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完结】
作品:《老婆怎么知道我在狗叫什么》 第118章 第 118 章 欢迎回来……
瞧见程歆一瞬间, 楚茨一行人眉头紧蹙,浑身也紧绷起来。
到是程歆,在目光扫过許昭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不过很快这丝一闪而过的困惑, 很快便被灼灼燃烧的亢奋与兴奋替代。
目光紧紧盯着镜无尘, 程歆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兴奋与跃跃欲试:“你得手了吗?我可以动手了吗?”
一想到自己即将把这个世间公认的最强修士踩在脚下, 程歆感觉自己浑身都躁动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张扬。
见她跃跃欲试, 希奕勾起嘴角,抬手将她按住, 輕描淡写道:“不必心急这一时。”
虽然楚茨从诞生后,并如她所愿, 一直都没有按照她规划的道路行走,但程歆,却是她亲手豢养出来的、最得力的、癫狂的那只疯狗。
希奕这一生得意地事情不多,将正道小辈魁首蛊惑、堕入魔族,是她得意作品之一。
抬眸看了一眼灰败欲雨的天空,希奕脸上笑意更胜。
“母亲。”她这样呼唤楚茨, “这是您的宿命,是我的归途。”
“您的存在, 就是为了拯救万千生靈。您也听到了吧,靈气枯竭, 她们都在哀嚎啊。”
希奕话术一套又一套,輕声细语,却足够挑动人心。
楚茨警惕后退一步,与镜无尘并肩,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耳语:“小心点, 她言语洗脑的能力看起来很厉害。”
镜无尘点头,手掌揽上楚茨肩膀让,溫暖的热度传至肩头,无声地让楚茨安心。
见自己的言语并未调动楚茨半分情绪,她站在镜无尘身旁面色平平不为所动,希奕也不恼。
在废墟上,她转身闲庭信步走到一旁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楚霄她们身前,蹲下身眉眼低垂,十分輕蔑地将她们扫视。
在她们怨恨提防的目光下,希奕哼笑一声:“你们命可太好了,竟然是娲皇转世的血脉亲缘。”
“但你们命也太烂,竟然一早就察觉到不对,从始至终都时刻提防着我。”
“你们太敏锐了,一次次识破我的安排,叫我那些计划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空间。”
话音剛落,那双尖利的指甲狠狠戳进宋绻的肩膀!
激烈的疼痛在大脑炸开,宋绻却死死咬住嘴巴,汗水打湿身下的地板,拼命忍住,只传来小小的闷哼一声。
折磨一个没有反应的人很无趣的,希奕只是玩了几下就觉得无聊。
她站起身的瞬间,尖利的指甲从宋绻皮肉中拔出,鮮红的血液喷溅出来。
楚茨红了眼。
她气恼极了,怒火冲顶瞬间想要上前与希奕对峙,却被镜无尘紧紧抱住,“她就是在激怒你,阿茨不要上当!”
楚茨清楚知道,知道希奕这是在报复自己、在激怒自己。
可宋绻却也因此实打实地受了伤!
在自己面前,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楚茨明明前不久发过誓,绝不让身边的人再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而受伤。
可现在……
唇瓣被尖利的犬齿咬得鮮血淋漓,楚茨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希奕。
待楚茨好不容易将那些冲顶的怒火压下,希奕却輕笑着,又在火上添了把油:“母亲,您知道的吧,她们如今所遭受的这些,都是因为您。”
“才不是!”
楚霄按着宋绻的伤处,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反驳,“茨宝,别听她胡说。妈妈爸爸受伤从来跟你无关,是我们不够强,而她太无耻、被她钻了空子!”
听到楚霄反驳,希奕不悦钓起眼尾。
剛准备转身,就听到楚茨叫住了她。
“母亲想好了吗?”希奕顿步转身,“是要拯救我们吗?”
楚茨仍不知道,希奕是如何在手上沾滿了鮮血后依旧将自己放到无辜者身上的。
她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同胞下手、对同盟下手;如今却又扮演起了无辜受害者。
“……娘。”
忽得,懷里一沉。
胖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滿身虚弱地出现在楚茨懷里。
楚茨看了对面的希奕一眼,迅速撤步躲到镜无尘身后:“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胖丫头往日红润的小脸蛋如今煞白如纸,小胖手无力的攥着楚茨的衣襟,声音也虚弱疲惫:“她、她在拖延……娘别上当……我好困,我可以先睡一会儿吗?”
胖丫头声音不大,或者说只有趴在她嘴边,才能听清她几乎呓语的声音。
“别睡,别睡好不好?”
楚茨紧紧抱着她、恳求她,声音止不住的发颤,“只要你不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可胖丫头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鸦青色的睫毛轻颤,往日机靈可爱的小脸,如今却满面苍白靠在楚茨懷里。
虽然希奕并没有趁机夺走另一半神格,但也确确实实重伤了她。
如今能维持身形,对胖丫头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她与希奕都是缺陷的法则化身,她们是同生同长的两条枝桠,但最终是要融为一体的。
她强,希奕便弱;她弱,希奕便强。
自从见到胖丫头的第一天开始,楚茨从未见过她如此虚弱过。
双臂收紧,力度大得恨不得将胖丫头揉进自己懷里。
楚茨眼眶发红,天空阴沉沉的,她的眼睛在下小雨。
“我会替你把神格抢回来。”楚茨紧紧抱着胖丫头,“我保证。”
贴靠在她心口,胖丫头咧嘴一笑。
下一刻,胖丫头稳固不住身形,一点点消失在她的怀抱中。
轰隆——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
啪嗒。
阴沉許久的天空传来极响得轰隆一声。
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地从云层跃下。
雨珠仿佛得到了胖丫头的叮嘱,纷纷默契地避开的楚茨,但她脚下的一方天地依旧被泪水打湿。
“大人。”許昭滿脸担忧上前,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抬手用衣袖将脸上的水迹擦拭干淨,叫許昭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楚茨轻声询问:“援军到哪里了?”
许昭回答:“已经都到了。”
话音剛落,曲靖带着一众修士骤然出现在她们身后,训练有素地将希奕一行人团团围住。
看着突然出现、将自己包围的修士们,希奕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曲靖带着小雪她们快步走到镜无尘她们身边,低头报告:“镜宗,按照您的要求,那些零散魔族与大部分聚集魔族都已经悉数就地清剿,如今妖族在进行扫尾工作。”
曲靖声音没有压着,希奕和程歆听得清清楚楚。
希奕却丝毫不慌:“你们以为清剿了魔族,我就没有其它后手了吗?”
“什么后手?”伤痕累累的许岁从人群中走上前,目光挑衅地将希奕上下打量,“是你那些傀儡?还是舍妤那些族人?”
希奕看见许岁那张跟许昭一模一样的脸,好像丝毫没有意外。
只是听到许岁提到傀儡时,她脸色黑沉了一瞬,不过有很快恢复正常。
许岁靠在许昭肩上,身上的血腥气弥漫,滿身的伤口也阻止不了她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欸,老大你们加油啊!把这人干掉,我以后就能去追现場了!”
这话简直就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希奕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对程歆使了个眼色,程歆收敛气息、身形骤动。
如同无影鬼魅般,招数狠辣地袭向楚茨。
比她突袭更快的是镜无尘的反击。
术法交锋,余韵却荡起一层尘土。
曲靖挡在镜无尘身前:“镜宗,她交给我。”说罢,便迎上去与程歆缠斗起来。
程歆到底是曾经小辈中的佼佼者,虽然修为不及曲靖,但在魔族这些年也学到了不少本领。
别管是好是坏,可招招狠戾,个个都奔着曲靖的命门而去。
魔族像蟑螂一般,当发现一只时,其实黑暗处已经藏不下了。
对面只剩下希奕孤家寡人一个,镜无尘看出楚茨眼中的跃跃欲试,但她却将楚茨按住,让许昭与许岁迎击。
见状,希奕一挥手,潜伏在周围的魔族倾巢而出。
一时间,修士、妖族与魔族缠斗起来。
場面混乱非常,镜无尘紧紧护着楚茨,目标明确地朝楚霄她们的方向赶去。
宋绻失血过多,哪怕楚霄一直疗伤也是杯水车薪,那毕竟是法则创造出的伤口,寻常的治愈法术难以治疗。
废墟上,楚茨半跪在宋绻她们身边,来不及悲伤,连忙将宋绻扛起准备趁希奕无暇分身时带她们离开。
可希奕却像背后长了眼睛,楚茨剛想走,她那边便有所察觉。
甩开了许岁许昭的纠缠,希奕迅速赶过来。
镜无尘挡在楚茨身前,目光冰冷,使出的招数却朝朝奔着她的性命而去。
胖丫头沉睡,如今希奕也算是天地间唯一一位法则。
尽管不敌镜无尘,但也没那么容易受伤。
飞沙走石,楚茨只能看见术法碰撞时发出的光亮与争鸣声。
稳住心神,将宋绻她们迅速搬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楚茨一边看着妖族帮宋绻疗伤,一边心神不宁抬头看向镜无尘那边。
雨幕与打斗之下,镜无尘的衣摆被扯烂,身上添了几道血迹。
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血。
镜无尘目光冰冷,根本不给希奕喘息的空间。
原本溫馨漂亮的满瑶社区,如今俨然变成了战場。
源源不断的魔族从地底出现,四面八方的妖族与修士奔赴而来。
有人倒下就有人站起。
楚茨安置好楚霄她们,便迅速加入战場中去。
握着钱淼的那把匕首,楚茨目光冰冷。
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中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而楚茨最了解的,就是人体构造。
不论是妖或是人,化形的模样都是人体。
成年人的206块骨头、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的分部位置楚茨的了然于心。
比起那些光彩夺目的术法,楚茨更像是攻防游戏中近战的战士。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敌人身后,在它们反应过来前,楚茨已经将它们毫不痛苦的送走。
一时间,楚茨像是穿着绿色衣服的刽子手。
她在魔族中游走,动作迅速又无痛,将一个个魔族放倒。
楚茨也从没想过,自己学习了那么多年的知识,最后竟违背了宣言,变成送走别人性命的死神。
可她不这样做,倒下的、失去生命的,下一个可能就是她。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匕首被鮮血染成红色,楚茨慢慢朝中心战场移动。
镜无尘仍与希奕鏖战。
胖丫头的神格虽然没有被夺走,可体内的能量却被希奕蚕食许多。
如今的希奕虽然算不上法则,可也有了法则大部分能力。
粗壮的雷、强制压下的威压。
镜无尘每一次的出手,都与天为敌般艰难。
可她咬着牙,拼尽全力,一次次朝希奕袭去。
阿茨守护的世界,不可能存在这种法则、更不会出现这种法则!
与希奕的利爪擦肩而过,镜无尘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镜无尘并不在乎,冷眼锁定着她的身影,蓄力准备送上下一击。
哪怕在法则的权利下,希奕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低头看着差点被击穿的胸口,希奕咧开嘴角。
本来,希奕只打算与镜无尘纠缠片么便去找楚茨,毕竟楚茨才是她的目标。
可现在,她终于认真起来。
镜无尘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招数变得血气逼人,心神震动的同时迅速调整招式。
许昭许岁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警惕地盯着希奕动作。
哪怕是三打一,面对如今的希奕,三人拼了命也只能打个平手。
想要反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偏在这时,镜无尘竟咳出一口鲜血。
“没事。”她面色如常,十分镇定地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淨,“认真对敌,别分心。”
许岁皱眉,她想说什么。
可话还没开口,希奕就攻了上来。
无心分神,许岁她们专注凝神,齐齐出手朝希奕迎了上去。
楚茨握着匕首,一路移动到小雪和钱淼身边。
小雪瞥见她手里的匕首,脸上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钱淼倒是神色如常:“我跟她打赌输了,借她用的。”
一刀斩杀朝她袭上来的魔族,看到过命之交的朋友,楚茨苦中作乐地开起玩笑:“对,在我手里,它更厉害!”
闻言,小雪大呼她不要脸,一边抡圆了长剑,一边跟在钱淼嘟嘟囔囔说在自己心里她最厉害。
看得楚茨忍不住勾起嘴角。
毕竟是曲靖的徒弟,小雪修为虽然不高,但能力绝不算差。
在混乱的战场上,她不但能将自己与钱淼保护的密不透风,还能时不时跟钱淼说几句俏皮话。
看着她们相处的模样,楚茨忍不住抬头,看向战场的最中心——
那片被隔离出来的地方。
钱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张符纸丢过去,将准备偷袭的魔族一招雷击送走:“想要过去跟镜宗一起?”
楚茨点头:“但我过去只是给她拖后腿,并且希奕目标是我,反倒是容易叫她分神。”
钱淼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可希奕与镜无尘打斗的声音太响,哪怕楚茨刻意忽略都忽略不了。
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那块儿,有几次险些因此受伤。
若不是曲靖来得及时,只怕楚茨现在也是医疗帐篷里的一员了。
“请您专心些。”曲靖身上伤痕累累,可目光无比坚毅,盯着神经质的程歆对楚茨叮嘱,“这是战场,若您受伤,镜宗会更担心的。”
蓦地被教育,楚茨凝神,不好意思地点头。
说程歆是疯子、疯狗,一点都不为过。
她携带的那些乾坤袋,有一袋算一袋,全都装满了妖丹、内丹。
一旦察觉自己落了下风,她便掏出一袋,悉数塞入口中。
修为蹭蹭往上涨,消失的靈气也随着吞食的妖丹逐渐恢复。
对于曲靖来说,再缠斗下去只会被拖死!
可她携带的乾坤袋太多了,这袋消磨完还有另一袋。
一袋接一袋,无法恢复灵气的曲靖逐渐从上风转为下风。
气喘吁吁地站稳,曲靖伸手擦拭脖颈上的血迹。
若不是她刚刚反应及时,差一点就要交代在程歆手中。
察觉到程歆注意力并不集中,曲靖蹙眉握紧剑柄刺过去:“程歆,你的对手是我!”
曲靖是带着杀意的,程歆也是。
两人碰撞,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
楚茨忍不住抬起胳膊去挡荡去的灰尘,却猛地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骤然爬上她的脊背!
“噗嗤”一声,
剑锋拔出,鲜血从脊背飙射而出。
她竟硬生生用肩胛骨承受了曲靖致命的一剑!
不过负伤后,程歆并没有迅速反击,而是脸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借着巨大的冲击力,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以一个十足诡异姿势扭转、加速。
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残影,灵巧又迅速地绕过了曲靖,同时也绕过了所有可能阻挡她的路障。
目标直指毫无防备的楚茨!
是程歆!
楚茨转身,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程歆一时间定住了脚。
脚下像是扎了根,大脑在轰鸣警告,指挥四肢快些躲开。
可四肢却像是断联一般,
楚茨只能站在原地,目眦欲裂地看着程歆朝自己袭来。
五指成爪,程歆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直直朝楚茨心口袭来。
这一击,凝聚了程歆所有的疯狂与力量,指尖缠绕着浓郁如墨、十分不详的黑气;
可掌心之间,却隐隐有玉色光彩闪过。
楚茨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一股死亡的冰冷气息顷刻将她全然罩住。
她甚至来不及逃跑,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歆与自己迅速拉近距离,那索命的利爪在瞳孔中极速放大。
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凌迟般,楚茨的五官唯留下视觉,让她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阿茨——小心!”
突然,镜无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茨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恐惧与害怕的嘶吼声,一点都不像平时那般溫柔。
因为紧张害怕,那声音甚至有了破音。
几乎是在程歆带着肆虐的杀意冲到楚茨身前的前一刻,镜无尘身体下意识地反应盖过恐惧的本能。
因为分神硬生生扛下希奕一招,喉头腥甜,来不及将唇边的血渍擦拭,镜无尘调动着体内的全部灵气。
灵府因为强行调取的灵气隐隐作痛,可镜无尘完全顾不得自身,将灵气凝结束缚四肢,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如同一道忽然闪现的闪电,穿过人海与雨幕,以绝对守护的姿态,义无反顾地将楚茨护在怀中。
“……咳。”
一口腥甜的鲜血如血雾气般朦胧的楚茨的眼前,炽热的鲜血尽数溅落在楚茨的皮肉和衣襟上,那温度灼烫得吓人。
镜无尘再也撑不住,整个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软软地倒入楚茨怀中。
楚茨回过神,颤抖着紧紧抱住那具瘫软下来的身体,双手发抖着抚上镜无尘的脊背。
曾经最漂亮、光洁、美丽的脊背上,如今却多了一道血窟。
鲜血潺潺不断地流出,楚茨语无伦次,手止不住地发抖,就连治疗的术法都使用地歪歪扭扭。
她大脑轰鸣着,眼前只剩下遍体鳞伤的镜无尘。
“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不争气地一地一地落下,楚茨紧紧抱着镜无尘,努力想要将她脊背的血窟堵住。
可任凭她如何努力,一切都像是徒劳无功。
许岁许昭率先反应过来,在希奕回过神前,两人合力朝她袭去。
一人打穿她的灵台,一人击穿她的灵府。
饶是希奕拥有半枚神格,到底仍是肉体凡胎。
受如此重伤,偏偏还是最重要的两处地方,刚刚还不可一世、与镜无尘打得有来有回的希奕也只能失去行动能力,粗喘着瘫倒在地上。
可如今无人在意她。
曲靖与钱淼她们配合将程歆擒住,众人迅速将两人围住。
此刻,谁都不敢说话。
楚茨愣愣,眼中的世界好像从那场血雾中清晰后一切都开始褪色。
眼中唯有怀中镜无尘身上刺眼的红。
那是鲜血的颜色。
是镜无尘,不断流逝的生命的颜色。
泪水无法止住,她清晰地感受着镜无尘身体温度正在飞速流逝。
那张原本清冷漂亮的脸上多了好几道伤疤、惨白如纸。
镜无尘气息变得紊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可看到楚茨下雨的眼睛,她还是努力勾起嘴角:“阿茨,没、没事的。不要哭。”
她想露出笑脸,让楚茨不要哭泣。
可不知为什么却弄巧成拙,让楚茨的泪水如同洪水般倾泻。
楚茨紧紧抱着她,仰头看着周围众人,语气哀切:“求求你们,你们救救她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了,被被欺负一生就被欺负好了;当一辈子小狗就当一辈子小狗。”
“只要你们救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楚茨声音抖得不成声调,语无伦次地哀求众人。
失去镜无尘这个现实让她不敢面对,巨大的恐慌攫取她的心脏,如同摄魂怪穿过一般,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许岁蹲下身为镜无尘检查,脊背上几乎穿透的血窟就算是华佗、扁鹊再世也难医救。
看许岁脸色不好站起,楚茨的心脏一瞬间如坠冰窟。
后悔与自责的情绪如同海浪帮将她吞噬、淹没。
楚茨轻轻松开了一只手,她摸索握住身旁的匕首。
轻轻将镜无尘放平,楚茨站了起来。
无人敢出声询问她想做什么,她们静静看着她用沾满血迹的手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红艳艳的血迹滑过脸颊,她平日里那双澄淨的眼睛如今被死气沉沉的灰吞噬。
楚茨脚步没停,径直走到了程歆面前。
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尖对准程歆。
准备刺下去之前,程歆整个人却突然消失。
楚茨冷脸抬头,看着不远处抱着程歆、自己浑身是伤的潇橘。
“你要救她。”楚茨语调冰冷,手腕反转,锋利的刀尖对准潇橘,“抱歉,你也要为她的错误买单。”
紧接着,她不由分说得进攻。
匕首上刻得符文亮起一半,动作凌厉又迅速,招招都朝着潇橘的命门袭击。
程歆已经昏过去了,那双异变的手无力地垂落着。
楚茨已经疯魔了,她毫不犹豫就将其斩下。
光是躲避,潇橘就应接不暇,更遑论许岁她们反应过来一起包抄围攻。
匕首刺进身体里,潇橘咳出一口血。
在第二刀到来前,她出声叫住了楚茨,“我与她有私仇,我需要亲手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
楚茨歪歪头:“真的?”
潇橘面色如纸:“真的。”
那双如今灰败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蓦地,楚茨笑了。
“许昭、许岁。”她轻声安排,“盯着她,让她在这里亲手解决。如果她耍小心思……就地清剿。”
许昭她们应声。
楚茨瞥了一眼潇橘,抬脚走向苟延残喘中的希奕。
看到楚茨走过来,这次她不再是满眼喜悦。
恐惧爬满了她的瞳孔,她瘫在地上,“赫赫”的喘着粗气。
“你在怕欸。”楚茨蹲下身,侧头与她对视,“为什么要怕呢?”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母亲吗?”
“你不是想方设法,都想让我来见你么?”
她眼中充满困惑:“我如今来见你了,你为什么在害怕呢?”
手中匕首的符文悉数亮起,就算是希奕,也感受到了那匕首的危险。
如果被楚茨这样捅进去,自己会死的。
自己一定会灰飞烟灭的!
希奕忍不住蜷缩身子,想要躲避。
可她在楚茨眼中却像一条虫子,在刀下进行毫无意义地挣扎。
徒劳无功。
看见匕首的刀尖对准自己,希奕赫赫着,努力挤出一句话:“您、您是娲皇…只要您将女娲石重新引入体内、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救回她!女娲石,就在程歆手中!”
闻言,楚茨眸色乍亮。
许岁连忙翻看程歆的手,果然在其中还一只找到了那块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女娲石。
楚茨没空再搭理希奕,叫她得到了片刻喘息时间。
她侧头,看楚茨踉跄着跑到镜无尘。
从许岁掌心里接过女娲石,却——
虔诚地放入了镜无尘体内?
错了、错了、都错了!
将女娲石给镜无尘做什么!
她剩下那半枚神格,难道再也无法争夺回来么!
希奕赫赫粗喘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双脚遮住了她的视线,希奕费力抬眸,朝脚的主人看去。
是舍妤,是刚刚大战中不见踪影的舍妤!
想起舍妤的目的,希奕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粗喘着,想要舍妤提醒楚茨做错了。
可舍妤没动。
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镜无尘引起,希奕这里反倒无人在意了。
舍妤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了那只匕首,灵巧地在指尖玩弄。
半晌,舍妤才轻轻开口:“希奕,有人告诉我我做错了。”
匕首身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舍妤闷哼一声。
她并不像楚茨那般天赋异禀,更没有镜无尘那般浩瀚如海的灵气,强行催动匕首上的符文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她却浑然不在意。
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她却全然关注地用燃烧生命为代价,将匕首上的符文一个个催动,直到全部明亮。
“我检讨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
匕首举起,再次对准希奕,只是这次希奕不再闪躲。
她看见了舍妤眼中必死的决心,一颗激动的心空落落地坠入无间地狱中不断下沉。
“我决定要赎罪,”刀尖感受到阻滞,可舍妤却十分坚决地继续深入,“我做错了,我们都做错了。”
“私欲披上一件为公的外衣后,变得太冠冕堂皇了。以至于我们都忘了,这一些的源头,是我们的贪心、是我们的私欲。”
舍妤的声音逐渐模糊,希奕失去意识前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泪珠掉落在脸颊上。
是下雨了吗?
这次,不用再跟着家人四处躲藏、生活在被清剿的恐惧下了吗?
希奕的眼睛逐渐变得灰败,最后彻底熄灭亮光。
强行催动符文,舍妤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确定希奕彻底气绝,她才彻底脱力,昏倒在希奕身上阖上了眼睛。
另一边,女娲石放入镜无尘踢体内后并无反应。
感受着镜无尘逐渐微弱的脉搏,楚茨在曲靖垂在身侧的长剑,狠狠滑过手腕。
肌腱与动静脉一齐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楚茨将手腕放在镜无尘身上,看着自己潺潺鲜血逐渐灌满她的体内。
当血液淹没女娲石,镜无尘微弱欲绝的脉搏也逐渐恢复。
不等楚茨开心,许岁表情却变得冷冽起来:“老大她……在仙解。”
楚茨脸上出现空白,她呆愣愣的重复了一边,才茫然地看着许岁:“她没事,镜无尘不会有事的对吧?”
许岁抿着嘴唇,躲开了她迫切的眼神。
见她这个态度,楚茨哪里还不明白。
刚刚的喜悦被极速抽走,她像失魂落魄的精致人偶,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胖丫头却突然出现,扑进她怀中:“娘!娘,别难过!”
见楚茨没动机,夺回神格、记起一切的胖丫头拍着胸脯保证:“娘,相信我,她没事的!”
闻言,楚茨像是抓住了唯一一颗救命稻草般回神,紧紧抓住胖丫头的肩膀询问:“真的吗?你说得是真的吗?”
胖丫头十分笃定点头。
手指一点,镜无尘整个人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开始消散。
楚茨不解,她着急的伸手,想要将镜无尘留住,可却是徒劳。
“你在做什么!”
许岁也恼了,不管胖丫头是什么,直接上手狠狠打了她的屁股蛋一巴掌。
那一巴掌格外响亮,把胖丫头痛的捂着小屁股哇地一声响亮地哭出来。
她哭,楚茨也哭。
一大一小,像比赛似的放声大哭。
许昭和曲靖比许岁理智些,她们凝神问胖丫头:“您刚刚那么做是为什么?您为什么那么笃定镜宗无事?”
胖丫头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楚茨,才回答:“娘救了她,她、她只是需要时间,才能回来。”
“就像当初娘补上窟窿后,去其它世界住了好久好久才回来一样。她也差不多,只不过娘放了那么多的血,她快多了。”
说罢,胖丫头从怀里掏掏,掏出一本古朴的手札放到楚茨怀里。
胖嘟嘟的小脸挤到楚茨面前,胖丫头说:“这是她让我交给娘的东西,她说如果娘想她了,就翻着看看、诸物思人,可别被外面花花草草迷了眼将她忘记了。”
胖丫头说得煞有其事,楚茨抱着那本手札不知真假。
可她不敢相信是假,只能让自己当作是真。
这次大战,魔族被彻底清剿干净了。
天地崩陨,灵气是再也无法恢复了。
曾经那些荣耀、能力、修为,好像都随着这场大战被一起掩埋。
曾经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修士办与幺四幺一下子空了下来,长久无人居住,逐渐被野草、野生动物占据。
生命不再没有尽头,就算是许岁许昭,命数也有了倒计时。
大家都开始融入到人类社会中去,一切百废俱兴、一切朝气蓬勃。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好像只有楚茨被留到了那场大战里。
满瑶社区重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镜无尘曾经居住过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写上了楚茨的名字。
楚霄看着女儿,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茨宝,真的不跟妈妈爸爸一起走吗?”
“我习惯这里了。”楚茨亲昵地蹭蹭母亲的掌心,“我最近总是能梦见她,她回来了、在这里等我。”
看着一比一复刻的小院,楚茨眉宇间染上一层笑意:“况且她等我那么久,也该我等她啦。”
看她这幅模样,楚霄也不再劝。
还好胖丫头陪着她,楚霄才放心些。
不过,
“总是胖丫头胖丫头的叫不行,”楚霄捏捏甜甜叫自己奶奶的胖丫头的脸颊,笑着说,“总得给她起个名字,这才正式、才是一家人。”
楚茨看着撒欢的胖丫头,眸子里盛了些笑意:“您给她起吧。”
楚霄思索一会儿,一拍掌:“楚净怎么样?无尘不就是干净,咱家孩子,随咱姓楚!”
楚净。
楚茨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蓦地笑了。
从今天开始叫楚净的胖丫头也开始满屋撒欢:“好耶!窝叫楚净啦!”
镜无尘真的是个超级记仇的幼稚鬼,
为了“报复”楚茨,硬生生耐着性子就是不回来,让楚茨等了很久很久。
等到许岁追得小偶像已经还了一茬又一茬;许昭也寻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了,她还没有原谅楚茨。
楚茨不喜欢人多,但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那座空荡荡、充满回忆的房子。
于是在某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她背上行囊,准备拿着镜无尘留下的手札,到上面记载过的地方看看。
楚茨走过很多很多地方,
她见过最绚烂的日落、最璀璨的星空,一起参加过热闹非凡的篝火晚会、独自穿行过寂静无人的深林。
可小气鬼还没原谅她。
伸手扶住差点被风吹落的帽子,衣袖落下,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露出。
楚茨扯着缰绳,听到一旁向导叹气:“客人,您来错时间啦。”
“嗯?”楚茨不解。
向导深深叹口气:“您若是早来几年,您目光所及这块干涸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土地就会长满绿茵茵的牧草,一大块儿如玉石般的湖泊镶嵌其中,别提多漂亮了!”
“您或许不信,但是我们这儿村志上有记载,那块儿湖泊叫娲皇湖,可是娲皇的诞生地哩!”
向导眉飞色舞,试图用语言来给楚茨描绘出当年美景。
视线最远处,天际之崖处。
楚茨和向导都看见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潺潺流水,以温柔的姿态从远处奔腾而来。
清冽的流水灌溉了皲裂的土地,眨眼之间,绿草茵茵。
楚茨脸上蓦地绽放出笑容,她控着缰绳,扭头对向导说:“我相信。我相信的。”
不等向导反应过来,她夹紧马镫,骏马嘶鸣一声,极速朝天际飞奔。
眨眼间,向导眼前没有楚茨的人影。
目光所及之处,不就是她刚刚极力为楚茨用语言描绘出的场景!
骏马越跑越快,散落在世界的众人猛地抬头。
灵气,灵气恢复了!
楚茨跳马,猛地扑进站在那儿等待很久的人怀中。
夕阳下,两人紧紧拥抱。
“欢迎回来。”
“阿茨,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中秋节快乐!正文完结啦!十分感谢大家对小狗的支持![哈哈大笑]
其实这个结局,是好早之前就想好的。
茨宝和镜女士,两个永远相爱的人,在落日余晖下重逢、相拥。
在她们未来无限的生命中,这次的分别只是小别重逢,反而使她们的感情更加愈久弥新。
不论在多远的未来、多么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她们都能并肩,坚定牵着对方的手一起走下去。
之后会有一些小番外(以福利番外形式发布),大概是重逢之后的事情。
再次感谢大家对小狗的支持,因为茨宝和镜女士,我们才能在这本故事中相遇,但是因为大家的陪伴与支持,小鸟才能有勇气将她们的故事书写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