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赵二喜将对KO的满腔热情全部倾注在了微信聊天上。


    她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话题都翻了个遍，从天气问候到游戏攻略，从美食分享到日常趣事，每一条消息都精心编排，试图撬开KO那紧闭的心门。


    “KO大神！早上好呀！吃早餐了吗？听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哦！”


    配上一个可爱的太阳表情。


    消息状态：已读。


    回复：无。


    赵二喜心里嘀咕：是不是太普通了？要不换个话题@


    “KO大神！今天帝都天气超好！阳光明媚！你心情好不好呀？”


    附赠一张窗外蓝天的照片。


    消息状态：已读。


    回复：无。


    赵二喜托着腮：大神是不是觉得我太聒噪了？可晓玲说热情点没错呀……


    “KO大神，你玩游戏好厉害啊！能不能带带我呀？我保证不拖后腿！/可怜”


    消息状态：已读。


    回复：无。


    赵二喜有点小失落：难道大神不带妹？


    “KO大神，你喜欢吃什么呀？我最近学做了几道菜，虽然可能没你做的好吃啦……”


    消息状态：已读。


    回复：无。


    赵二喜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脸有点红：这算不算暗示得太明显了？


    赵二喜的热情像永不枯竭的泉水，一条条消息带着满满的活力和期待发出去。


    然而，屏幕那头，却仿佛连接着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山。


    她的每一次尝试，都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这种石沉大海的感觉，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她也开始感到一丝气馁和困惑。


    四喜科技的办公室里，KO坐在电脑前，屏幕右下角不时弹出赵二喜的消息提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些充满活力的文字和表情包，与他冷硬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偶尔被迫点开，扫一眼，然后像碰到什么烫手山芋般立刻关闭对话框，从未回复。太吵了。


    他内心评价道，这种毫无边界感的热情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有些烦躁。他的耐心有限，而所有的耐心和关注，似乎都只预留给了那个特定的人。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时候找赵二喜说清楚了。必须彻底切断这种无效且令人烦躁的单方面沟通。


    他的鼠标滑动，视线从赵二喜那个不断冒出红点、显得格外刺眼的对话框，移到了另一个沉寂已久、却让他心绪不宁的聊天窗口。


    联系人备注是：郝眉。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那天早上离开后发的一条消息：“醒了记得喝粥，在锅里温着。” 后面再无回复。那个简单的“已读”标记，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


    之后几天，他也尝试发过几条。


    “胃还难受吗？”


    ——他那天喝了太多酒，又……会不会不舒服？


    “公司有事，需要我去处理。”


    ——算是一种交代，希望他别多想。


    “……”


    ——无言，却是一种固执的等待。


    全部石沉大海，已读，但未回。


    每一次看到状态变成“已读”却等不来回复时，KO的心都会沉一下。他在躲我。这个认知让KO感到一种沉闷的窒息感。他用最直接也是最伤人的方式——沉默，来回应那晚发生的一切。


    但KO能感觉到，那并非全是厌恶和排斥。


    那天晚上，郝眉虽然醉得厉害，但最初的生涩颤抖、中途无意识的迎合、乃至最后带着哭腔的呜咽求饶……那些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


    郝眉对他，绝非毫无感觉。他只是吓到了，KO想，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简单快乐的人，需要时间消化这超出他预期的一切。


    KO的目光沉静却执着地落在那个安静的名字上。他不能再放任郝眉这样逃避下去。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他需要看到他的眼睛，确认他的心意，或者……彻底死心。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简短却极具分量的邀请： “可以见面聊聊吗？”


    消息发送成功。


    这一次，KO的心罕见地提了起来，目光紧紧锁住屏幕。


    几乎是秒回。


    郝眉：“好。”


    一个字，简单，却像一道强光瞬间驱散了KO眉宇间因赵二喜而积攒的阴霾和连日来的忐忑。


    他愿意谈，这就是最好的信号，是打破坚冰的第一步。


    KO立刻敲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是一家离致一科技和郝眉住处都不远、环境相对安静的咖啡馆。


    郝眉那边只回了一个“嗯”表示同意，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却足以让KO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下来。


    解决了最挂心的事情，KO深吸一口气，重新点开了那个不断闪烁的、来自赵二喜的对话框。这件事，也必须解决。


    看着最新一条“KO大神，你周末有空吗？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店！”，后面还跟了个馋嘴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孩的热情和直白与他截然不同，她并无过错，只是用错了对象。


    他的世界早已容不下其他人。


    然后，他用同样的话术，复制，粘贴，发送。


    KO：“可以见面聊一聊吗？”


    他打算把两个人都约到同一个地方。有些事，拖泥带水、含糊其辞反而更伤人。


    既然他已经和郝眉走到了那一步，他就必须对郝眉负责，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和交代，不能再让他有任何不安和误解。


    而对于赵二喜，这个热情开朗的好女孩，他也不能再让她继续在自己这片贫瘠的土壤上浪费感情和时间。


    虽然真相或许残酷，但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当面说清楚，对她才是真正的尊重。


    快刀斩乱麻，一次性把话挑明，对所有人都好。


    消息发出去后，赵二喜那边几乎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显然兴奋坏了。


    赵二喜：“有空有空！！！当然有空！！！什么时候？在哪里？？？”


    后面跟了一连串开心到爆炸的表情包，几乎要淹没屏幕。


    KO将和郝眉约定好的地点和时间，原封不动地发给了赵二喜。


    KO：“周日下午三点，学院路转角咖啡馆。”


    赵二喜：“收到！！！保证准时到！！！谢谢KO大神给我这个机会！！！/害羞/开心”


    KO看着屏幕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和期待，那纯粹的快乐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残酷。


    他眼中那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被更深的决然所取代。


    他关掉了聊天窗口，不再回复。


    指尖无意识地敲了下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这样吧。


    周日，下午三点，学院路转角咖啡馆。那里将会是一场摊牌，也是一个了断。他希望，一切都能朝着该去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