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老人。


    那笑声，洪亮，有力，充满了穿透力。


    完全不像一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体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病人。


    “爷爷？”


    姜明羽试探着，喊了一句。


    “咳……咳咳……”


    姜太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你这臭小子，想吓死你爷爷？”


    他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骂道。


    “我……”


    姜明羽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扶着姜太渊，重新在床边坐下，轻轻地帮他拍着背。


    是错觉吗？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爷爷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但现在这副虚弱的样子，又做不了假。


    旁边的张清月，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她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被长辈当面催婚，还是和一个，自己确实有好感的男生。


    这谁顶得住啊！


    ……


    又过了两天。


    姜太渊终于可以出院了。


    魏无极和陈长青，亲自来办理了手续。


    陈长青拿着一叠检查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姜，你再考虑一下。”


    “留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


    “你这恢复速度，太不正常了，完全违背了医学常识。”


    “我建议，再做一个全身的，深层次扫描，看看你的细胞活性到底……”


    “不做了！”


    姜太渊直接摆手，拒绝得干脆利落。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银白色衬衫，虽然还是坐在轮椅上，由姜明羽推着，但精神头，比前几天好了太多。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好得差不多了，就没必要在医院里浪费资源。”


    “再说了，天天闻着这消毒水的味道，我浑身难受。”


    他一副“我意已决，你们谁也别劝”的固执表情。


    “可是……”


    陈长青还想再争取一下。


    他作为一个顶尖的医者，面对姜太渊这个，行走的神迹，心里痒得不行。


    这要是能研究明白了，自己的本事，绝对能往前迈进一大步！


    “行了，老陈。”


    魏无极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那点小心思，就别拿出来了。”


    魏无极压低了声音。


    “再说了，他身上秘密多着呢。”


    “能醒过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别刨根问底。”


    “万一问出点什么，不该知道的，对你我，都没好处。”


    陈长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走到姜太渊面前，郑重地嘱咐道。


    “出院可以。”


    “但你必须答应我，回去之后，好好休养。”


    “不准动用真气，不准跟人动手，更不准再逞英雄！”


    “你的身体，看着是好了，但本源亏空得厉害，经不起折腾了。”


    “知道了知道了。”


    姜太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办完手续，一行人，走出了北境最高规格的医疗中心。


    外面，阳光正好。


    一架军用悬浮车，早已等候多时。


    张清月也跟在旁边，手里提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姜太渊换下来的衣物。


    这十几天，她几乎成了病房的常客，跟爷孙俩，都熟稔了许多。


    回到魔都武大。


    还是那个，坐落在后山的小院。


    院子里的花草，因为无人打理，显得有些杂乱。


    但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姜太渊和姜明羽，都松了口气。


    终于，回家了。


    张清月放下东西，手脚麻利地，开始帮忙打扫卫生，整理房间。


    魏无极和陈长青，把人送到，也就准备离开了。


    “老姜，你好好休息。”


    “军部那边的嘉奖令，已经下来了。”


    “等你身体再好点，我给你送过来。”


    魏无极说道。


    “嗯。”


    姜太渊点了点头。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姜明羽把爷爷，扶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


    张清月端来一杯，刚刚泡好的热茶。


    “姜爷爷，喝茶。”


    “好，好。”


    姜太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清秀姑娘，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脸严肃，活像个小老头的孙子。


    他忽然开口。


    “丫头，你也别忙了。”


    “坐下歇会儿。”


    “我……”


    张清月有些局促。


    “明羽。”


    姜太渊又看向孙子。


    “去，把咱们家，那瓶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拿出来。”


    “今天，我高兴！”


    “咱们爷孙俩，还有清月丫头，好好庆祝一下！”


    姜明羽的脸，瞬间就黑了。


    “爷爷！”


    “陈校长说了，您不能喝酒！”


    “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放屁！”


    姜太渊眼睛一瞪。


    “我的身体，我能不清楚？”


    他话音刚落。


    便在姜明羽和张清月，那震惊的注视下。


    缓缓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滞。


    腰杆，挺得笔直。


    哪里还有半分，病恹恹的模样。


    他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呼……”


    “还是家里舒服。”


    姜明羽，彻底傻眼了。


    张清月，也张大了嘴巴，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这……


    这哪里是一个，本源亏空，大病初愈的老人？


    “爷……爷爷？”


    姜明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你的身体……”


    “好了。”


    姜太渊收了拳，轻描淡写地说道。


    “早就好了。”


    “那你……”


    姜明羽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这几天，装病骗我？”


    一想到自己这十几天，端茶倒水，喂饭擦身，甚至晚上都不敢睡死，生怕爷爷有什么意外。


    结果，这老头子，早就好了？


    一股，被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


    “什么叫骗？”


    姜太渊一摆手，理直气壮。


    “我那是，享受天伦之乐！”


    “你小子，平时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天说不了三句话。”


    “我不装得可怜点，你能那么尽心尽力地伺候我？”


    “我……”


    姜明羽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再说了。”


    姜太渊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他挤眉弄眼。


    “我要是不装病，能给你和清月丫头，创造这么多，独处的机会吗？”


    “你看看，这几天，关系不是拉近了很多？”


    “你得，感谢你爷爷我，用心良苦啊！”


    姜明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