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笙看着门后的景象，没有言语，久久没有动弹。


    站在她身后的宗政龙几人，没有等到她反应心慢慢提到嗓子眼。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少年往后脱离队伍，混进了好似被定住的玩家人群中，速度极快做着一些小动作。


    舒鸢：“怎么了？”


    徐乐笙半侧过身，空出些许位置让他们看到门后景象。


    那是一条笔直的长廊，顶上洒下来红光，映照着长廊两侧的壁画。


    那些壁画给人的感觉难以言喻，每一幅画都是几棵大树缠绕在一起，红光洒落在树周围形成数不清的红点，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徐乐笙咽了口唾沫，她的紧张不是演的，主要是长廊给她的既视感太强了，跟她之前从厕所误闯进的空间完全一样。


    “墙上那些，是鬼怪吗？”


    舒鸢观察仔细，她摇了摇头，“都是画，只是在墙壁上直接作画，还有雕塑，看起来像是真的，让我先走吧。”


    她朝徐乐笙晃了下手中的指南针，“当然不排除藏着鬼的可能性，我可以检测和提前预防鬼怪来袭。”


    徐乐笙从她肩头看过去，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回来，朝她俏皮眨了眨眼。


    “好。”


    她往后退，让舒鸢几人上前，慢慢落到队伍最后，来到少年身边。


    甄诚：“门后是什么啊？”


    “壁画。”


    徐乐笙实话实说，神情犹豫。


    她想跟人说说遇见游六后的经历，那个奇怪的空间，交缠的大树，人脸树身的鬼怪，巨大的拍卖场……


    可她想了又想，不知道从何说起，甄诚对游柒的记忆都是时有时无，保不准对游六也是这样。


    那两兄弟是真的奇怪，此刻她不得不承认，游柒游陆不是普通的NPC。


    “甄甄，你还记得邪神吗？”


    徐乐笙勉强找了一个切入点。


    边说，几人边走进长廊。


    全海倒退着走在最后，听到了她的话，放下喇叭，琢磨了一下。


    “是灯光之城中，工头崇拜侍奉的邪神？”


    甄诚：“灯光之城里有这东西？不是工头和总经理大战吗？”


    徐乐笙听到两人截然不同的回答，把目光放到了全海身上。


    “咋个回事，你不记得了？最后是工头和总经理大战吗，你在至尊世界里跟我们说的是邪神和总经理大战啊。”


    全海挠头不解，向当事人寻求答案。


    “徐乐笙，真的是工头和总经理？副本最后是你搞定的，你肯定记得。”


    徐乐笙沉默片刻，斟酌言语后回答：“的确有邪神，我怀疑他有特殊能力，能让人忘记他的存在，甄甄就不记得了。”


    甄诚听到这里，“不可能，我过目不忘，要真有邪神，我肯定记得最牢。”


    这关乎他的职业生涯，他誓死捍卫。


    全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双手在胸前比划出半圆。


    “这和记忆力有啥关系，只要从根本上改变人认知，就跟你的活灵活现珠子一样，万一那个邪神有因果律之类的天赋能力呢。”


    甄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他依旧穿着一身得体的女装校服。


    都快忘了，他现在不管是外貌还是对外展示的都是女性。


    “你说的有道理。”


    他不出一秒就被说服，细滑接受了这个可能。


    “那姐姐，有邪神又怎么了？”


    徐乐笙给两人描述了自己进入厕所后的所见所闻，出于私心，她隐藏了游柒的存在，把重点落在了神秘空间和拍卖会上。


    听她说完，全海和甄诚都陷入了沉思，接着不约而同看向了长廊两边的壁画。


    本就觉得诡异的画作完全禁不住细看，盯久了让人不寒而栗。


    甄诚目光扫到其中一棵大树，出色的记忆力此时体现了出来，“这张脸是、前桌？”


    他停在了一张娃娃脸前，有点诧异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记得她说自己叫，妃紫笑。”


    全海也凑过头，跟随他视线一起看过去。


    长廊上的壁画都是人脸树身，树木枝条螺旋式缠绕，每张人脸都是双目大睁嘴角上扬，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只感觉到邪性。


    在如此画面中，那张娃娃脸并不出众，泯然在一众人脸中，可因为她过于幼态的脸，让注意到她的人都会感到不适。


    “你前桌，是NPC吧？”


    全海依稀记得。


    甄诚点头，同时目光在壁画人脸上徘徊，“壁画上，几乎都是万森高中里的NPC，你看那两个，是不是我们舍友？”


    他手指的方向，是两张稚嫩娇俏的面孔。


    全海对其他NPC不熟悉，可在同一个屋檐下打过照面的舍友，他不会忘。


    “还真是，那是舍长吧，头发咋个呐么短。”


    徐乐笙也看到了熟悉的人脸，是她的三位舍友，她舍长的黑长直更是全盘脱落，变成一个小光头。


    米白立体的壁画上人脸眼睛凸出，与其对视上会有一种被凝视的错觉。


    徐乐笙习惯看人看眼，对上舍长眼珠子时，那一小块凸起左右游移了下，紧接着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她猛地闭上双眼，却无法抵消眼睛里的瘙痒。


    徐乐笙死死咬住后槽牙，可没能控制住移向眼睛的手。


    她的手控制不住想要插进眼眶、扣出眼球！


    徐乐笙费劲把眼皮拉扯开，耳边传入甄诚和全海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蜜色眼眸此刻通红一片，最骇人的却不是她眼球颜色，而是从她眼底一根根生出的黑色发丝，那些发丝密集粗糙，顺着她下眼皮爬出去，在她眼底铺成一片条形二维码。


    “你咋个回事？！”


    “徐乐笙，你……”


    痒意随着时间流逝和她眼泪落下而逐渐消失，徐乐笙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脸上可怖的一幕，她还以为自己哭得太惨把两人惊到。


    “我没事，眼睛有点痒。”


    她伸手想去擦泪，可不等她动作，那些“泪”动起来了，一条条黑色的发丝像胃里蠕动的虫子，猛然蹿到壁画光头上。


    “嘶~”


    甄诚和全海不约而同抽气。


    黑色跳到米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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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面，带来极强的视觉冲击，而且这个黑色还是活动的，让原本静止的壁画有了一种生机。


    甄诚揪住全海的假发，“哥我没看错吧，那张脸是不是哭了？”


    黑色发丝一碰到墙面，像是癌细胞繁殖一样，不停分裂，从一个小黑点蔓延到大片墙面，点缀着娇俏的脸庞，让其看起来活过来一般。


    其中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嘴角弧度，全都从上扬变成了下弯，由微笑变成哭泣。


    但这一切在徐乐笙眼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米白的壁画变得五颜六色，绿色和金黄色占据大片视野，是一副生机勃勃让人愉快的景象。


    徐乐笙勾起嘴角，看到这一幕就让人心情愉悦。


    她张开双手，毫不戒备露出怀抱，她迫不及待想要拥抱着璀璨的□□。


    “跑啊——”


    甄诚和全海一人一边架起她伸出的手臂，四只脚倒腾的宛如风火轮，狂奔着快要冒出火星子了。


    两人声音清亮尖锐，在全海天赋加成下，前方后方的玩家们都听到了提醒。


    不过也无需多说，只要眼睛正常，就能看到异变的壁画，树人舒展枝条，米白色渐深成墨绿色，树干上的人脸全都活过来，长细软的黑色发丝贴合每一张脸，变成白色的根系。


    走在后程前面的便是那位持刀光头，眼见着树人挥着枝条抽过来，他躲闪不过，眼中厉光一闪而过。


    他把自己的刀朝前面女生一扔，刀尖扎进女生后背，在迸溅的鲜血中他逃之夭夭。


    “你——”


    树人白色根系扎进女生伤口，几个呼吸后，女生趴在地上，上肢变得细长白嫩，双脚粗壮成树木枝条。


    女生用四肢行走几步后，突然倒立起来行走，根系双手枝条双腿，脸在下方，变得跟壁画上的树人一模一样！


    看到女生的惨状，玩家们跑得更快了，光头持刀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跑在最前面，离徐乐笙几人很近，离出口不远。


    他存活率比后面那些玩家娘们高得多——


    光头持刀男脸上笑容凝固在一个夸张的弧度，一根细嫩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树根从他胸膛穿透而过，瞬息间，让他变成了人干。


    死前最后一眼，是不远处诡异的红眸，以及女人微张的唇瓣。


    甄诚虽然忙着逃跑，但也没忘记关爱伙伴。


    “姐姐，你说什么呢？”


    徐乐笙眼皮低垂，遮住半是猩红半是蜜色的眸子，声音轻又散。


    “我说，它们好乖啊。”


    全海听岔了，狂奔时嘴里兜着风。


    “瓜？啥瓜娃子？！”


    宗政龙护着闻小天和舒鸢，把树枝砍掉，开出一条路，回头看到那三人聊起来了，气不打一处来。


    长廊的终点是一道顶天立地木质双开门，乍一看像是古堡里的大门，静静等待众人到来。


    情况紧急，容不得宗政龙他们想太多。


    舒鸢和闻小天一人一边，在宗政龙掩护下撞开了那道门。


    宗政龙先让舒鸢两人先进去，折身用蛟龙爪一勾，拎起徐乐笙衣领，把她甩进门后。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