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楚沁笑了笑，走上前去，按响了门上的门铃。


    没一会，古朴的木门被打开，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


    “黎小姐，里面请。”


    跟着旗袍女生的脚步，穿梭过疏疏落落的竹间小道，才看见一块乌木匾额，上面写着“栖居”二字。


    餐厅内总共就六七张桌子，清一色的深色胡桃木方桌，开放式的厨房还能看到厨师在里面忙活。


    看到黎楚沁几人，里面围着蓝色围裙的厨师，在扑面白雾中抬头，“来了，阿沁。”


    “泉哥，今天做什么好吃的？”黎楚沁熟门熟路地打着招呼，互相寒暄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先坐会。”泉哥说。


    她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能看到院子里的葱郁绿意，虞晚棠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沁姐，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虞晚棠好奇地问。


    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带沈意礼来吃，她肯定喜欢。


    “是宋哲带我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黎楚沁的指尖在青瓷茶杯上摩挲着，龙井茶的清香在屋内弥漫。


    没一会，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上来几碟琳琅满目的菜——龙井虾仁、蟹酿橙、莼菜鳕鱼羹、桂花糖渍排骨、千岛湖鳜鱼……


    每一道菜都很精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连平时跟着沈意礼吃惯了高级餐厅的虞晚棠，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快尝尝，这里的菜单每天都不一样，能吃到什么全看泉哥心情。”黎楚沁笑着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鳜鱼。


    虞晚棠也跟着夹了一只虾仁，清香扑鼻，软嫩弹口，忍不住夸赞道：“唔！！好好吃！没想到宋老师这么会找好吃的！”


    秦玉岚也跟着夸了几句。


    黎楚沁莞尔一笑，“以前我们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经常带我去吃各种私房菜，开始拍戏之后，只要有机会在同一个剧组或者节目组，我们都会一起出去吃顿饭。”


    她在谈起宋哲时，眼神难得流露出娇羞与温柔。


    虞晚棠忽然觉得，黎楚沁和宋哲的关系，或许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俩吧，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闹成这样？”黎楚沁的眼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虞晚棠脸色微怔，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地戳着碗里的糖渍排骨，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秦玉岚。


    以前她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对方，后来她释怀了，讨厌一个人或许根本不需要原因。


    秦玉岚则是放下了筷子，偏过头去，视线不知道飘散在了窗户外的哪片景色，陷入了沉默中。


    “后面的戏份只会越来越重，如果你们心里一直对对方有芥蒂，恐怕演不出张导想要的效果。”


    “大家都是女孩子，想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本来就不容易，与其撕着对方上位，倒不如谋一个百花齐放。”


    “你们觉得呢？”


    黎楚沁一针见血的话，说到了俩人的心里。


    秦玉岚这才回头过，和虞晚棠对视了一眼。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黎楚沁也就不再开口提，这顿饭就这样以某种诡异的氛围结束了。


    按照计划，她们一起去做了美容，逛了街，将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影视城酒店。


    虞晚棠今天过得还挺开心的，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就开始修图，难得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自从重新加上顾昀赫的微信，她就再也不敢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发到朋友圈上，发之前还得再三检查好几次，确认每张照片自己都是美美的才发出去。


    发完朋友圈后，她没有马上退出界面，而是漫无目的地刷着，每次有一个小红点出现就马上点开，然后退出，再点开……就这样孜孜不倦地重复了十几次，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这个点，他应该起床了吧？虞晚棠在心里盘算着时差。


    她正想得出神，手机忽然不断震动——是顾昀赫的视频电话。


    自从顾昀赫出差以后，俩人几乎都是各忙各的，很难遇上都在线的时间。他在开会的时候虞晚棠刚下戏，等到他下班了虞晚棠又到点上戏了。


    虞晚棠清了清嗓音，按下了接听键——


    “今天出去玩了？”温柔的声音如潺潺流水，通过手机话筒传来。


    顾昀赫正坐在车的后座，依旧是整齐笔挺的西装领带，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却显得眼底的泛青格外明显。


    “嗯，导演给我们放了一天假，跟阿沁姐去市区了。”


    虞晚棠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疲惫，“你没休息好吗？”


    他不经意地笑了下，“关心我？”


    “……关心我即将要继承的财产。”


    “这么想要？等我回去，全部都给你。”他笑得极其暧昧，带着轻浮调戏的语气，让她觉得她说得并不是财产，而是……


    虞晚棠蓦地感觉面上一热，想起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上面还残存着他微弱的气息，呼吸都难以掩饰地慌乱了。


    “你真是疯了。”


    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车上至少还有司机呢，竟敢说这种话。


    见她被逗得害羞，顾昀赫没忍住沉沉地笑出声来，“我今天要去研究所，会比较忙，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嗯？”


    虞晚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好一会，最终只说了一句：“嗯…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挂了。”


    挂掉电话后，她又开始有点懊恼，其实她本来想问他工作辛不辛苦，在Y国一切顺利吗，还有…她有点想他。


    但傲娇如她，这样直白的话到了嘴边永远只会拐个弯，全都吞回肚子里。


    -


    远在Y国的男人，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会。


    然后降下车窗，点燃了早就夹在指尖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短暂地遮住了他的脸，随后很快顺着风飘散出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扬了扬手上的香烟，偏着头询问一旁的女人：“不介意吧？”


    顾昀赫极少主动在虞晚棠面前抽烟，除了几次被她意外撞到。


    “不介意。”乔可欣回答。


    想起刚刚两人打电话的暧昧语气，还有顾昀赫难得流露的温柔，她试探性地问道：“女朋友？”


    顾昀赫抬起戴了婚戒的手，闪烁的钻石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没有多言。


    乔可欣早就看见他的无名指戴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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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但从没听说过顾氏总裁结婚的消息，也就没敢往那方面去想。


    她有些惊讶地说：“结婚了？没想到竟真有人能把你收服。”


    乔可欣想起：顾昀赫一直是他们大学里最遥不可及的月光，长得帅、家境好、能力强。爱慕他的女生无数，想半夜送上门的更是数不胜数，但从没有人能真正接近他，哪怕现在自己是顾氏海外研究院的首席研究员。


    今天得知他结婚的消息，心里除了震惊失落，她还有种不真实感。


    顾昀赫伸手触碰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的屏幕出现了一张明艳的、灿烂肆意的脸。


    “不是把我收服，是我千辛万苦求回来的。”他淡淡地开口，盯着屏幕上，嘴角漏出微不可见的笑意。


    乔可欣突然对这个女生充满了好奇，她很想看看，能让顾昀赫低头的人，是什么样的？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苦笑了下：“什么时候办婚礼？提前跟顾总讨杯喜酒喝。”


    “看她。”他回答道，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屏幕。


    -


    当男人的座驾驶入研究院的时候，国内已经是灯火通明的黑夜。


    虞晚棠收到了一条令她猝不及防的消息——


    虞淮止：「妈下周要回国，你知道了吗？」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妈妈这个词，对虞晚棠而言太陌生了，但温颜这两个字，倒是时不时能在网络上或是艺术报道中看到。


    年仅不到五十的温颜，在欧洲已经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和个人画廊，复出后的第二年就斩获了威尼斯双年展的金狮奖，后所绘多幅画作都拍出了上近千万美元的天价。


    虞晚棠拨通了虞淮止的电话。


    “她…她回来干嘛？”


    “不知道，今晚去外公家吃饭听外公说的，据说是要回来办画展？”虞淮止难得没有吊儿郎当，“但我有种预感，她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


    温颜已经多年没有回国，母女俩也鲜少联系，虞晚棠对她的私生活一概不知。


    但这个节骨眼突然回来，确实很像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


    “哥，你恨她吗？”虞晚棠突然小小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谈论“恨”这个词。


    电话那边的虞淮止明显怔住，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晚棠听到很长的一声叹息，对方平静地说：“妈她…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强大到值得她把我跟你都丢弃吗？”她的语气颤抖，藏着一丝哭腔。


    “这个问题，你可以留着等她回来，亲口问她。”虞淮止放缓了语气，轻声安慰道，“不管怎样，下周能不能请个假回来一趟？她应该想见你。”


    “她想见我，我就一定要回去见她吗？凭什么啊！”虞晚棠终究没忍住失声哭了出来，说完就负气地挂断了电话。


    她扑在床上，将被子卷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成小小只，肩膀不断抽搐着，枕头被泪水打湿，噫呜哭声隐隐传出。


    虞晚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累得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