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大，却沉稳如山。


    “客气了。”姜太渊回了一句。


    “哈哈，姜老先生快请坐，快请坐！”魏无极热情地招呼着，顺手将电竞椅旁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拨到一边，这才勉强清理出一块地方。


    陈长青跟在后面，看着乱糟糟的办公室和校长那副自来熟的模样，老脸又是一阵发烫，只能尴尬地陪着坐下。


    “来，喝茶！”魏无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一个积了厚厚一层灰的茶壶，随手在自己的白背心上抹了两下，便给两人倒上水。


    一番客套后，魏无极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明，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姜老先生，这两日的事儿，是我们学校御下不严，给你添麻烦了。”


    他长叹一口气，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鼎那家伙，就是死要面子，脾气又臭又硬。至于赵家那两个小辈，更是被家里惯坏了，做事不过脑子，嚣张跋扈。”


    “如今您废了一个，另一个你也教训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件事，就此作罢。您也消消气，别跟小辈和莽夫一般见识。”


    “赵家那边，我亲自去一趟，让他们适可而止，保证以后不来找你的麻烦。李鼎那里，我罚他去禁闭室面壁三个月！您觉得如何？”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姜太渊台阶，又保全了学校的面子。


    姜太渊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活了一百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这老狐狸肚子里的算盘，他听得一清二楚。


    见姜太渊不为所动，魏无极也不尴尬，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叹。


    “说实话，老先生以武王之境，把武皇之境的给宰了，这种逆天战绩，我魏无极活了一百二十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我们魔都武大，现在最缺的就是您这样的顶级高人！”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魏无极身体前倾，眼神灼灼地盯着姜太渊，“我想聘请您，来我们魔都武大，担任特聘战斗导师！”


    他生怕姜太渊拒绝，连忙抛出筹码。


    “您放心，绝对不耽误您老的清净！每周就两节课，时间您自己定，什么时候都行！”


    “月薪，五百万！”


    五百万？


    姜太渊的眉毛挑了挑，这点钱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他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将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热气。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魏无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连五百万的月薪都无动于衷。他偷偷瞥了一眼陈长青，眼神里带着一丝求助。


    陈长青也是满头大汗，心想这位姜老弟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魏无极咬了咬牙，像是下了血本，猛地一拍大腿。


    “另外，我再私人送您一个进入我们学校的——‘天泉池’的名额！”


    “天泉池？”姜太渊终于放下了茶杯，抬眼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没等魏无极开口，一旁的陈长青便抢着解释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姜老弟，这天泉池，是我们魔都武大的立校之本，真正的至宝！”


    “那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灵气福地，池水里蕴含着无法想象的精纯灵气！”陈长青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在里面修炼一天，效果顶得上在外面苦修一个月！”


    “不仅如此，它还能洗涤武者体内的真气，剔除杂质，让根基变得无比扎实！这名额，每年就那么几个，外面的人挤破头都抢不到！”


    一天顶一个月？还能提纯真气？


    姜太渊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自己有系统，修炼速度早已不是常理可以揣度。


    可他孙子明羽没有！


    明羽根基尚浅，这次又中了剧毒，虽说因祸得福，但体内真气必然还有些许驳杂。若是能让他在天泉池里泡上一泡……


    那效果，简直不敢想！


    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一瞬间，姜太渊心中所有的犹豫都烟消云散。为了孙子，别说当个导师，就是让他去域外裂缝跟妖兽干一扬，他也干！


    念及此处，他不再迟疑。


    姜太渊看着一脸期待的魏无极，缓缓地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


    “行。”


    “这个导师，老夫当了。”


    “好！”


    魏无极激动地一拍大腿，那“绝世高人”的沉稳气质瞬间破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兴奋。


    “成交！姜老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魔武的人了！”


    他热情地绕过桌子，一把抓住姜太渊的手，称呼都从“老先生”变成了“姜老师”。


    “导师的聘用合同我待会儿就让人送过来！至于天泉池的信物嘛……我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


    说着，他真的就当着两人的面，开始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泡面桶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压在这本《打野的自我修养》下面了，还是塞进那个披萨盒里了……”


    陈长青在一旁捂住了脸，感觉没眼看。


    他打断还想说点什么的魏无极，急急忙忙地说道：“校长！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姜老弟还得回去看孙子呢！合同的事儿，您派人送到我那儿就行！”


    说完，他几乎是半推半拉地带着姜太渊逃离了这“垃圾堆”。


    两人走在林荫小道上，陈长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满是歉意。


    “姜老弟，让你见笑了，我们这校长……唉，他就是这么个随性的人。”


    “无妨。”姜太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现在满心都是孙子泡天泉池的事儿，心情不错。


    陈长青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想刚才魏无极许诺的好处，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溜溜的。


    他一脸复杂地看着姜太渊。


    “姜老弟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哦？”姜太渊挑了挑眉。


    “你是不知道，老夫当年为了进一次那天泉池，有多费劲！”陈长青一提起这事儿，就满肚子苦水，语气里充满了不堪回首的辛酸。


    “想当年，我刚突破武王，为了求一个名额，给上代校长那个老顽固，端茶倒水，整理药材，连他老人家泡脚用的药包，都是我亲手调配的！”


    “就这样，那老家伙还嫌我手脚慢，最后还是看在我炼出了一炉上好丹药的份上，才勉强给了我一个进去一周的机会！”


    陈长青越说越来气，吹胡子瞪眼的。


    “第二次就更别提了！我是拿一炉自己压箱底的七品顶阶‘紫金破障丹’，硬生生跟学校换的！那可是能让武王巅峰增加突破几率的宝贝啊！我自己的徒子徒孙都没舍得给！”


    他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看向姜太渊的眼神里，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来了。


    “你倒好！校长主动跑过来，不仅把天大的麻烦给你平了，还求着你当导师，把这天泉池的名额白送上门！”


    “哎！”陈长青长叹一声，总结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姜太渊听着他的抱怨，只是淡淡一笑。


    他能理解陈长青的心情，这天泉池的名额，对任何武者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机缘。


    但他不同。


    他抬起头，望着实验大楼的方向，眼神变得柔和。


    陈长青见此，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恢复了正常。


    “走吧，姜老弟。”他拍了拍姜太渊的肩膀，“回去看看你那宝贝孙子醒了没，这福气，终究是落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