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一天天转凉。青木山的外围已是一片萧瑟，冷风渐起，每当大风刮过，青木村的上空便弥漫着一片昏黄。


    “王哥，公司最近怎么样？”


    “沛川的主公司还是老样子，每月利润刚够维持日常开支。雍州的分公司虽然成立不到一个月，但不管是屠苏酒、豆芽，还是你送去的山货，都特别受欢迎。要不是你坚持‘饥饿营销’，那点存货一天就能卖光。”


    “那就好。我这边还有些存货，找时间再给你们送一批。”


    “大家没对价格有什么意见吧？”


    王传林哈哈大笑：“屠苏虽然是药酒，但口感比茅台、五粮液还好。你定在一百二十八，稍微宽裕点的人都买得起，当然没意见。就是有些有钱人觉得用塑料桶打酒没面子——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多都偷偷派人来买回去自己喝。”


    “山货呢？”


    “你的山货都是顶级的，虽然每种定价都不低，但卖得挺好，这几天已经有回头客了。有人建议我们好好做下包装。对了，作为镇店之宝的松茸、紫皇菇和雪灵菇，已经被本地几家星级酒店每月预定了。”


    “王哥，这一个月我还摘了不少普通山菇。过几天我看看能不能从青木山周边村子收一些回来。”


    王传林几人眼睛一亮：“还有其他山菇？”


    “对，松树菇、松针菇，价格不高，口感也不错。”


    “那太好了！”


    莫天扬微微一笑：“中午我弄点山菇，大家都尝尝。”


    午饭时分，王传林几人看到被搀扶过来的刘思雨，都不由得一愣——她腿上的石膏还清晰可见。


    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她的脸。这段时间下来，刘思雨的脸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唯有那两道主要的疤痕还略显分明。


    “思雨，你这是……？”


    刘思雨知道莫天扬与他们交情不错，她坐下来，望了莫天扬一眼：“出了车祸。要不是天扬，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这话让王传林几人面面相觑。出了车祸，却是因为莫天扬才活下来？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们困惑的样子，刘思雨拿出手机，找出一张之前的自拍递给王传林。看到照片，几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


    “这是十几天前的我。”


    王传林几人再次怔住，瞪大眼睛看向刘思雨——若不是那两道显眼的疤痕，他们几乎无法将现在的她与照片中的人联系起来。


    “这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发生的？”


    “一个酒驾的司机。”


    “真是该死！”


    “可你刚才说，要不是天扬……”


    刘思雨深吸一口气：“车祸让我毁了容。若曦还特地带我去了一趟燕京，请最权威的专家会诊，他们都说我这张脸再没恢复的可能，就算整形，最多也只能回到原来的两三成。”


    “那现在这……”


    “天扬从古书里找到一个祛疤美颜的中药方，研制出了‘落液无痕’。我只用了十来天，就恢复成现在这样。”


    “天扬，你什么时候还懂中医了？”


    莫天扬朗声一笑：“我哪懂什么中医？屠苏是药酒，我也就是为了提升它的口感才研究了些药材。”


    “你还真是个怪才！连古方药膏都能复原。刘思雨这样的疤痕都能祛除，这要是推向市场，得是多少因意外留疤的人的福音！等回去我们就调研一下现在市面上的祛疤产品。”


    颜若曦轻声接话，眼中闪着光：“我们想的是把‘落液无痕’转型成化妆品。一旦成功，市场空间会更大。”


    王林川几人齐齐看向莫天扬，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曾都是行业里的精英，家人用的无不是高端化妆品，深知这个行业的利润——动辄成千上万，堪称暴利。


    一旦莫天扬真能将“落液无痕”成功转化，用不了几年，他们的公司就有望走向上市。


    莫天扬苦笑了一下，看向王林川：“古方可都是古人不知耗费多少心血才研制的，复原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会尽力尝试。”


    “来，大家都尝尝我做的山菇。”


    一口下去，王传林几人眼睛都亮了。无论是松树菇还是松针菇，口感都远胜他们在星级酒店尝过的任何野山菇。


    “天扬，这山菇绝对是顶级品质！”


    “好吃就多吃点。”


    等油炸糕端上桌，王传林几人尝了一口，又不约而同地望向莫天扬：“天扬，这油糕……”


    “今年不是种了几亩谷子和黍子么。”


    王林川深吸一口气：“这糕的口感比以前吃过的都要好，糕面绝对是精品。要是能量产，光是沛川的市场就够我们打开了。”


    莫天扬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无奈。他的灵泉空间里确实有大片谷黍，即使用最原始的工具加工，也积存了不少。浅驼那边出租房里存放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但出租房的存量还能勉强解释，毕竟餐馆每天用量不大；可要是供应农贸公司，就不好遮掩了。有时候他不免感叹，自己虽有了逆天的空间，里面的蔬菜、瓜果和粮食，却难以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行，明年我多种一些。下午我让宏利他们磨些糕面和小米，你们走时都带上。”


    午饭后，刘思雨他们都回了房间。王传林深吸一口气，看向莫天扬：“天扬，公司成立时间虽短，但这段时间也赚了一些。除去所有开支，账户上还剩十三万。你看……”


    莫天扬微微一愣——他真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王传林他们光靠卖屠苏酒、豆芽和少量山货，刨去开销还能盈余十三万。


    “王哥，公司刚起步，账户上总得留些流动资金。再说大家辛苦了一个月，也该发工资。”


    “工资我们已经领了，和陈宏利他们一样，每月六千。我们吃住都在公司，没什么开销，六千足够了。”


    莫天扬点点头：“公司刚起步，大家先坚持一段时间。等真正赚了钱，我一定给大家涨工资。”


    王传林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头。王传林接着说：“天扬，我们的情况你也清楚，都是失信人员，银行卡不能存钱。我们的工资都在公司账上，回头我都转给你，你帮我们保管吧。”


    “你们就不怕我花了？”


    “花就花了，反正我们现在也用不上。”


    “可嫂子、孩子们总需要钱啊……”


    莫天扬话一出口，王传林几人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王传林长叹一声：“出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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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他们过得好，我们都做了安排。可谁想到这才多久，她们连电话都拉黑了……我们现在，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莫天扬苦笑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竟触动了朋友们内心最痛处，更没想到那些曾经恩爱的夫妻，转眼间竟如此绝情。


    “不提她们了，喝茶。”莫天扬举杯，“以后，我们为自己好好活。”


    “我早就放下了。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年，她们会回来哭着求我们。”


    王传林的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荡开涟漪。屋里一时安静，只听得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卷起几片枯叶。


    莫天扬提起茶壶，缓缓为每个人的杯子续上热水，氤氲的热气暂时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重。


    “钱，我先替大家保管着，”


    他开口，声音平稳而可靠，“不只是保管。王哥，你刚才说化妆品市场暴力，这话没错。但‘落液无痕’的路，得一步步走扎实。这十三万，我想先不分成，全部投入下一步的研发和试生产，尤其是若曦提到的——改良药味。你们觉得呢？”


    他的目光扫过王传林和其他几人。这不是施舍，而是将他们真正视为并肩作战的伙伴，在共同规划未来。


    “好！”王传林第一个响应，眼中重新燃起光，“就該这样！拿着钱瞎感慨顶屁用，把它变成更多的钱，才是正理！”


    “对，天扬，我们都听你的！”


    “有了这钱，就能买些更好的萃取和提纯设备，试试那些古法里记载的法子……”颜若曦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靠在门边轻声补充道，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眼中闪烁着对产品研发的专注。


    “还有包装！”另一个同伴插话，“咱那山货好是好，可总用黑袋子也确实不上台面。是得设计点像样的包装，才能卖上价。”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之前的阴霾被对未来的具体规划所驱散。目标清晰起来，希望便有了实实在在的形状。


    这时，陈宏利从外面走进来：“天扬哥，糕面、小米都弄好了，我带了一点先让王哥他们看看。”


    莫天扬接过袋子，递给王传林：“王哥，你先看看”。


    王传林几个打开小袋子，在看到金黄的糕面、颗粒饱满的小米，几个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天扬，这糕面、小米真的没的说，明年多种点，销售的事情都交给我。”


    “行，我这几天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有好糕面、小米，到时候弄一些给你们，到时候包装一下应该能卖个好价格。”


    王传林重重拍了拍莫天扬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王传林一行人后，院子里恢复了宁静。莫天扬转身，看到刘思雨正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脸上，那两道疤痕在柔和的光线下似乎也淡去了些许狰狞。


    “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她轻声说，嘴角噙着一丝久违的、发自内心的浅笑。


    莫天扬望了望她，又看向远处暮色中苍茫的青木山，点了点头。


    “嗯，会的。”


    山风依旧凛冽，但大院的灯火已亮起，灶上炖着汤，飘出温暖的食物香气。脚下的路或许还长，但同行的人已在身边，第一步，已经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