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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确来说，和程聿怀的联姻，是乔倪欢主动找上他，在比利时的一家甜品店。


    比利时，是和英国隔北海相望的国家，三个月前“自然共生”可持续珠宝设计挑战赛在此处举办。


    乔倪欢作为导师，程聿怀刚好是投资方。


    乔倪欢记得很清楚，程聿怀最后以很高的价格，拍下她们小组的一款设计。


    刚好前段时间，乔倪欢打听到他有联姻的打算，于是主动联系上他的秘书。


    程聿怀选了比利时的一家蛋糕店交谈，那家店很有名气，巧克力做得很好吃。


    乔倪欢开门见山，提出联姻的打算。


    程聿怀是商人，利多弊少的契约，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坐在乔倪欢的对面，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卷到袖口。


    认真思考片刻，忽然抬头，眼眸像淬了碎冰的玛瑙。


    “乔小姐，为什么向我提出联姻？”


    以乔家如今的实力，不是非联姻不可的，而乔倪欢从事珠宝设计，对公司的事情了解应该不多。


    他和乔小姐素未蒙面，所以她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联姻？


    乔倪欢面色平静，心里却不似面上沉稳。


    她的胸口别着枚纯银几何结构胸针，没再佩戴其他饰品，看上去干练简约。


    思虑片刻，她答。


    “迟早都要联姻的，不如自己先找个合眼缘的。”


    两人交谈很是和谐，分别时，程聿怀让乔倪欢给他时间考虑。


    乔倪欢知道，十拿九稳了。


    外面刮起了风，乔倪欢透过窗看叶子轻晃。


    比利时的天气与伦敦一般无二，她想。


    只是程聿怀不会再回英国......


    ——


    那天晚上程聿怀亲自打电话，两人线上交流了合约内容。


    大致内容就是婚后双方事业互不干涉，名下财产互不相关。


    婚礼乔倪欢不想要，程聿怀也尊重她的意见。


    此外她还叮嘱了，自己与家人转述联姻的事，届时大家一起签署合同。


    乔倪欢的速度很快，两周不到一切搞定，乔倪欢的哥哥就找上门，先签了部分条款合约。


    最后决定三月过后让乔倪欢回国，两人正式领证。


    ——


    回国后还没和程聿怀联系，在“镜花水月”碰到乔倪欢甚感意外。


    另一边，程聿怀听见季云舟夹枪带棒，话语间对自己这位不太熟悉的未婚妻不太友好。


    他微微蹙眉，喉结滚动着饮尽杯中烈酒，辛辣在舌尖炸开，半晌后开口。


    “云舟，她是你未来的嫂嫂。”


    季云舟梗着脖子看桌上的纹路，耳朵红了一片，表哥的指责还萦绕在心头，小声嗯了一下。


    他一向听程聿怀的话，既然表哥这样说，他也尽量减少对乔倪欢怀有敌意。


    “我妈说你们在比利时见过，你觉得她怎么样？”


    他的问题猛然扎进程聿怀混沌的思绪，那个领奖台上自信耀眼的女孩，毫无预兆出现在他脑海中。


    眼睛大而明亮，五官精致立体，像童话中走出的精致玩偶。


    按照季云舟对程聿怀的了解，他料定要表哥要么无视问题，要么回答“还行”。


    实在是想不到，他哥这种与世俗脱节的人，半晌开口说的是——


    “她很漂亮。”


    “不，是非常漂亮。”


    ——


    乔余成终归是学生，乔倪欢不放任他在外面玩到太晚。


    回去路上，乔余成一直垂着头，提不起精神。


    “困了？”


    他乖巧点头。


    其实不然，乔余成正是爱玩的年纪，刚过凌晨十二点，是绝对不会困的。


    他对他的未来姑父很不满意，虽然听到他为姑姑说话，但他就是不赞成这个亲事。


    有一个讨人厌的表弟，和姑姑还没感情基础，嫁给这种人干嘛。


    乔倪欢当然不知道侄儿的心思，整个路程都在闭目养神。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睁眼一看，是江淮的消息轰炸。


    【妮～救命！！！】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小猫哭泣jpg】


    【取我狗命jpg】


    （省略无数个表情包）


    最后一条消息是，【让我和你的狗一起死吧】。


    三秒寂静后，乔倪欢给江淮打了个电话。


    电话秒接，音筒传来江淮哭天喊地。


    “你把它带走吧，我真不行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空气又寂静三秒。


    “你的狗！在第一天就在我床上拉屎拉尿，我好不容易收拾到半夜，它又开始嚎叫。”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被邻居投诉，他们威胁说要给我法律诉讼！”


    “这些我都忍了，我带着它去乡下住，今早开车四个小时去公司，回来之后它把房东的沙发拆了，又满屋子乱拉。”


    “你现在就去找那男的领证，明天就回来，我和你的狗一分一秒的待不下去了！”


    乔倪欢心虚。


    “……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回国。”


    “放心，也就一两个月，我就把它接回家啊——”


    “不行！”江淮的嗓门大而幽怨。


    “我明天就联系人把它给你送回国，你可以不用回来，它一定要走。”


    电话被挂断，留下乔倪欢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乔余成观察到姑姑表情不太对劲，“怎么了，姑姑？”


    乔倪欢一副慈爱的样子，笑得有些瘆人：“余成，你想念努比吗？”


    ——


    江淮是真的寄养不下去了，他以前还觉得乔倪欢这大小姐脾气差，现在看来，能把她家这只疯狗养这么多年，脾气是好的不得了啊。


    他斥巨资，连夜让人把努比送去香江。


    乔倪欢原本还担心努比的运输不顺利，结果第二日晚七点，就接到运输电话把狗子领回家。


    老宅没有养过宠物，总的来说，乔家除了乔倪欢，没人养过猫猫狗狗。


    父亲兄长嫂嫂，一早就下了通关碟，要是努比拆家或者乱拉，绝对要把它赶出去。


    乔倪欢正式收养努比时，她十七岁，最初乔家全体成员也是欢迎新成员到来。


    那时努比正值青年，是最顽皮的时候。


    家里每个人都要被它咒骂，气得乔砚白在旁边另外买一栋别墅，死活不和努比待在一个屋檐下。


    家里人来看她，都是住在旁边的独栋里，从不踏足有努比在的土地。


    也就乔余成对努比热情，会逗努比玩，给它买吃的买穿的，还会帮乔倪欢遛它。


    乔倪欢心里没底。


    比格这种犬类，天性就随地大小拉，精力很旺盛，乔倪欢被逼疯气哭的次数数不胜数。


    努比是被训练过的，她们在英国一起生活了六年，努比不会乱拉，而且只要时间遛够了，就没精力拆家。


    努比今年就要九岁了，已经步入中年，精力也大不如前。


    虽然它还是很调皮，不听主人话，身上臭臭的，一不注意还会吃屎。


    不过它越来越乖了，乔倪欢心里还是抱有期望努比可以通过考验。


    应该不会有江描述的那么夸张……吧？


    ——


    接到努比的时候，它可怜巴巴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呜咽的低嚎，用舌头拼命舔着乔倪欢的手背。


    乔倪欢心里感到难过，她离开时一直向努比解释，“妈妈只是离开一段时间，把你暂时寄养在叔叔家，很快就带你回家。”


    或许努比当时可能没有听懂，以为是妈妈主人不要它了，它才表现得那么不听话。


    比格还什么都没做了，懂事的主人就主动为那些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狗狗不懂主人在想什么，只觉得主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无比怜爱。


    事实证明，乔倪欢的想法是多余的。


    想象有多么丰满，现实就有多么骨感。


    努比回到老宅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乔父乱吼。


    像是咒骂一样，一直“wer～wer～”不停。


    气得乔父对乔倪欢连带着都没好脸色。


    许乐予和乔砚白是最早受比格迫害的人群，不论乔倪欢再怎么解释，他们咬死今晚加班，死活不回来。


    当天晚上，努比咬破了客厅的沙发，打碎无数个瓷器，尿在电视机的旁边的电源插座，导致全家停电。


    凌晨三点，嫂嫂赶了回来，看到满地狼藉，乔父拿着皮带追着努比打，被乔倪欢阻拦。


    乔余成是唯一一个高兴的人，他的假期作业被努比碎成渣渣，他原本就没写，还苦恼找什么借口。


    乔父的皮带最终还是没抽到努比身上，不过他气得发抖，指着乔倪欢，言语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谁的狗谁养，明天早上，要是我还看到它出现在这里，我打死它。”


    ——


    乔倪欢牵着努比离开老宅，一人一狗灰溜溜走在路灯下。


    谁能想到，国际时尚珠宝设计专家，被无视人追捧珠宝设计的天才少女，会在深更半夜，因为养狗问题被她慈爱的老父亲赶出家门。


    她联系宠物学校，准备让专业人员训练努比的生活习惯，没法立刻带努比回伦敦，在国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


    被琐事缠了一整天，乔倪欢脸色有些苍白，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把努比送去训犬师那儿，乔倪欢满身疲惫回老宅休息，被乔父撞个正着。


    乔父看女儿面色差，很心疼，本来就不喜欢狗，接着对努比恶言相向。


    “你也是，养条笨狗干嘛，一天到晚尽是事儿做。”


    毫无疑问，乔倪欢和他慈祥的老父亲大吵一架。


    乔父不喜欢努比，她是知道的。


    毕竟最初，努比是程聿怀的狗。


    只是程聿怀不记得了。


    想到曾经那个温柔的邻居哥哥，如今只剩下疏离陌生的目光，乔倪欢心里很不是滋味。


    委屈似海浪般席卷而来，乔倪欢迫使自己赶快冷静，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没关系，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明天的日程安排很多，乔倪欢清楚知道自己必须要赶紧休息，她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回房间。


    客厅内剑拔弩张的局势荡然无存，乔父再不见先前那不满的神色，无奈着后仰躺在沙发上。


    妻子离开得早，女儿性子一直都有主见，年纪不大就吵着去英国留学，自己也由着她。


    她是懂事的，同时也被自己宠的很任性。


    女儿和程家那小子的事，乔父知道一点。那小子给不了女儿安稳平静的生活，实话实说，乔父不同意这门亲事。


    况且，那小子已经不记得两人的经历。


    前些日子，女儿很认真的告诉他，她要和程聿怀领证结婚。


    很明显，她想要成为程聿怀的助力。


    乔父当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