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赌约背后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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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颜回到家时，弟弟苏明宇正趴在餐桌上写作业，昏黄的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餐桌上摆着两碗阳春面，卧在碗底的荷包蛋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特意等她回来才煮的。


    “姐，你回来啦！” 苏明宇抬起头，脸上沾着点面粉，“我跟楼下张阿姨学的煮面，你快尝尝。”


    苏清颜看着碗里颤巍巍的荷包蛋，眼眶一热。自从父亲住院后，这个才上高中的弟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学会了变着法子给她做些简单的饭菜。她拿起筷子，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蛋黄的温热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淡淡的盐味，是家的味道。


    “很好吃。”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明宇，你越来越厉害了。”


    “那是当然！” 苏明宇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姐，今天去陆氏集团，顺利吗？那个陆总…… 凶不凶？”


    提到陆时衍，苏清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那张冷硬的脸，还有他把设计方案扔在桌上时不满的神情。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傍晚时分，他坐在餐厅里，看着她的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还行吧，” 她含糊地应了一句，“就是个挺严格的上司。”


    “那就好。” 苏明宇松了口气，“姐，你一定要好好表现，等你站稳脚跟了，我们就能把爸接回家了。”


    “嗯，一定会的。” 苏清颜重重地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那个关于沙发选择的赌约，她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陆氏集团的员工们，大多习惯了总裁的冷硬风格，他们真的会喜欢浅灰色布艺沙发带来的温馨感吗？


    接下来的两天，苏清颜一边在设计部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一边暗暗留意着同事们对办公室装修风格的看法。她发现大家虽然表面上对陆时衍的审美赞不绝口，但私下里偶尔也会抱怨办公室太冷冰冰，让人感觉压抑。


    “要是能在休息室放个舒服点的沙发就好了，”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女同事在茶水间小声嘀咕，“每天加班那么晚，想靠一会儿都不行。”


    苏清颜听了，心里悄悄燃起一丝希望。也许，她的想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周末很快就到了，员工满意度调查如期进行。苏清颜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时不时地刷新着公司内部的调查系统，却迟迟没有看到关于沙发选择的结果。


    周一早上，苏清颜刚到设计部，就被 HR 叫了过去。


    “清颜，恭喜啊。”HR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员工满意度调查结果出来了，大家对浅灰色布艺沙发的支持率，比黑色真皮沙发高出了十个百分点。”


    苏清颜的心脏猛地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HR 把一份打印出来的调查结果递给她，“这是详细的数据分析，你可以看看。很多员工都留言说，希望办公室能多一点温馨的元素，工作起来也能更轻松些。”


    苏清颜接过调查结果，手指有些颤抖地翻看着。每一页数据都清晰地显示着，浅灰色布艺沙发更受大家的欢迎。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不仅仅是因为赢了和陆时衍的赌约，更是因为自己的设计理念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谢谢你，HR 姐。” 她真诚地说。


    “不用谢，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HR 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总吧，他应该在办公室。”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拿着调查结果，走向了总裁办公室。这一次，她的脚步比前两次沉稳了许多。


    来到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陆时衍依旧冷冽的声音。


    苏清颜推门进去，陆时衍正对着电脑屏幕处理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丝毫没有驱散他身上的冰冷气息。


    “陆总，员工满意度调查结果出来了。” 苏清颜走到办公桌前，把调查结果递了过去。


    陆时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过调查结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苏清颜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调查结果，淡淡地说：“知道了。”


    苏清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还以为，他至少会说点什么，哪怕是不情愿地承认她赢了。


    “那…… 沙发的事情……” 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陆时衍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点无奈：“按你的想法来。”


    “真的？” 苏清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话一向算数。” 陆时衍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苏清颜却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谢谢陆总！”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陆时衍的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笑容了，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虚伪或功利的面具，像苏清颜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喜形于色的人，简直是个异类。


    “不过，” 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沙发的款式和材质，必须经过我的审核。”


    “没问题！” 苏清颜爽快地答应了。只要能按自己的想法来，这点要求根本不算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颜全身心地投入到沙发的挑选工作中。她跑了好几家家具店，对比了几十种不同的浅灰色布艺面料，又参考了无数的设计图，终于选定了一款既舒适又不失格调的沙发。


    她把挑选好的沙发图片和材质样本送到陆时衍的办公室，心里有些期待他的评价。


    陆时衍拿起样本，放在指尖轻轻摩挲着，又仔细看了看图片，眉头微蹙：“这个面料，容易脏。”


    “这款面料是防污的，而且很容易清洗，” 苏清颜连忙解释道，“我已经问过店家了，他们说这种面料在高端家居市场很受欢迎。”


    陆时衍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清颜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陆时衍叫住了。


    “下周三，有个晚宴，” 他说，“你跟我一起去。”


    “晚宴？” 苏清颜愣住了，“我去干什么？”


    “有个重要的客户，他很看重办公室的设计风格，” 陆时衍解释道，“你去跟他介绍一下我们的设计理念。”


    苏清颜有些犹豫。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一想到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 我不太会跟客户打交道。” 她小声说。


    “没什么难的，” 陆时衍的语气不容置疑，“到时候跟在我身边，我说什么你听着就行，必要的时候，你就说说你的设计想法。”


    苏清颜还想再推辞，却看到陆时衍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这是晚宴的邀请函，” 陆时衍递给她一张烫金的卡片，“地址和时间都在上面。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苏清颜接过邀请函，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和陌生的地址，心里更加忐忑了。


    回到家，她把邀请函递给苏明宇看。


    “哇，姐，你要去参加晚宴啊？” 苏明宇惊讶地说，“这可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


    “我哪有什么能穿去晚宴的衣服啊。” 苏清颜苦笑着说。她衣柜里的衣服，不是洗得发白的 T 恤牛仔裤，就是几件廉价的职业装，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这有什么难的，” 苏明宇眼珠一转，“我可以去跟张阿姨借！张阿姨年轻的时候可是参加过很多晚宴的，她肯定有合适的衣服。”


    不等苏清颜反对，苏明宇就跑下楼去找张阿姨了。没过多久，他拿着一件淡紫色的晚礼服回来了。


    “你看，这件怎么样？” 苏明宇献宝似的把礼服递给她。


    苏清颜看着这件晚礼服，愣住了。淡紫色的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蕾丝花纹，领口处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珍珠，虽然有些旧了，但依然能看出它曾经的华美。


    “这…… 太贵重了吧。” 她有些犹豫。


    “张阿姨说，她早就穿不上了，放在衣柜里也是浪费，让你尽管穿。” 苏明宇说，“姐，你快试试！”


    在弟弟的催促下，苏清颜走进房间，换上了晚礼服。当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的她，换上晚礼服后，仿佛变了一个人。淡紫色的礼服衬得她皮肤白皙，蕾丝花纹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领口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散落的发丝披在肩上，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姐，你太漂亮了！” 苏明宇惊叹道，“那个陆总看到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苏清颜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也有些小小的雀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有这样光彩照人的一面。


    然而，这份雀跃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想到晚宴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还有那个气场强大的陆时衍，她的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晚宴当天，苏清颜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她穿上晚礼服，化了个淡妆，坐在家里等待着陆时衍派来的人。


    下午五点，门铃响了。苏清颜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司机。


    “苏小姐，您好，我是陆总派来接您的。” 司机恭敬地说。


    苏清颜跟着司机上了车，依旧是那辆豪华的轿车，车内的装饰奢华而舒适。她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晚宴举办的地点 —— 一家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酒店门口铺着鲜红的地毯，两旁站着穿着笔挺西装的侍者，不时有衣着光鲜的男女从车上下来，谈笑风生地走进酒店。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跟着司机下了车。当她走进酒店大堂时，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些带着明显的轻视。苏清颜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躲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陆时衍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口系着精致的领结，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力。


    “过来。” 他朝她招了招手。


    苏清颜连忙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感觉稍微安心了一些。


    “别紧张，” 陆时衍低声说，“就当是来看看热闹。”


    苏清颜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晚宴上的人很多，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端着酒杯，谈笑风生。苏清颜跟在陆时衍身边，听着他和那些商界大佬们聊着她听不懂的商业术语，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位是？” 有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苏清颜，好奇地问陆时衍。


    “我的设计师，苏清颜。” 陆时衍介绍道。


    “哦？原来是苏小姐，”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苏清颜一番，眼神里带着点不怀好意，“苏小姐这么年轻，设计水平应该不怎么样吧？”


    苏清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正想反驳，却被陆时衍抢先了。


    “王总说笑了，” 陆时衍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清颜的设计很有想法，我的办公室就是她负责设计的，我很满意。”


    被称为王总的中年男人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苏清颜感激地看了陆时衍一眼，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时衍要去跟一个重要的客户交谈，让苏清颜自己先四处逛逛。苏清颜只好端着一杯果汁，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看到墙上挂着一些画作，便停下脚步欣赏起来。这些画作风格各异，有写实的，有抽象的，每一幅都透着艺术家的巧思。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幅画。”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清颜回头一看，是陆时衍。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交谈，站在了她的身后。


    “挺有意思的。” 苏清颜说，“这幅画用色很大胆，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陆时衍看了看画，又看了看苏清颜，突然说：“你跟这幅画很像。”


    “啊？” 苏清颜不解地看着他。


    “看似柔和，实则充满了力量。” 陆时衍解释道。


    苏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她没想到陆时衍会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漂亮女人走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了陆时衍的胳膊：“时衍，我找了你好久。”


    女人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苏清颜注意到，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陆时衍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女人的手：“林薇薇，我们已经分手了。”


    被称为林薇薇的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时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就分呢？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不可能。” 陆时衍的语气很坚决。


    林薇薇的目光落在苏清颜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她是谁？是不是因为她，你才不要我的？”


    “跟她没关系。” 陆时衍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早就存在了。”


    “我不信！” 林薇薇激动地喊道，“一定是她勾引你的！”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去打苏清颜。


    苏清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陆时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林薇薇的手腕，眼神冰冷：“林薇薇，别太过分。”


    林薇薇看着陆时衍冰冷的眼神，终于害怕了，她甩开陆时衍的手，哭着跑开了。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苏清颜的心跳得飞快，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抱歉，让你见笑了。” 陆时衍的语气里带着点歉意。


    “没事。” 苏清颜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乱。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应该就是陆时衍的前女友吧？看她的样子，好像还对陆时衍余情未了。


    晚宴接下来的时间，苏清颜再也没有了欣赏画作的心情。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终于，晚宴结束了。苏清颜跟着陆时衍走出酒店，坐进了车里。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苏清颜家小区门口的时候，陆时衍突然开口了：“林薇薇，是我的前女友。”


    苏清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我们在一起三年，上个月分的手。” 陆时衍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她太注重物质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苏清颜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是陆时衍的私事，她没有资格评论。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苏清颜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却又被陆时衍叫住了。


    “今天…… 谢谢你。” 他说。


    “谢我什么？” 苏清颜不解。


    “谢谢你没有当场跑掉。” 陆时衍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被苏清颜捕捉到了。


    苏清颜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笑了笑：“这没什么。”


    说完，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陆时衍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苏清颜才转身走进小区。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晚宴上的一幕幕。陆时衍为她解围的样子，他谈论林薇薇时平淡的语气，还有他最后那个难得一见的微笑，都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冷漠又霸道的上司，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能肯定的是，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不一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