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检查完孟阅川身上的伤才带他去看自己的收藏品，现在没检查，宋响还是带他去看了。


    她房间的床挺大，一般舒汶依和彭婉来了都是跟她一起睡，客卧就空了下来，她的那些杯子全放在里面。


    她专门买了一个打木架用来摆放，孟阅川一进去就看到一面墙的杯子，他不可避免地有些惊讶了。


    “好不好看？”宋响把他拉到木架前。


    木架一共五层，每层放着的杯子风格不一样，孟阅川一一看过去，默默在心里记下。


    原来她喜欢这些。


    他点头:“好看。”


    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宋响狐疑着看他一眼。


    她对自己的品味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算不知道，还有舒汶依提醒她，她总吐槽她这些丑杯子。


    宋响眼珠一转，视线略过第三层的一个杯子，指着问孟阅川:“这个是不是最好看。”


    孟阅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恐怖的老太太瓷杯，那个血盆大口就是杯口，孟阅川难得对宋响的品味沉默。


    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好看。”


    “是嘛。”宋响眯了眯眼，在他努力坚定的眼神中展颜一笑，把那个杯子拿了下来，“送你了。”


    孟阅川看着递到眼前的“恐怖奶奶”顿了一下，双手捧着接过:“谢谢。”


    她居然把最喜欢的送给他。


    宋响其实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眼睛瞬间亮起，好像是很喜欢这个杯子，她以为遇到知己，果断送出去了。


    时间很晚了，宋响带他把杯子看得差不多就送他下楼。


    到了楼下她还想送，被孟阅川制止了:“到这就行，等会儿走远了你还得一个人走回来。”


    “好吧。”宋响没坚持。


    入秋了，晚上灯下的蚊子还是很多，她伸手挥了挥，孟阅川怕她被叮，催她上楼，却被拉住手臂。


    宋响看着眼神询问的孟阅川，正了正色说:“谢良找你的原因，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以后再出了这样的事，你一定要跟我讲，你受伤我也会担心。”


    她叹了口气，拉起唇角:“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打架，但我觉得一定是谢良的错。”


    宋响家楼下的灯很久没清理了，上面蒙着一层灰和蜘蛛网，透出昏黄的光，挂在宋响身后，孟阅川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看见她的发丝染上光。


    他抬手在宋响头上轻轻碰了碰:“好，以后一定跟你说。”


    “谢良的事你不用理，我会处理好的。”他说。


    谢良案背后牵扯许多，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他不想让宋响这时候跟他有什么牵扯，会让她陷于危险。


    “谁想理他的事。”他的手虚搭在自己头上，宋响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搓了搓，“我就想管管你。”


    她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孟阅川这么恨谢良的原因，如果是为了上次谢荷那件事，想帮她出出气，也没必要费心这么多，那么多事，绝不是简单查得到的。


    到底是为什么？


    宋响把他的手拉下来握着:“你自己第一，不要为了报复他伤到自己。”


    “嗯。”孟阅川应:“知道。”


    “行了，回去吧。”宋响放开他。


    “好。”


    孟阅川一只手上拿着宋响给他的杯子，另一只上带着那枚戒指。他在戒指上摩挲了一下，举手晃了晃，说得小声:“谢谢女朋友。”


    宋响被他叫得一愣。女朋友？这是孟阅川说出口的？


    “晚安，我走了。”孟阅川说完可能觉得难为情，转身就要走。


    宋响拉住他:“能再叫一遍吗？”


    她调戏道:“大声一点。”


    孟阅川不叫了，他握着宋响的手轻声说:“很晚了。”


    宋响凑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放过了他:“好吧。”


    她松开手:“晚安。”


    看着电梯门关上，孟阅川才走。


    上了车，他把那个杯子小心地在副驾放好，又垂头去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转了又转，他拿出手机对着戒指拍了一张，存进了那个仅放着一张照片的私密相册里。


    跟她有关的东西又多了一个，这次不是偷来的。


    今晚的事是他以前绝对不敢想的，自己居然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脏就想被丢进了温水池，浑身发软。


    坐着缓了很久，他才驱车出了小区。


    *


    周日，宋响和孟阅川在一起的第一天，正好约会，可孟阅川这天真有事了。


    安城那边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他一大早收到消息，匆匆赶过去，只来得及跟宋响说了一声。


    工作上有事，宋响当然不会怪他来不了约会。只是今天又得在家无聊闷一天，毕竟一个人她可不想出门。


    午饭宋响把冰箱里剩的饺子煮了，吃完坐了一会儿骨头一软又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去。


    宋响是被门铃吵醒的，迷迷糊糊还没站起来，密码锁的声音就响起。


    知道她家密码的就舒汶依一个人，她又躺了回去。


    “宋响！响儿！”舒汶依声音能直接把宋响托起来。


    她迅速换好鞋，双手提着的东西叮叮当当响，听着还挺沉。


    宋响揉了把脸，挣开眼，看见舒汶依怒气冲冲地拎着两打啤酒。


    “天，你干嘛？”宋响一下子坐了起来。


    “发泄。”舒汶依重重地把啤酒往茶几上一放，吓得小木茶几抖了一下。


    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拿起一瓶啤酒就要咬开盖。宋响赶紧把酒从她嘴下抢过来:“就你那牙口，别让我家沾上血了。”


    宋响不喝酒，家也没有开瓶器，她起身去厨房拿了个铁勺子过来，撬了半天才打开。


    “你就不能买罐装的？”她甩了甩被铁勺梗压红的手，把酒送到舒汶依嘴边:“就这么喝吧，我懒得去洗杯子。”


    “罐装的不过瘾。”舒汶依面无表情，握着瓶子就灌了一口。


    宋响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了。


    也不知道舒汶依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早就开始买醉。


    她撑着头看舒汶依喝酒，看她喝了几口就强硬地抢了，她问:“怎么了？受了什么气？”


    舒汶依低着头不答话，半晌她靠到宋响肩上。


    锁骨上有些湿，宋响一愣，伸手在舒汶依脸上摸了摸，一手的泪。


    她心一紧，立马握住舒汶依的肩，拿纸给她擦眼泪。


    “谁欺负你了？”


    舒汶依不说话就摇头，眼泪唰唰往下流，宋响皱着眉搂住她。


    “响儿。”舒汶依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哭声越来越大。


    宋响一边拼命问怎么了，一边轻拍她的背。


    舒汶依埋在她肩上哭了一会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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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带浓浓的哭腔，却狠狠地说:“我再也不要理谢敞了。”


    谢敞是那个作家，这段时间和舒汶依打得火热，宋响还以为他们快在一起了。明天前天舒汶依还拒绝了和她的约会，说要和他待在一起，今天为了他哭成这样。


    宋响一脸忧心:“他怎么欺负你了？”


    舒汶依从她怀里退出来，端起啤酒又猛喝了一口，她喝得急，酒顺着下巴滑到脖子上，宋响用纸给她擦干净。


    舒汶依把酒放回茶几上，又靠到宋响身上，她自顾自笑了一会儿才说:“我从初中开始看小说，看了那么多本，看的最多的就是狗血爱情故事，什么白月光替身、追妻火葬场乱七八糟的，我以前看的时候就觉得有病。”


    她吸了吸鼻子:“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什么？”宋响听得眉头直打结，什么鬼替身白月光的？她问舒汶依:“他有白月光，拿你当替身？”


    舒汶依又掉了两颗眼泪，轻“嗯”一声:“这个渣男。”


    她嗡声说:“我到今天才知道。”


    “前几天有个陌生号码警告我离谢敞远一点，让我不要不识好歹。我觉得这人有病，回他说凭什么。他就给我发了一个小说的名字，这个小说我也看过，是谢敞写的。”


    “那个人让我不要再当小丑了，说我这样不搞笑吗？”


    “他说里面男主的原型就是谢敞本人，女主原型是他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的女孩。说女孩只是家里出事了没再联系过谢敞，但他们一直没放下过彼此，他们才是真爱，我只是一个替身。”


    “我当时气炸了，不过不是对谢敞，是对那个给我发消息的人。”


    “那本小说写的是双向救赎，里面有些剧情可离谱了，什么欠债打黑拳，被逼吸那什么玩意儿，校园霸凌阴郁跳楼，挖肾挖心被挡血包，父亲家暴，母亲得癌，这么多元素全集中在男女主身上了，作者简直把主角当三生三世仇人整，这是会发生在现实里的事？简直脑残，我们可是法治社会，能不能把新时代放在眼里。”


    “而且我很谢敞熟了后就跟他吐槽过这本小说，他说这本小说是好早以前跟风写的，那时候流行写这种死人文学。”


    “所以我根本没信过那个陌生号码说的话，直到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谢敞守着病床上一个女生，那女生还真跟我又几分像。”


    说完，舒汶依苦笑一声，拿起手机翻出那张照片给宋响看。


    照片里两个人，男的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台相机给女生看，女的靠在病床上浅笑。宋响放大女生的脸，又看了看舒汶依的脸，有些犹豫:“像吗？”


    她怎么感觉不像啊？舒汶依的眼睛很大，眼尾上调，瓜子脸，五官明艳，而照片上这个女生是标准的鹅蛋脸，眼尾下垂，看起来楚楚可怜，明显跟舒汶依不是一个风格。


    “不像吗？”舒汶依拿过手机举在脸旁边，指了指自己眼角到鼻梁之间的痣，“我们都有一样的痣。”


    “这样吗？”宋响眨眨眼，好吧。


    她问:“你去问过谢敞了吗？”


    “我打电话给他了。”舒汶依说:“结果他……”


    “呜呜——”


    宋响的手机有消息进来，她听着舒汶依说话，按亮屏幕。


    一串陌生号码发的短信，看到内容后她的瞳孔一缩。


    那个人说:【离孟阅川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