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灭门

作品:《仙门公敌自救攻略

    沈渊是从梦中惊醒的。


    他睡觉很轻,哪怕一粒豆子掉在地上那样微弱的声音都能吵醒他,但他住的偏,也从来不会有人来寻。所以他才很幸运地一向能睡个好觉。


    可是今夜不同。


    他坐起身披上外衣下床推开门,望见屋外飘飘洒洒的落雪又开始下了。


    天地俱寂,静得像是这乾坤苍穹之下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是一种让人非常不安的异样感。


    门外的夜色比墨色更浓,伸出手几乎看不见五指。


    一声闷哼,又似是被强摁在喉咙里的哀嚎在这片死寂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迟疑了片刻,凝神仔细捕捉着那声音。


    又是一声同样的闷响,显然是某个人发出的,因为鬼祟并不会说话。


    而父亲是个无所谓的规矩很多的人,入了夜还在外乱跑就是最不规矩的行为之一,家里无论上上下下都谨遵家规半分不敢逾越,这个时辰不会有人在屋外走来走去的。


    那会是谁?


    他一个激灵,突然灵光一现。今夜是第四天了,沈渊记得那个女孩子说今夜要将那作乱的鬼捉住。


    可惜她说过这种事对凡人来说很危险,傍晚就特地告诫过旁人夜间不可随意走动。


    那么现在她是在持剑与那邪祟对峙还是已经结束,方才的声音会和她有关么,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回到房间摸出已经落灰了的铜灯与灯油点燃,微弱但温暖的火光在灯芯中跳跃,驱散了瘆人的暗。


    他突然想起前些天夜里,她将那手上那簇火苗交给他,她手的温度却似乎比火还烫,烫得他脸上一阵麻麻的,为了不丢人他还是强自镇静下来,暗自庆幸黑暗中这样窘迫的模样不会被她看见。


    屋外好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要将每一个走入其中的人吞没,他第一次有些理解为何旁人与自己对视时会感到害怕了,可还是定了定心神,持着油灯,拿起自己的剑,向方才声音响起的方向小跑。


    枝头积雪扑簌簌落下。


    沈渊站在原地看着这个鲜血横流的宅院,他寻声而来,却并没有看见什么厉鬼,也没用看见她。


    相反,眼前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叫他一时间呆住了,连恐惧都不知为何物,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白。


    他看见沈耀,自己与这个血脉相连的长兄倒在雪地里,此刻他的血正汩汩流淌着,喉咙上插着一柄飞刀,身侧趴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也是一柄同样的飞刀贯穿咽喉。


    原本这几日他心里都不开心,因为长兄分明和这个小丫鬟有私夜夜相会,却又还要去缠着那个女孩子不放。为此那小丫鬟没少闹脾气。


    谁让长兄和父亲在风流方面无愧亲父子之名,隐有青出于蓝之势。


    但现在他们都死了。


    死得干脆而利落,在这个深冬雪夜里迅速地冰冷。


    侯府在帝都也是中心地带,绝不可能有盗贼匪类,沈耀虽整日招猫逗狗,可为人圆滑,在长辈和同龄人间都很吃得开,没什么仇家。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沈渊退后两步,此刻一种极可怖的猜想让他浑身僵硬冷汗沁出,像是有一只手攥紧他的胃叫人心慌。再怎样冷静,他今年毕竟也才刚刚十岁而已,还能保持理智思考已经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了。


    就在他挪蹭着想离开这处的同一刻,几个浑身黑衣的人正提着刀缓缓从黑暗中走出,刀上的血顺着锋刃流淌而下,滴在雪地中,好似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杀手!


    就是他们杀了长兄与那个丫鬟,也许他们还杀了更多的人,甚至——


    此刻他终于明白方才自己听见的闷哼与哀嚎是什么了,那是人死前的悲鸣。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自己。沈渊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可他却已没有机会逃走。


    对方出手的速度极快,长刀携着寒风,转瞬就已来到他的面前。


    在这一瞬,本能战胜了恐惧,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刹那,就已拔出剑来,弹开了对方本该致命的一击。


    刀锋错过心脏,贯穿了他肋下的胸膛。撕裂的巨大疼痛让他已无法站立,他踉跄两步,腿上一软,不得不用剑支撑住自己。


    鲜血从这道狰狞的伤口中涌出,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满是黏腻的温热。


    从来没有人教他剑术,父亲不喜欢他,所以他连读书习武的资格也没有。他懂得的一切都是悄悄偷看兄弟姐妹上课,或是自己对着剑谱琢磨出来的。没有路数全凭本能。


    曾在许多个无人的月下,他一边练剑,一边想象自己是那些仗剑千里的江湖侠客,孤独而高傲。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可天下没有人不知道“沈渊”的名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获所有人的敬仰。


    这样,他至少能稍稍有些许宽慰眼下的孤独不算什么。


    可现在不是那些话本里高手的对决,不会因道义惺惺相惜。对方只为杀人,只为要他的命。


    那黑衣人似乎也对沈渊能够挡下这一击也觉不可思议,但也只愣了一刹,随即又是一招。


    灼热的鲜血流满手心,沈渊竭力支撑着自己,事到如今他已无力再恐惧,若真的要死,他更不愿像长兄那样狼狈又丢人的倒在地上。即便是死,他也不要低头。


    “小心!”


    一点青光如线划破深夜。


    预想之中的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人生第一次,谁的动作轻柔地揽过他,他已渐渐模糊的双眼只来得及瞥到一点白色的衣角,随后是将他包裹住的温暖怀抱,驱散了这寒夜刺骨的冰冷与肋下能将人逼疯的剧痛。


    这一刻,他几乎是渴求般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这个人,就如同抓住自己正在流逝的生命,重重倒在她怀中。


    程衍一只手拎住那孩子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持剑挡下了黑衣人大开大合的这记劈砍。


    可刀剑锋刃相接的瞬间她就被恐惧席卷。


    对方刀刃上传来的力道强劲而不容抗拒,这不是邪祟,不是恶鬼,甚至不是仙门修士,而是凡人。


    只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来做什么?当然是杀人,就像他们已经做过的一样。一路而来她已经发现这座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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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没有活人了。因为她当推开主卧室的门时,看见老侯爷与一个陌生女人被贯穿胸膛,一齐死在了床上。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尚且滚烫的热血横流着,像一条一条小溪蜿蜒。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人,这家人究竟和谁结下这样足以诛灭满门的深仇大恨?


    她没等来杀人的恶鬼,竟等来了杀人的活人。


    程衍长剑别过刀身随即跃向身后拉开距离,再反手一挥挡下远处另一名黑衣杀手发来的飞刀,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金铁相击的铮然嗡鸣震得人双耳酸痛。


    她平复着呼吸,头皮已发麻却仍要紧握剑柄。程衍从前从未学习过如何与凡人过招,同门之间的切磋也向来是点到即止,绝非这般赌上生死以命相博。诛杀邪祟厉鬼,也与取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的性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可对付并不会理会她的纠结,那黑衣人拍了拍手,随后她捕捉到了更多人的脚步声呼吸声,这座宅邸终于又有了人气,可惜却是一群杀手。


    她下意识退后两步,打眼看了看那个孩子,他伤口的血流的很快,人已经神智不清了,正因为疼痛与失血在她怀里不住地发抖。可那双手仍紧紧抓着她,像是两只小铁钳一样抓得人生疼。


    程衍心中忽地一动。她可以拖延,这孩子却已经拖不得了。他或许已经是这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而她也做不到放手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即便她的对面是一群今夜取下几乎百人性命的丧心病狂之徒,她仍决定冒险一试。


    毕竟这群人不管怎么说,总归只是凡人。


    她一手搂着沈渊一手从怀里抹出几张符箓,原是准备对付邪祟的炎法与雷法,任何一张打在人身上,都能够要了他们的命。


    是以她出手时错开几寸,符箓裹挟着法力与烈焰呼啸而去,击碎黑衣人背后的假山,烟尘混杂着燃烧过后的余烬遮蔽了两方的视线。


    待尘埃落地,但程衍早已御剑而起,穿行在夜空之中向城外飞速驶去。可就在她才刚要松口气时,身后却是数个黑色的影子死死咬上。


    那群人居然也会御剑?!


    没有办法,她只好再次摸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纸。法光一闪,幻化出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她与身后那群黑衣杀手。


    这是大师兄临行前特意交给她的,叫她遇见追兵或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燃烧此符,可化出一道掩藏气息与身形的障眼法。


    唯一的坏处,就是一旦使用师兄的神识也会有所感应。她不愿叫身边的人担心,可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见身后众人紧咬不放的态势减缓,忙催促脚下的佩剑前行得更快,同时还不忘拍拍怀里那孩子已经冷的冻手的脸。


    “怎么样,你还好吗?醒醒,别睡过去!”


    大量失血之下他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是面无人色了,必须立刻找到医馆或是什么别的地方处理伤口,她身上没带药,也从来没受伤过,更不懂医术。事出紧急,她甚至连行李都落在府上房间里没拿。


    只能让剑飞的更快好些,好尽快找一处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