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绕她而行，像是甘愿做她的陪衬，她听到了陆绯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一眼，陆绯便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记得相当清楚，阿宁的瞳孔不是灰色。


    灰瞳的女人容貌一如初见，但面无表情，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而一旁的微生凉直接笑出了声，说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陆绯现在终于有些恍然，可是失血过多让他的脑子根本无法彻底转过来这个弯。


    他只看见，微生凉施展法术，又高声说道：“我就说我会成功的，五方神明带着你们的信徒来吧，我已经将审判者带来了人间。”


    只见大地一阵颤动，像是有无数人马向中州浮空山而来。


    最先来到的便是姜家。


    早先看热闹的姜家人也不得不加入姜家的队伍中，有人低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人回答，只能跟随大部队的攻势，朝着灰瞳的女人袭击而去。


    陆绯瞪大了眼睛，他的脑子现在确实有点问题，但是这不妨碍他意识到这些人想要杀了阿宁。


    他已然形销骨立，却仍然试图为阿宁抵挡。


    可是他完全没来得及动作，便被灰瞳女人法术的余波掀翻。


    甚至，那或许根本不叫做法术。


    灰瞳的女人只不过轻轻地挥了一下手，便将那一拥而上的姜家人从头颅到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无形的某种力量拧断，数百人中无一例外。


    只这一招，便镇住了后来赶到的姜家援兵，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围着她，甚至隔出了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陆绯就在这段距离之中，他艰难地起身，看着那明明看上去就是简安宁的人，冷声向微生凉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会回事？”


    实际上一手策划这一切的微生凉也没想到这样的场景。


    以扶桑神木作为审判者降临的身体，再用人间的联系将她拽回人间，明明如此天衣无缝，但是为何这降世的审判者却好像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


    她简直就像是一个杀戮机器的样子。


    微生凉想着，身形已经退出了老远，躲开了灰瞳女人的攻击范围。


    却不想，忽而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低声道：“当然是因为你们把姐姐吵醒了。”


    微生凉悚然一惊，便发现他的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看上去与灰瞳女人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她面上有神色变化，并不似灰瞳女人一般冷漠无情。


    “你是谁？”


    珈兰低笑了一声，说道：“这么想杀了我的姐姐，却不知道姐姐还有我这个妹妹？”


    “真是愚蠢。”


    珈兰三下五除二便对他盖棺定论，复而便上前将他抓住捆好，将他带到了灰瞳女人的面前。


    “姐姐，”在一众赶来浮空山援兵的惊恐的目光里，珈兰如常地对她说道：“我找到暗算你的家伙了。”


    灰瞳的女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招手，便是将微生凉的身躯化作了灰烬。


    而珈兰则是含笑看了一圈蠢蠢欲动的人群，说道：“我姐姐今日来此，说实话应当是意外，你们要是现在逃命的话，说不定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她说着手中似有某种武器即将成型。


    那群蠢蠢欲动的人纷纷作鸟兽散，可是偏偏就有赖在她姐姐身边不愿离开的。


    而她的姐姐，在这个六亲不认的状态下，居然也没有伤他的意思？


    珈兰心底直冒火，自己上前试图把黏在姐姐身边的狗皮膏药踢开。


    陆绯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本来就十分苍白的脸色现在就更是面如金纸。


    可恨的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这个人类还敢直视着她并对她问道：“阿宁是怎么了？”


    珈兰试图诛心，让这该死的人类自觉地有多远滚多远，于是便道：“姐姐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虚无之地睡觉的，而当她醒来之时，便是，世界功德业力的天平倾斜需要她强行修正的时候。”


    “处在这一状态的姐姐有且仅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将大地之上的所有生灵尽数诛灭、变更纪元、维护天道的秩序。”


    “当然，你也不例外。”


    珈兰说完便嫌弃地看着陆绯，又试图将他直接扔出去。


    可不想，那人类不声不响半晌之后，却是带着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一定有别的办法，让阿宁恢复正常。”


    珈兰忽然前所未有的愤怒起来，说道：“你管什么叫正常？在我眼里，姐姐这样就是正常。”


    她甚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又道：“你懂什么？你难道以为姐姐被暗算之后掉入人间沾上人性的模样是她吗？”


    “不，那根本不是她！”


    “修正天平、变更纪元、维持秩序说白了就是杀戮，我和姐姐都是为杀戮而生的。”


    珈兰上前了几步，说道：“你怎么可能明白我与姐姐的羁绊，你怎么敢强行将姐姐唤醒，你怎么敢抢走我的姐姐？”


    无形的武器在珈兰的手中成型，那是一柄锋锐的长枪。


    陆绯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本能躲开了珈兰满是愤怒的一击，又朝着灰瞳的女人而去。


    她仍在制造着杀戮。


    不仅局限于人类，她所过之处，尽成焦土，简直就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毁灭。


    直至陆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本想和她之前做的一样，直接手起刀落干掉碍眼的存在。


    可是那为命运所系的红线却扯住了她的手，让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下手成功。


    反而让陆绯有机会直面她，说道：“我大概明白珈兰的意思了，我虽不懂那虚无之地是什么，但是阿宁如此状态，其实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所以我应该想办法让阿宁恢复记忆。”


    在她的眼里，只是眼前那个人一直莫名其妙地说着什么，她想直接动手杀了他，手却被红线缠住动弹不得。


    于是，她便只好去挣脱红线的束缚，无暇顾及奇奇怪怪的人类。


    但是那人类竟然抽出了长剑，直面对着她。


    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感受身上的痛苦，并且决定哪怕用牙咬都要从这该死的人类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可是，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痛苦。


    只见，那个看上去脑子有问题的人类竟将长剑的剑锋一转，直直地面向了他自己。


    而她的手被红线牵引将他的剑锋弄歪了些许。


    所以那长剑只是穿过了人类的琵琶骨，而非洞穿心脏。


    她的身形因此而陷入迟疑，她听见那人类说：“我怎么会舍得伤你呢？阿宁。”


    她感觉到那缠绕在她手指上的红线好像一路蔓延到了她的手腕，乃至于深入灵魂，可她却发自肺腑的甘愿被束缚。


    在那身影停顿的一刹那，陆绯听到她用极轻的声音，说道：“阿绯？”


    陆绯终于笑了出来，他知道，阿宁回来了。


    而支撑着他一直行动的那口气也就散了，他整个人都颓然地倒下。


    简安宁想都没想，抱住了陆绯。


    她万分惊愕，心想明明她走的时候阿绯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变得这样虚弱？甚至她好像看见了陆绯即将死去的结局。


    她试图以她的本源之力吊住陆绯的性命。


    然而也仅仅是吊住性命而已，因为她生来最重要的使命便是杀戮，所以她不懂如何治愈疗伤。


    但简安宁记得，这里是中州的浮空山，藏于姜家的九天息壤与土之本源最擅长的就是治愈。


    于是，珈兰便看着姐姐带着那个人类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她想这怎么可能呢？姐姐身上为什么会缠绕着人类的因果？


    为什么这因果能将姐姐拽回人间，能让她的人性重新浮现？


    那肯定不是她的姐姐，一定是那群人类诡计多端，就像是先前骗姐姐吃下扶桑果那样，这也一定是个缜密的阴谋。


    不然，姐姐怎么会焦急一个人类，而没有看向她呢？


    血色的雾气随着她的念头浮现，血色的痕迹在她的眼中流转。


    珈兰惊讶地感觉到，她的心底似乎生出了只有人类才会生出的沾满了贪嗔痴的念头。


    可是，那不重要。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要把姐姐从那些人类的手中救回来，那些人类用因果缠住她的姐姐，那么她就要将那些扯住姐姐的因果斩断。


    只要她将人类屠戮殆尽，那么姐姐肯定就会回来。


    另一头，简安宁背着陆绯试图找到姜家人的聚集之处，而恰巧至极，她正好赶到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那里有激昂的乐曲声，人群都面容严肃地站在那里，列队齐整，像是整装待发的士兵。


    简安宁并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她只是背着陆绯朝着姜家的队伍而去，并道：“能不能救救他？”


    可是甫一靠近，简安宁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而那恐惧似乎就是姜家人对她的恐惧。


    她看见姜家队伍中有个少年甚至无法抑制地逃跑了。


    她不明白，可是她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于是，简安宁也顾不上人间的礼仪，轻轻一抬手，便取出了藏于姜家中的土之本源的一缕。


    她想这用这缕土之本源治愈陆绯，可是有人比她的动作还要快。


    只见那如同血液一般殷红的红莲业火，径直地朝着简安宁袭来，那时机挑选的天衣无缝，如无意外，简安宁势必要完全吃下这攻势。


    而她寄存魂魄的身躯乃是扶桑神木所化，正好为红莲业火克制，那就不单单是完全吃下攻势的问题，甚至极有可能，她便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但偏偏意外就发生了。


    只见气若游丝的陆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气力，为简安宁当下了业火。


    简安宁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连忙出手，想帮陆绯平定身上的伤势，可是她的许多手段都无济于事，业火仍在他的经络里游弋，甚至沁入了他的魂魄，为了避免业火继续对陆绯的身体造成伤害，她只能将业火封在陆绯的魂魄里。


    “阿绯！”


    简安宁声嘶力竭地唤着，而陆绯却轻轻地笑着。


    他伸出手，想试图抚过简安宁的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又怕阿宁觉得他太过孟浪于是只能克制。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即使他没有阿宁那样的神通，也能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


    “阿宁，”他轻声说着，那声音好像会被风吹散一样，“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和你走下去了。”


    “真是可悲，我费劲辛苦，想将你带回人间，结果，反倒是我没有办法在人间长留。”


    “别这么说。”


    简安宁握住陆绯的另一只手，她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却仍固执地不愿意接受自己曾感觉到过的陆绯的死期。


    她道：“你会没事的，只要不死就不算逆转轮回，五方神明都在这里五种本源之力也全都在，还想许多大大小小自诩为神的存在，怎么会让你重伤而死？”


    “你别哭啊，”陆绯低声说着，又试图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你不是说过的吗？世人躯壳易腐，灵魂不灭，也许我转世之后还能找到你呢？”


    “当然能，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简安宁连连说道。


    “你说我这辈子也不全算作孽该有些功德在身上吧？”陆绯又轻声道，“那我能不能向苍天求一个恩典？”


    “你说。”


    简安宁打定主意，无论陆绯想要什么，她竭尽审判者之力，都定要为他达成。


    “我想要，无论今后我如何转世，我永远都能认出来阿宁，找到阿宁。”


    简安宁万分惊愕，然而这话好像便是陆绯最后的心愿，那他心愿出口的那一刻，最后一口气也被他呼了出去，于是他便了没了气息，只剩一具尸体。


    “阿绯——”


    即使是上古时期曾与审判者打过照面的五方神明、即使是一手策划将简安宁拽回人间的微生凉，乃至是与她同生的珈兰，都从未见过简安宁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


    简安宁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猛然看向暗算于陆绯之人。


    或许他并不能算是人。


    苏绛简直要被吓傻了，他回头看向以族人为要挟，将业火借给他的巫溪。


    可是巫溪没有理他。


    苏绛知道完了，想对简安宁解释一番，他道：“他说我这样做，他就会放过我的族人，你看我的族人他们已经来了，他信守了承诺的。”


    只见，在人群之外，无数大妖被巫溪从试炼之地放了出来，他们俱是原型，神色狰狞，目光凶狠似带血色。


    简安宁简直要被他蠢笑了，她道：“你好好看看，那些是你的族人吗？”


    苏绛施法于双眼，看向他的族人们。


    除了凶了些，战意多了些，苏绛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等等，不对。


    “他们的眼睛怎么是血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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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那时候为什么你们一族就那样轻易地被他们镇压了？”简安宁望着他，眼中的泪不自觉地流淌着，“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受了域外之魔的污染，为天道所排斥。”


    苏绛直接瘫倒在地喃喃道：“那我都做了什么？”


    可是简安宁不再在意他，她只是说道：“妖族屡教不改，自此之后，妖族只能以吞吐月华的方式修行，无法生出神智。”


    雷鸣之声随着简安宁的声音一并响起，就像是判官定下了罪人最终需要履行的刑罚。


    复而她看向汇聚在此，试图杀死他的千千万万人，而后定睛于掌管业火的东昌神明。


    巫溪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天敌盯上了一般，他汗毛倒立，战栗之感从心底涌出。


    可是他记得微生凉与他说过的话。


    现在她已经不再是毫无弱点的审判者了，他所掌握的红莲业火便是她唯一的弱点。


    就这样，巫溪的心底坚定了许多，他直接施展法术，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说道：“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绳的蚂蚱，别以为她杀了我就会放过你们。”


    “审判者会荡平世间所有的生灵，我们杀了她就不再需要受到那么多的约束。”


    其他四方的神明也这样高声说着，声浪如同海浪不停地传播着。


    直至每一个人都拿起手中的武器径直地冲向简安宁。


    然而简安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只见一柄巨大的镰刀在她的手中成型。


    她只需一挥手，大地便为之震动龟裂出巨大的沟壑，山峦倾颓，雷鸣不息。


    巨大的能量以简安宁为圆心乍起华光，那些围攻之人瞬间便变作了尸体。


    而简安宁也没有放过那五方神明的意思。


    只见她结下手印，五道光索便缠住了畏惧逃跑的五方神明，她看着他们冷声道：“既然神明无法履行神明的职责，那么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无神明。”


    简安宁一合手，便见那五方神明在耀目的光辉里碎成了灰尘。


    然而做完这一切之后，简安宁便无所适从起来。


    她不想回虚无之地，也并不想前往人间。


    简安宁能够感觉到人间各处因为她的举动而爆发着各种各样的灾难，人们慌忙地逃命求生，祈求神灵息怒。


    也有人汲汲营营想靠着自己度过灾难。


    可是她都无动于衷，她想，没救了的人间就此毁灭才好，在毁灭之上才会有新生。


    直至寻找终结灾难方法的修士穿过重重阻隔，来到了灾难最先爆发的浮空山上，看到了全身落满灰尘的她。


    “你怎么在这里？”其中一位修士说道。


    简安宁感觉到声音有一些微妙的熟悉，她方才正眼瞧了来人。


    那人鹤发童颜自带一种得道成仙的气场，但简安宁能够看出来他不过是个凡人。


    只是或许是因为这人也算是陆绯的同类，她还是和他说上了两句话，道：“你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那人捋了捋胡须说道：“我受数万人所托，寻找神明的踪迹与终结灾难的办法。”


    “不对，那不是你想做的事。”简安宁飞快地说着。


    那人心中涌起惊异，便坦诚道：“他们的确是这样托付我的，可我觉得神明并不靠谱，唯有让每一个人都拥有力量，方才能够让人更好的生存。”


    简安宁微微侧头，她记得她在鹿鸣城时也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而那个人，褚梦槐她现在在哪里？


    她闭上双眼施展自己的神通，却并没有找到褚梦槐的魂魄，而人的魂魄不在人世，便只意味着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死了。


    她看到了褚梦槐死前的画面，她壮志未酬死于天灾的不甘。


    那是救过她，帮过她的人，怎么就间接地死在了她的手上？


    简安宁这才惊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双手结印，将天灾收回，将被镰刀劈成五块的大陆重新聚拢。


    那人就看着简安宁的动作，明明她只是结出手印，他却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乌云消散，太阳重新出来。


    他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常人。


    熬过天灾的人在此欢欣不已，而死于天灾的人却有着强烈的怨恨与不甘。


    单薄而无形的怨恨，在足够多的数量之下也变成了有形，如同风云一般穿过群山，来到浮空山上，环绕在简安宁身边。


    简安宁闭了闭眼，说道：“我降临于世，曾受了不少人的照拂。”


    这样的话语让那些怨怼的魂灵更恨，那生时来不及说出的怨言，在死后喋喋不休地全部对简安宁吐出，满是诅咒与怨恨。


    他们说傲慢的神明怎么知道人类的痛苦？他们说想要这一切的元凶付出该代价。


    “变更纪元乃我诞生之使命，不可违逆，”


    她淡然开口，那声音却像是来自冥冥之中带着天道法则的效力，回荡在世间的所有角落，


    “所以今日珈梨愿以简安宁之名，接受诅咒，以人类之身，尝尽八苦。”


    复而，她一抬手，一本薄薄的册子，便出现于她的掌中，封皮上写着《青决》两个大字。


    她将那册子交与一旁的人，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中子。”他接过那本册子，面容着些许疑惑不解。


    “《青决》是所有人都能修行的功法，无需神赐，无需血脉，只要修行《青决》便可成为修士。”简安宁轻声道。


    云中子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本薄薄的册子是何等重要。


    “所以，我要你将《青决》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自然，”云中子的目光坚定，并道：“我会在这里建立一个宗门，这宗门将广收天下之人，将《青决》传遍世间。”


    怨恨的灵魂终于得以平息，世界各地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直至晨光熹微，崭新的日光落在大地。


    一个全新的纪元就此开启，而这个纪元中不再有神明的存在，每个人都能通过《青决》得到修炼的机会。


    “死去”的陆绯，灵魂默默地注视着简安宁完成这一切，他甚至还看到了她决心走入凡尘，过得磕磕绊绊。


    他掌心三角形的符篆散发着温暖的热度，提醒着他那一切都是为扶桑神木所记录的过去。


    直至某一刻，学会了人类许多手段的简安宁从云中子手中诓到了青云宗长老的位置，他掌心的热度瞬间变成灼热。


    他知道，是时候取回阿宁的魂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