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作品:《拯救我的异瞳竹马

    迷迷糊糊中,他发觉自己的身子在剧烈的摇晃。耳边,有个尖细的声音道:“呀,各位官爷,自古红白事不相撞,还请宽容宽容,让我们这花轿先过。”


    江不辞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一辆囚车之中,身上穿着囚服,脚上戴着镣铐,边上竟还有一顶喜轿想要借道。


    偏偏那几个官差是死脑筋,送上来的喜糖也不要,只冷着脸道:“县老爷有令,此人罪大恶极,必须立刻运至刑场,误了时辰,可是你们担当得起的?!”


    江不辞抿着嘴,冷眼看着,他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恶之罪,竟然就这样要被砍头了。


    都到了这时候,江不辞发现自己内心无波无澜。死便死吧,他天生烂命一条,是个怪物。他死了,也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他看向围观的人群,没有他认识的人,可他们好像都认识他,朝他又吐唾沫又扔东西,还齐声骂他“奸贼!”


    蛋液和菜汁弄脏了他的囚服,又带来了一股腥味儿。江不辞叹了口气,笑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用来砸他这个怪物。


    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到了阿娘阿姐,他成了奸贼,被人人喊打。那她们呢?会不会受他连累,被别人欺负?


    还有阮清殊,她嫁人了吗?


    对面借道的轿子格外炸眼,他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可那抹红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他听先生讲,金榜题名为登科,那洞房花烛就为小登科,可惜他此生都无法实现了。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盯得人毛骨悚然。官差怕出乱子,便用黑布袋子套上了他的头。


    那种窒息感立刻便涌了上来,江不辞没什么求生的意思,如一滩烂泥般靠在囚笼的一角,等待老天给他来个痛快。


    突然,他听见外面有人大喊:“新娘子跑了!新娘子跑了!”


    江不辞一愣,慢慢抬起头来。他眼前一片漆黑,心却莫名跳得厉害。


    到了刑场,眼前的黑布袋子终于被取了下来。江不辞眯着眼睛,眼前一片白花花。很快,白花花变成了黑呼呼,全是来围观他砍头的人。


    他被两个官差压着,迫他跪于地上。他挺直脊背,努力往人群中看。


    很快,他便看到了她,想不看到都很难,她穿着火红的嫁衣,挤到了最前面。


    江不辞很快便收回了视线,足够了,满足了,无憾了。


    她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


    她终于长成他心里的那个样子了。


    壮士吐酒挥刀,可该来的痛感并没有来,江不辞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个地方他异常陌生,江不辞只觉浑身无力,低头一看,他被自己身上鲜艳的红色吓了一跳。


    看一眼,再看一眼,还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穿着一件婚服,躺在这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外面很吵,江不辞不敢乱动,事实上,他已发觉自己腿脚无力,这是想动也动不了的。


    他便稍稍偏了偏头,耳朵贴在床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也偷偷打量着这屋内的布置。


    窗上门上贴了红纸,看来还真是一件喜房,可从桌子上摆的果子和烛台上燃的龙凤喜烛来看,这家的条件应该还不错。


    外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江不辞屏息听着,终于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你们这是骗婚!我不嫁了!我要回家去!”


    很快喜婆的声音也传来:“哎呦我说阮娘子啊,这亲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再说你们都已经拜过堂了,这哪能说不嫁就不嫁了呢,快快别闹了啊。”


    阮清殊腥红的眼睛瞪着众人:“可你们这是骗婚,与我定下亲的,与我拜过堂的,根本就不是现在房里躺着的这个人!你们就是把我骗过来给他冲喜的,你们都是骗子,我要回家!”


    对于这门亲事,阮清殊是思虑良久才应下来的。媒人说这郎君千好万好,家境也算殷实,与她年纪、样貌也相配。就是两家离得远了些,但娘子外嫁也是常事,没人会拿这个挑礼。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来了个“偷梁换柱”。与她相看的是江二公子,骑马迎亲的是江二公子,与她拜堂的是江二公子,到头来洞房里只吊着一口气躺着的江大公子倒成了真正的新郎官。


    这不是骗子是什么!这不是冲喜是什么!


    阮清殊本来也没有多喜欢这个江二公子,不过是看他还算守礼守节,老实本分,硬着头皮也就嫁了。


    可现在知道了他们联合起来骗婚,那阮清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江家待下去了。


    江家人都拦在门口,江母脸上的厌恶越来越明显,可就是不肯放人:“你既已入我江家门,就已是我江家人,由不得你这般胡闹!”


    江二公子也在其中,塌着身子,看都不敢看阮清殊一眼,头快埋到地缝里去了。


    喜婆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阮娘子啊,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闹来闹去的,若是传到娘家去,那也是给娘家丢人的。娘子是知书识礼的,哪能不懂这个道理啊。”


    阮清殊却道:“我爹爹阿娘若是知道,定是不会让我嫁到这江家来的!”


    说罢还是要走,江母板着脸,对家丁道:“给我拦住她!不许让她出去!拦住她!”


    家丁立刻排成一排,有的甚至还想伸手去拽。阮清殊脾气也上来了,今日说什么也要走,这江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江母在一旁恶狠狠道:“你以为,外嫁的女儿,回去以后你娘家还肯留你?!做梦去吧!”


    “我爹娘才不是你这种人!”阮清殊极力想要冲破人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娘当时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女儿外嫁太远,是容易被婆家欺负的。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放开她!都不许碰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里屋门口站着的那个清瘦的人。


    江母哭着跑上前去:“大郎,大郎你醒了啊,太好了,上天保佑,太好了,娘让人给你做点吃食吧。”


    江不辞不看她,只盯着阮清殊,音量降下来:“现在天色已晚,你先进屋来,明日我送你回家。若你实在不想留一晚,那我现在就去借车。”


    江母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儿子,总感觉他的行为举止,声音语调,有些陌生,可看脸又确是他儿子无疑。


    “大郎,这是娘给你娶的夫人呐。”江母又看了他几眼,自言自语道:“太好了,冲喜果然是对的,是对的。”


    江不辞打断她的话,对阮清殊道:“你怎么想呢?”


    阮清殊咬了咬嘴唇,知道他在问什么,看看天色,她只好道:“明日……明日吧。”


    “那就进来。”江不辞退开一步,见阮清殊小心翼翼走进来,他垂了垂眼。江母还想再交代几句,江不辞“啪”得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江母怔了怔,一脸不可置信:“二郎,你大哥他……”


    江二郎上前搀住她:“娘,大哥这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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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得适应适应,咱们先回去吧。”


    江母一想,也对:“人醒过来便好,二郎说得对,得让他好好适应适应,咱们回去吧,让他们小夫妻,也适应适应,熟悉熟悉。”


    江二郎扶着江母往外走,却没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灯烛很亮,暖黄色的光映在窗户上的红纸上,也映出屋内的两道人影。


    江二郎想到今日阮清殊穿嫁衣的模样,咬了咬唇,低头走了。


    屋内,阮清殊和江不辞局促而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阮清殊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会送我回家吗?”


    “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去。”江不辞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陈设的床。


    这么大的一间屋子,竟然只设了一张床,连一张榻都没有。


    他抱了一床被褥,在地上铺好,作势就要躺上去。


    阮清殊在一旁看着,突然伸手拦了拦:“那个,你身子不好,还是你睡床我睡这里吧。”


    江不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必。”


    这一眼,看得阮清殊睫毛一颤,她好像在这个江大公子的身上瞧见了故人的影子。


    可理智告诉她,别胡乱讲,她今日亲眼看到的……一想到那个画面,阮清殊整张脸都白了。


    江不辞已经和衣躺下,见她一动不动杵在烛台前,蹙了蹙眉:“怎么了?”


    阮清殊摇摇头,借着烛光,将头上的珠花钗环拆卸下来,轻轻放在案台上。


    她也不敢在这江家沐浴,便只把外面的婚服脱了,露出白色的里衣。她一骨碌上了床,被子盖到脸,只露出一双圆圆亮亮的眼睛。


    江不辞喉结一滚,默默起身吹熄了灯烛,内室顿时漆黑一片,也寂静一片。


    可过了一会儿,江不辞听到来自床那边的抽抽巴巴的哭声。


    他没撑灯,于黑暗中冷漠一语:“哭什么?想家了?”


    阮清殊立刻就不敢再哭了,哑着嗓子道:“对不住,把你给吵醒了。”


    “明日就送你回……”江不辞突然顿住,发现不对,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明日能回家,为什么还要哭呢,这不符合常理,他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而哭?”


    阮清殊吸了吸鼻子,心里责怪自己没有好好收住情绪,反而扰了人家休息。


    江大郎问她因何而哭,阮清殊想了想,这个江大郎好像与江家人不太一样,再加上他俩从明日起便没了交集,告诉他也无妨,就当是同一个陌生人说说心里话,聊以慰藉。


    “我……我在为一个故友的离去而感到难过。”


    江不辞突然怔住,难以置信地向头转向床边。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呯呯呯呯”有力跳动的声响。


    片刻,他低哑着声音问:“你的这位故友,在你心里,是个怎样的人呢?”


    阮清殊平躺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江不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半天,她叹息出一句话来:“一个误入歧途的好人。”


    “误入歧途的好人?”江不辞一字一字咬着这句话,兀自笑了,“这个评价有些矛盾啊,既然都误入歧途了,怎么可能还是好人呢?”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阮清殊不自觉地高了声调,“我相信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江不辞在黑夜中扬了扬嘴角,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睡吧。”


    你信我,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