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在教我做事?
作品:《疯了吧!你管这叫纨绔世子?》 此言一出,帐内死寂一片。王冲霍然扭头。
他审视着担架上的苏文,仿佛面对一个陌生的魂灵。
李校尉脸上的讥讽凝滞,转瞬化作更深的不耐。他往前踏出两步,影子将苏文苍白的脸完全笼罩。
“小侯爷,你烧糊涂了?”他的声音里尽是伪装的关切。
“不是苍狼的人,难道是你梦里杀的?”
李校尉的脸几乎贴着苏文,眼神催促。闭嘴,或者死。别再给我添麻烦。
“李校尉。”苏文的眼皮轻抬。那双桃花眼里,病气尽褪,只余一片冰冷的寒潭。
“你,很急?”
李校尉的心脏骤然一缩。他强压下那股不祥预感,嗤笑一声,声音骤然拔高,足以让帐内所有人都听清。
“我急?我当然急!”他指向帐外。
“我急着为那些因你而死的弟兄们报仇!”
“如果你不是非要来边境镀金,他们本可以活着!”
“废物……”苏文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再看李校尉,目光转向王冲。
“王将军,信我一次。”王冲喉结艰难滚动。眼前的少年,还是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可那眼神,那语气,却让他从骨子里透出森森寒意。这绝不是京城那个只知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你说,老子听着!”王冲咬牙,选择相信自己征战多年的直觉。
“好。”苏文轻喘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第一个问题,刺客身上的‘狼毒草’味,为什么这么浓?”他不等任何人回答,目光扫过几名上了年纪的老兵。
“你们是沙场老手,告诉我,这种草,只生长于阴山北麓的沼泽地,那是‘影狼’部落的巢穴。”“苍狼主力军的驻地,离那里多远?”
一名老兵脸色骤变,本能回应。
“快马急行,三天。”苏文点头。
“一支大部队秘密调动三天,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是瞎子?”
“影狼倾巢而出,只为杀我一个所谓的‘废物’?”
李校尉脸色一沉,立刻抓住言语破绽,大声反驳。
“这恰恰证明了小侯爷你的重要性!”他转向众人,言辞凿凿。
“苍狼主力知道小侯爷身份尊贵,所以才不惜代价,雇佣了草原上最难缠的‘影狼’来执行刺杀!”
“你不是废物,你是引来灾祸的根源!”这话一出,周围士兵的眼神瞬间变了。
怨恨、畏惧,还有迁怒。李校尉心底冷笑,他已将自己从嫌疑人,变成了为大局着想的受害者。
一个黄口小儿,也想在边境跟他玩心计?
“巧合?”苏文轻笑,无视周围的敌意。他看向一具刺客尸体。
“王将军,劳烦,取一支箭来。”王冲大步过去,从尸体上抽出一支狼牙箭,递到苏文面前。
苏文的视线聚焦在箭矢上,大脑中,无数数据与眼前的实物飞速比对。
“铁木杆,黑雕翎。”王冲捏着箭杆,声音沉闷。
“只有最精锐、也最古老的‘影狼’小队,才用这种昂贵的箭矢。”
“他们是刺客,是雇佣兵,收钱办事,独立于苍狼主力之外。”
王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是遭遇战。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定点清除。
“说到底,还是苍狼的人!”李校尉厉声打断,不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小侯爷,你扯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可笑!”
“不。”苏文的目光重新锁定在他脸上。如两柄手术刀,要将他层层剖开。“我只想证明,有人花了大价钱,买我的命。”
他声音放缓,语调闲散。“‘影狼’部落,认钱不认人。”
“黄金白银他们看不上,草原上的硬通货,是盐和铁。”
李校尉的瞳孔骤然收缩,但表情依旧悲愤。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乱,对方就只是在猜测。苏文笑了,看着他紧绷的肌肉。
“我运气不错,动手前,审了一个活口。”
这话一出,帐内一片哗然。李校尉心头猛地一沉,但旋即,他抓住最致命的破绽。他没有暴怒,反而放声大笑,笑声里尽是荒谬与不屑。
“哈哈哈哈!活口?”李校尉指着苏文,对所有人喊道。“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吗?小侯爷说他审了活口!”
“一个被刺客围杀,昏迷不醒,现在还躺在担架上的人,告诉我,你是怎么审的?”
“用你的意念吗?”他骤然敛去笑意,脸色一沉,声色俱厉。
“苏文!我看你是真疯了!”“构陷边关校尉,污蔑同袍,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还是说,那个所谓的‘活口’,就是你想随意指认的某个弟兄?”
他往前逼近一步,气势如山。“把他交出来!”“现在,立刻,交到我面前!否则,你就是在妖言惑众,动摇军心!”
帐内的风向彻底逆转。士兵们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愤怒。
王冲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握紧刀柄,却不知该帮谁。李校尉的质问,句句在理。苏文,陷入了绝境。
担架上,苏文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一抹殷红,自他腹部绷带下缓缓渗出。他没有回答李校尉,仿佛那逼人的气势不存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梦呓。
“他告诉我,这次的报酬,是三百石上等青盐。”他拇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铁指环,无声转动。
“李校尉,这笔买卖……你做得吗?”
“还在胡言乱语!”李校尉眼底杀机一闪,他已经不准备再等了。
“来人!小侯爷伤势过重,神志不清!把他给我‘保护’起来!”
七八名亲信瞬息围拢,刀已出鞘。
王冲脸色剧变,横刀立于马前。
“李景!你想造反不成!”
“王将军,我这是为大局着想!”李校尉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不能让一个疯子,毁了我们所有人!”担架上的苏文,面对逼近的刀锋,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轻轻地,在担架的木梁上敲了三下。叩。叩。叩。声微,手却紧捏拇指上那枚不起眼的铁指环。
“凭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就算拿到了盐,有命运回关内吗?”苏文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所以,这三百石盐,只是定金。”“真正让你卖命的,是在天启城里,那位许诺你高官厚禄的……贵人。”
“杀了他!”当“天启城贵人”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李校尉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他嘶吼着,亲自拔刀,扑向眼前一切的根源。
电光火石。一道黑影,自苏文身后那蜷缩的“重伤员”身上骤然弹起。非快,是无迹可寻。前一秒躺在地上,后一秒,已化作一道贴地疾行的幽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一身染血的破旧兵服应声撕裂,露出里面利落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嗤!嗤!嗤!数声轻响连绵不绝。
女人手中,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划出数道诡异弧线。
那几名冲在最前的亲信,握刀手腕齐齐喷洒血线,脚筋亦同时被挑断,颓然滚倒。
黑影后发先至,紧贴疯狂扑来的李校尉。
短刃倒转,寒光乍现。自下而上,从李校尉惊骇欲绝的下颌处猛然刺入,贯穿脑颅,自天灵盖透出森森寒芒。一击毙命。
“呃……”李校尉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脸上的疯狂与惊恐凝固,死不瞑目。
他的尸身直挺挺跪倒在苏文担架前。黑影般的女子一击得手,退回苏文身后,收刀入鞘。那柄“离歌”短刃,消失无踪。
王冲和他手下的士兵,皆已目瞪口呆。“咳……咳咳!”苏文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胸前。
他脸色惨白如纸,仿佛方才的交锋已耗尽他所有气力。他缓缓睁眸,对黑影命令道。
“离歌,搜身。”离歌上前,在李校尉怀中摸索片刻,找出一块冰凉铁牌,递给苏文。
苏文接过铁牌,拭去嘴角血迹,扯出一抹疲惫笑意。他看向王冲。
“李景的尸体,和这块牌子,带上。”“这笔债,我们回天启城,亲自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