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干笑两声：“就是关心你嘛！来，喝酒喝酒！”


    宴席进行到一半，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匆匆进来，在叶东耳边低语几句。


    叶东脸色微变，起身道：“各位慢用，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叶东离席后，宴会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叶林凑到叶云身边，递上一根中华烟：“老七，别怪大伯多问。村里现在生意做得大，需要可靠的人手。你在部队待过，素质肯定过硬...”


    …………


    宴席上的推杯换盏仍在继续，觥筹交错间，叶云敏锐地察觉到几道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老七，尝尝这个。”叶林殷勤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叶云碗里，“这可是咱们村里自己养的猪，比城里那些饲料猪香多了。”


    叶云点头致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叶林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这款表在九十年代初至少要上万块，绝不是普通农民能负担得起的。


    “三哥这表不错。”叶云状似随意地说道。


    叶林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干笑道：“假的，假的！就图个好看。”


    一旁的叶小海突然插话：“七哥，你在部队平时都训练些什么啊？”


    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叶云。


    “站军姿，跑步，打靶。”叶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普通士兵的日常训练而已。”


    叶浩龙拍了拍叶云的肩膀：“老七太谦虚了！我看你这身板，肯定不是普通兵种吧？”


    叶云放下茶杯，嘴角微扬：“大哥对部队很了解？”


    “咳，就是看电视上那些当兵的……”叶浩龙讪笑着收回手，“来，喝酒！”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村里的“生意”。


    叶南红光满面地举起酒杯：“咱们叶家村现在可是县里的模范村！去年光砖厂就盈利就一百多万！还不包括其他的好几个厂。”


    “是啊是啊！”叶北附和道，声音却有些发虚，“多亏了大哥的领导有方……”


    叶云注意到四叔叶北说话时手指不停摩挲着酒杯，眼神闪烁不定。


    “小云啊，”叶南突然转向叶云，“你在部队认识什么领导不？县武装部的也行。”


    叶云夹了一筷子青菜：“普通士兵哪能认识什么领导。”


    “可惜了。”叶南摇摇头，“要是能搭上部队的关系，咱们村的生意还能做得更大。”


    母亲在桌下轻轻拉了拉叶云的衣角，眼神中带着恳求。


    叶云会意，起身道：“大伯母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妈，您累了吧？我送您回去休息。”


    叶浩龙连忙站起来：“这才几点？接风宴还没结束呢！”


    “我妈身体不好，不能熬夜。”叶云搀起母亲，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各位慢慢吃，我们先告辞了。”


    叶云母亲也是说道：“小云今天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来，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反正他有一个月的假期呢，没那么快回部队。后面你们几兄弟聚会的机会多得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自然也没有再为难。


    走出宴客厅，夜风拂面，吹散了满身的酒气。


    母亲长舒一口气，低声道：“小云，咱们赶紧回家。”


    路上，叶云注意到几个黑影在巷口一闪而过。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将母亲护在里侧。


    “妈，村里现在到底做什么生意？”叶云压低声音问道。


    母亲紧张地左右张望：“回去再说……”


    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三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借着月光，叶云认出是晚上在祠堂门口见过的保镖。


    “五婶，七哥。”为首的保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族长让我送你们回去。”


    母亲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不、不用了，我们自己能回去……”


    “这大晚上的，不安全。”保镖向前逼近一步，“还是让我们送吧。”


    叶云将母亲护在身后，声音平静：“多谢好意，不过我们认得路。”


    保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七哥，这是族长的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叶云眯起眼睛，右手微微抬起——这个姿势可以在一秒内制服三个普通人。


    “怎么？如果我不让，你们还准备把我们绑回去不成？”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叶小海的喊声：“等一下！”


    叶小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保镖们摆摆手：“大伯让我来送五婶和七哥回去，你们去忙别的吧。”


    保镖们对视一眼，悻悻地让开了路。


    一路上，叶小海不停地找话题闲聊，但叶云只是简单应和。


    送到家门口时，叶小海突然压低声音：“七哥，这几天别在村里乱走……有事就找我。”


    说完，他不等叶云回应就匆匆离开了。


    屋内，母亲确认门窗都关好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云，你明天就回部队吧……这里已经不是从前的叶家村了……”


    叶云扶母亲坐下，轻声道：“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五年前，你大伯从南方回来，带了一帮人……从那以后，村里就变了……”


    原来，叶东三年前去广东“做生意”回来后，开始大兴土木修建围墙，还带来一群外地人。


    村里陆续建起了砖厂、养殖扬、电线厂等。


    但村民们却越来越穷。但凡有人提出异议，轻则被打，重则全家被赶出村子。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叶云追问道。


    母亲摇摇头：“不知道……但经常有外地车半夜进出村子，还有人看见他们往砖厂的窑里搬东西……”


    叶云眼中寒光一闪——这描述太像某些非法勾当了。


    “你四叔曾经反对过，”


    母亲继续道，“结果他儿子，就是你堂弟小飞，突然失踪了……找了一个月才在后山找到，已经……”


    叶云握紧了拳头。


    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竟然……


    “报警了吗？”


    “报了，县里来了人，说是意外坠崖……”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从那以后，你四叔就像变了个人……”


    叶云回想起刚才四叔的状态，的确，他都只顾着低头吃饭，也没说多少话。


    即便有，也是一些恭维大伯的话。


    一家人，显然这的确不太正常。


    记忆中，四叔是有一个儿子小飞，也有一个女儿。


    女儿跟自己弟弟差不多，现在，应该也在外面读书。


    叶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妈，您放心，我知道了，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叶云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对了，我弟知道这些事吗？”


    “小飞出事后，我就让你弟住校了，寒暑假都去他同学家……”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苦点没关系，只要你们兄弟平安……”


    夜深人静，叶云躺在床上，脑海中梳理着今天获取的信息。


    叶家村显然已经成了一个犯罪窝点，而且很可能有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