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村子投毒，青木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家家户户的狗被紧紧拴在院里，偶尔传来几声不安的低吠。


    胡标、曹勇他们带着人们，像梳子一样把莫天扬院子附近的沙地、草丛翻了个底朝天。又陆续找出几处被随意丢弃的毒肉块，都用铁锹小心收拢起来挖坑埋掉。


    夜幕时分，莫天扬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处移动的光点和人影，眉头紧锁。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他的衣角。


    大青安静地蹲在他脚边，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耳朵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响。


    “天扬，饭做好了，进屋吧。青狼们都守着院子呢，有事它们会预警的。”


    莫天扬回过神，拍了拍大青的头：“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个“他”，虽未明说，但彼此心照不宣。


    “莫栓这人，和他爹妈一样，心眼小，记仇。”陈峰皱着眉头，轻声道。“过完年你当众打了他，他们一家又在豆芽上栽了跟头，后来莫老三出了意外，这现在……他肯定是将一切都算在你的身上，这仇怕是结深了。”


    这时，曹勇和胡标一起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都清理干净了，附近应该没了。”


    “小卖部的老赵，他说那辆无牌面包车大概早上八九点出现的，停了不到一刻钟，车里下来个戴帽子的男人，看不清脸，往村后沙地方向走了几步就又上车开走了。老赵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八九点……那时候天气很冷，如果没事的话谁也不会出门，倒是会挑时候。”曹勇啐了一口。


    “海哥呢？”莫天扬问。


    “他说再去远点的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


    “对了，天扬，那八只青狼什么时候过来的。”


    “也就是昨天晚上吧，有大青在，他们不会伤人，让大家伙别担心，不过一定要记住不能靠近他们。”


    “天扬，先回去吃饭吧，晚上让宏利几个一起。”曹勇朝院外望了眼，提议道。


    莫天扬摆了摆手，“有这群青狼守着就够了。要是连它们都防不住，宏利他们来了也是白搭。”


    几人正要转身回屋，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夜色。莫天扬抬头，看见一个高挑身影利落地推门下车——竟是楚婧雅。月光下，她的容貌清丽夺目，气质丝毫不输颜若曦与刘思雨。莫天扬微微一愣，随即对曹勇低声道：“勇叔，你们先回去说一声，楚婧雅来了。”


    说完，他带着大青和小白迎上前去，“这么晚过来，路上多危险。”


    “怎么，不欢迎呀？”楚婧雅挑眉一笑，声音带着几分娇嗔。


    莫天扬摇头，指向远处黑黢黢的青木山脉轮廓，“冬天山里觅食难，饿急了的青狼夜间常下山寻食。这季节，青木山脚各村的人，天黑后没有要紧事绝不出门。”


    楚婧雅心头一暖，眼底漾开浅浅笑意，“知道啦，谢谢关心。”


    晚饭过后，众人陆续散去。楚婧雅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揉着吃撑的小腹，惹得颜若曦和刘思雨笑作一团。


    “婧雅，你该不会专程跑来，就为蹭这顿饭吧？”颜若曦打趣道。


    楚婧雅飞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莫天扬，咯咯笑道：“算是吧！不过……也确实有事。”


    她收敛笑意，坐直身子看向莫天扬，“莫天扬，这几天的事若曦都跟我说了。你是不把我当朋友吗？出了这么多事，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莫天扬心头一震。他设想过楚婧雅深夜到访的多种缘由，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一股暖流悄然涌过心间。


    他轻叹一声，“楚婧雅，还记得我们在沛川大院第一次见面吗？”


    楚婧雅微怔，“那次……”


    “王哥他们都认得你，也跟我聊起过你不少事。说你眼里揉不得沙子，是个真心为民的好执法者。这些事我确实可以找你帮忙，但这里毕竟是浅驼镇。你若为了我的事频繁跨区过来，对你影响不好。”


    楚婧雅神色一凝，再度看向莫天扬时，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年纪虽轻，但因家庭背景，早已深谙世情。在这个金钱与关系至上的时代，多少人恨不得借尽一切人脉为己所用。可眼前这个青年，第一时间考虑的竟是她的处境——哪怕自己屡遭暗算，也从未向她开口，只因不愿她因跨区办案而惹上非议。


    “青木轩的事我打听过，”楚婧雅正色道，“那些去闹事的人交代，说是有人担心青木轩开业会影响自家生意，才雇他们去捣乱。”


    “婧雅，开业前根本没几个人知道青木轩是谁开的。当初青木餐馆仅凭一道炖肉出名，新店开业缺乏菜品支撑，哪会轻易引起同行忌惮？”


    “这个我也明白。但那些人一口咬定就是受人指使，而且他们都是浅驼本地人，所以……”


    “应该是莫栓。”莫天扬语气笃定，“那段时间他不断去骚扰后厨，威逼利诱想让他们和沛川的月满楼合作，或者直接去月满楼掌勺，都被拒绝了。”


    楚婧雅点头，“原来如此。那今天的投毒事件……”


    “莫栓前几天偷偷回过村，当晚就发生了断电。今天又出现无牌车辆，紧接着海哥他们就发现了带毒肉块。”


    “不是说莫栓因为豆芽掺假的事，早就跑路了吗？”楚婧雅追问，目光紧紧盯着莫天扬。她虽未见过莫栓，却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恩怨。


    “按理说安云飞入狱后，莫栓没了靠山，躲风头还来不及。可他没几天就敢回来兴风作浪，必然是有人给他撑腰。能让浅驼、沛川这么多酒店饭店都买账，背后的人绝不简单。”


    楚婧雅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回去查查看。”


    莫天扬点头。王海龙他们提过，楚婧雅的背景深厚，不逊于林家。若她愿意暗中调查，或许真能挖出线索。


    “楚婧雅，”他郑重道，“别大张旗鼓，侧面了解就好，千万别打草惊蛇。”


    楚婧雅微微一怔，瞬间领会了他的顾虑——他仍是怕牵连她。然而心底却悄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年纪与她相仿的青年，身上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沉稳得远超他的年龄。


    “莫天扬，若曦和思雨说你最近又研制出新的化妆品了？”楚婧雅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


    莫天扬无奈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颜若曦和刘思雨，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这点家底都快被你们抖落干净了。这要是哪天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怕是刚动手，楚大警官就得上门请我喝茶了。”


    他这番自嘲的话引得满屋笑声。楚婧雅笑得眉眼弯弯，打趣道：“知道就好，所以你得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说正经的，既然‘落液无痕’和‘净颜无痕’都已经通过质检，你又有能力量产，要是有现货，我倒是可以帮你推广推广。”


    “你们公职人员不是不能参与经商吗？”


    楚婧雅丢给他一个俏皮的白眼：“这可是特例！谁让你给的‘落液无痕’效果这么好，还是纯中药配方，对皮肤零刺激。要是换作别的化妆品，我才懒得操心呢。”


    颜若曦凑近楚婧雅，好奇地问：“婧雅，你身边的朋友看到你用了‘落液无痕’后，都是怎么说的？”


    “效果实在太惊艳了！”楚婧雅语气雀跃，“同事、朋友还有家里人都羡慕得不行，追着我问是哪儿买的。”


    “那你觉得要是正式销售的话，定价多少合适？”


    “我平时用的套装都要三千多，效果还远不如‘落液无痕’。这一瓶的功效抵得上一整套护肤品，定价四五千绝对没问题。只要用过的人，一定会成为忠实顾客。”


    颜若曦和刘思雨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一瓶四五千，这利润空间实在太诱人了。


    “莫天扬，”刘思雨转头问道，“如果用我们之前那种化妆品瓶子来装‘落液无痕’和‘净颜无痕’，一瓶的成本大概多少？”


    “药材本身不贵，算下来一百左右。但制作工序比较繁琐，加上人工成本，总成本大概两三百。”


    “那利润相当可观啊！”


    莫天扬却缓缓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认真：“‘落液无痕’和‘净颜无痕’都是古中医智慧的结晶。现在很多人都把中医当成伪科学，肆意贬低。所以我即使能做出来，也不打算定太高价。不是我不爱钱，而是想通过这些产品，为那些默默坚守的中医人正名。”


    这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连一直安静旁听的莫啸老爷子都投来惊讶的目光。谁都知道莫天扬并非专业中医，他接触中药最初不过是为了酿制屠苏酒。可正是这段缘分，让他萌生了为中医发声的念头，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那你打算定什么价位？”楚婧雅轻声问道。


    “让普通家庭也能消费得起。靠口碑传播，比任何广告都管用。这几天我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药房用的那种传统器具。”


    楚婧雅眼中闪过睿智的光彩：“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药材让若曦帮忙采购，你需要多少直接说个数。实在不行，我找人按古法给你定制一批制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