听到了茴香回锅肉、蒜蓉娃娃菜、萝卜牛腩……都是些大菜的感觉。”


    宗政龙深刻感觉到了队伍的思想偏移，之前他们小队除了闻小天，每个人都很稳重啊。


    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等等。”


    舒鸢和缓的声音加入几人中，给宗政龙带来了一丝希望。


    舒鸢还是正常人的，肯定不会想三想四……


    “她有没有说到，土豆炒豆角？”


    宗政龙严肃的表情崩塌了，土豆？豆角？！


    “有！”


    闻小天虽然加入得晚，但看得最认真。


    “我听到她说土豆了，还是爱心形状的土豆。”


    舒鸢陷入了沉思。


    甄诚双手合十，指尖摩挲着下巴。


    “我怎么觉得她说的菜有点熟悉。”


    全海也摸着下巴附和，“的确，都是普通的菜，我们吃过……”


    除了宗政龙外，其他人同时惊叫出答案。


    “饭堂！！！”


    宗政龙国字脸变成了囧，他怎么有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代沟吗？


    “饭堂什么？”


    闻小天看向提问的男人，“老大你忘了吗？这些菜色都是我们在万森高中饭堂吃到的菜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宗政龙慢了好几拍露出同样恍然大悟的表情。


    甄诚猜测道：“所以外面那些树鬼，是饭堂那些鬼？可你们不是说，看见大部分都是由学生变成的？”


    舒鸢：“是从学生变成的，但有一点不同。变成树鬼的都是女学生，没有看见男生。”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想起了那副学生变成鬼的画面。


    “万森高中女生数量比男生多，哪怕我们是从女生宿舍出来，但被追到教学楼的路上都没有看到男生，男的去哪了？”


    甄诚听到这里，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但他得到的信息并不全面，无法推理出什么。


    “徐乐笙去哪了？”


    闻小天还在探头期待她跑回来，听听会不会出现别的菜色，结果过了好久都没看到人影。


    走廊空荡荡，甚至连树影都没有，楼层安静正常到他们之前经历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徐乐笙不见了？！”


    甄诚被他这句话吓到，从思考中抽离出来，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风平浪静，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午休时间。


    徐乐笙追着那些绿色光点跑进了走廊拐角里的厕所。


    大跨步迈进了深红的光点里。


    进去之后，徐乐笙才发觉不对劲，逐渐从那种失控的疯魔中回过神来。


    她双手捂住眼睛，血泪逐渐从指缝中渗出。


    “呃啊！”


    “嗯哈！”


    男女的闷哼声奏乐般此起彼伏，骤然在她耳畔响起。


    徐乐笙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强撑着半撕扯开眼皮，通红的眼眶中蜜色清晰可见。


    隔着指缝，她看到了至今为止最为怪诞的一幕。


    全世界都是红白！


    长廊一般的空间，数以万千的树木枝干扭曲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脚下地面是白色，细看能看到白色在不停蠕动。


    徐乐笙放下手，眼睛也彻底睁开了。


    整个世界更加清楚展现在她面前。


    树木十几米高，她站在下方接近根部的位置，对上了主枝干上的人脸，女性面容温柔，眼睛却是晦暗无神的舍利子。


    每十来棵树围绕在一起，中间是双脚站立的男人，树枝从男人头顶冒出，每一根枝条上的树叶密密麻麻，白色脉络从中垂下，融入周边树木枝干的红色疙瘩里。


    徐乐笙俯身，端详着离自己最近的枝干面孔。


    “我好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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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看到过这张脸。”


    “在哪里呢？”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徐乐笙二话不说，回首转身直拳攻击。


    拳头气势汹汹，最后只是打在了空气上。


    “嘤嘤嘤，我好怕怕哟。”


    男人阴阳怪气的语气语调，真气死人不偿命。


    徐乐笙收回拳头，凝视着他。


    “游六，你怎么在这里？”


    她环视周围，想到一种可能性。


    又入梦了？


    “这次不是梦，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游陆像是能听见她心声，鞠躬回应她。


    “你的地盘？”


    徐乐笙看着这诡谲奇怪的场面，又看了看白袍红眸的男人，竟然不觉得违和。


    游六的气质在她眼中，远比这副场面还要诡诞。


    “我带你参观参观，嫂子你要是喜欢，我考虑考虑送给你啊。”


    游陆无比绅士做了一个指引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男人们移动了，带动着其周身树木一起，往两侧挤，正好空出两人并肩行走的走道。


    徐乐笙抿唇，注视着那条不知道前往何处的走道，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所以，刚才那张脸，我在哪见过？”


    游陆歪歪头，“嫂子这么在意吗？”


    看到她点头，他像是纵容般摊开手，“那大概是你同桌的前桌。”


    随着他的话，一张娃娃脸浮现在脑海中。


    女孩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妃紫笑。


    徐乐笙神色逐渐凝重，一种被窥探监视的毛骨悚然感冒出。


    “我答完了，嫂子请吧。”


    游陆笑眯眯继续邀请她。


    徐乐笙下巴一抬，“带人参观你不得要先走。”


    游陆笑笑，没在意这些，率先走到走道上。


    徐乐笙等他走出几米，没看到什么明显陷阱，才迈步跟上去。


    “看，这人喜欢吗？他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噢。”


    游陆回过头，竟然真的开始介绍。


    这是这介绍词听起来怪怪的，让人感觉误入了青楼窑子。


    徐乐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看到他说的东西，只看到了一个逐渐树木化的男人。


    “你说的是树木纹理吗？”


    按照这个标准，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同样的身材，都变成树了，只能比枝干粗壮吧。


    游陆收回手，看着那双清澈透亮的蜜色眼眸。


    “嫂子，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眼睛啊，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呢。”


    徐乐笙：“你倒是给我使用说明书啊。”


    “啊嘞，用眼还需要这个东西？你又不是我哥那个机器人。”


    徐乐笙呆了呆，“你哥、机器人，比喻？”


    “是真的噢，我哥肯定骗你说，他跟你们玩家一样都是灵魂吧。”


    游陆说得信誓旦旦。


    “可是怎么会有灵魂呢，NPC只不过是受到系统操控摆布的程序罢了。”


    徐乐笙深吸一口气，所有话语真真假假，她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了。


    心里有疑惑，但她嘴上还是习惯性维护内人。


    “我不信，我和游柒在现实世界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他有灵魂，跟所有人都一样。”


    游陆定定看着她，许久勾唇一笑，似是而非说了句。


    “真给我哥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