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樾带着言心下了车，言心不明所以，只能跟在段樾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言心看着段樾进了一家饮品店，直接走到了前台点单，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进去，站在门口等段樾。


    光是点单的几分钟，言心就看到了好几个在段樾身后顶着他窃窃私语的女生，似乎是在讨论段樾，犹豫着去不去要联系方式。


    段樾提着手提袋往出走的时候，那几个女生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冲上去叫住了段樾。


    段樾刚好走到门口，言心跟他对视上，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就被这么打断。


    女生鼓起勇气对段樾开了口，段樾一脸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了。


    言心在距离段樾不到一米的距离非常直观地目睹了这一幕，似乎听见了女生心碎的声音。


    言心不敢说什么，跟上了段樾。


    “拿着。”


    言心有些糊涂地抬头望着段樾，段樾重复了一遍：“拿着。”


    言心只能听话地接过了段樾手里的袋子，心里嘀咕着，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段樾径直往楼上走，言心叫了一声：“你忘了这个了。”


    “给许姨。”


    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留下一脸呆的言心跟许姨面面相觑。


    许姨问：“这是什么啊？”


    “段樾买的蛋糕，应该是特意给您买的。”


    许姨很惊喜地接了过去：“看着就很好吃，有两块呢，肯定是给你也买了。”


    言心盯着桌上的开心果蛋糕出神，看上去真的很好吃，可是她要是吃了，以后不就更被段樾拿捏了，毕竟吃人的嘴短。


    言心纠结了好几分钟，终于还是败给了眼前这个精致的小蛋糕，因为看上去实在是太诱人了，尝一口也没什么的。


    段樾下楼的时候，言心正蹲坐在桌子前，捧着蛋糕吃得开心。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在言心的对面坐下。


    “谁让你吃了？”


    言心咬着叉子，差点被刚入口的蛋糕呛到，听到段樾这么说，有些拘谨地放下了叉子，不知所措。


    许姨看到了，对段樾说了一句：“你别逗她了。”


    “本来就给她买了，还故意这么说。”


    段樾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反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言心拿着叉子不好意思继续吃，只能呆呆地望着段樾，段樾叹了口气：“看我干嘛，吃你的。”


    得到了段樾的许可，言心这才又继续吃着面前的蛋糕。


    段樾却突然站起来，走到了言心的身边，一把握住了言心的手腕：“等等。”


    “啊，怎么了？”


    段樾从言心手里抽走了叉子，扔到了一边：“手抬起来我看看。”


    言心虽然糊涂，但还是照做了：“怎么了？”


    过去这些年，段樾好像一直都把她当怪物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这是段樾第一次跟言心有肢体上的接触。


    段樾皱着眉一脸严肃，这也使得言心紧张起来。


    他端起言心面前吃了多半的蛋糕仔细看了看：“你吃的哪一块？”


    “绿色的那个，好像是开心果口味的。”


    段樾没好气地看向言心：“你是笨蛋吗？”


    “你不知道你过敏了？”


    “你看看你的手。”


    言心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自己被段樾拉起的手臂，起了好些红疹，但是不怎么痒，所以她才一直没知觉。


    脖子有些发热，言心下意识地用手去挠，被段樾挡住：“别碰。”


    “有点痒。”


    段樾弯下腰凑近了去看言心的脖子和脸，过敏有些严重，脸都有些肿了：“你真的是笨蛋。”


    “你对什么过敏不知道吗？吃东西之前不会仔细看看，什么都吃。”


    言心委屈巴巴地低着头，脸上又痒又烫，段樾不让她碰，还要被数落。


    她只能小声说：“真的很痒。”


    “活该。”


    说是这么说，段樾还是去找了药膏来。


    言心哪里敢让段樾帮她擦药，伸手去接：“我自己可以……”


    段樾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把药给她，言心只能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


    段樾拿着棉签，动作很轻地给言心过敏发红的地方擦上药。


    言心一动不动跟木偶一样端坐着，任由段樾动作，看着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段樾安静专注地擦药，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罕见地让人感觉出一点温柔来，真是奇怪。


    言心期待已久的暑假由于她过敏，被段樾勒令禁止她出门，在家里待了好多天，连吃东西也被管着，一桌子的肉菜都不能碰，只能吃些清淡无味的青菜。


    等到她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段樾又以要给她补课为由不允许她出门，严格遵循学校的作息，言心第一次觉得放假还不如上学好。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二月。


    二十四号这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雪，言心回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雪。


    言心回来得晚，屋里没有开灯，许姨已经睡下了，她摸着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因为屋里太黑，她看不太清，猛地撞上了餐桌，手里的杯子也脱手飞了出去，砸在地板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言心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刚听到黑暗里发出一声‘别动’。


    言心大叫一声，退了好几步，差点摔下去，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问：“谁在那？”


    段樾打开了灯，他的脸也在光线下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你，还没睡啊？”


    言心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心虚，又道：“我马上就收拾。”


    “别动，小心点。”


    “明天让阿姨来清理，你别碰。”


    段樾抓着言心的手臂，把她从厨房里拖了出来，让言心在沙发坐下后，段樾也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快十点了。”


    言心抱着书包，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一脸的心虚。


    “说话。”


    “你在客厅怎么不开灯，我都没看到你。”


    “你吃饭了吗？”


    “别转移话题。”


    言心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会关心段樾试图转移话题，段樾对她这一套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星期五。”


    段樾的脸更冷了。


    “明天放假，所以我才晚了一点回来。”


    “你平常六点就到家了，晚了四个多小时。”


    “这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段樾质问的语气让言心突然环视了她早已去世的爸爸。


    “我爸爸以前也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段樾突然噎住了，表情变得很古怪，像是原本完美的面具突然有了一丝裂痕，破坏了整个氛围。


    段樾很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准备好的教育言心的话似乎在一瞬间就全部忘得精光。


    他花了好一会调整好情绪，这才继续追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说过让你去干什么跟什么人见面都要跟我说，你记到哪里去了，玩得忘乎所以了，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言心偷偷瞄了一眼书包里的东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段樾说。


    “我在问你，想什么呢？”


    “书包里有什么？”


    “拿过来我看看。”


    言心似乎是终于做了决定，抱着书包，挪到了段樾身边。


    她拉开拉链，一书包的礼物就这么出现在了段樾眼前。


    段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是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


    “你今天这么晚回来就是跟人出去了，还收了这么多礼物？”


    言心差点咬到舌头，连忙解释：“不是。”


    “你跟谁出去了？”


    “谁送的这些？”


    “不是，不是。”言心连着否认，“这是送给你的。”


    段樾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你还知道送我礼物讨好我？”


    “不是，这是学校女同学托我送给你的。”


    “你说什么？”


    “她们知道明天是你的生日，但是又见不到你，所以就托我把礼物送给你。”


    言心把书包里的礼物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段樾面前。


    每一件都包装精美，价值不菲，还附上了卡片，段樾眼皮都没抬，问言心：“谁让你收的？”


    “她们给你什么好处了？”


    言心观察着段樾的脸色，不敢开口。


    她不过就是收了一点零食，她们请她吃了顿饭而已。


    但是眼看段樾的脸色不对劲，言心更不敢说话了。


    “你就因为一点好处就把我卖了？”


    “没有，她们很喜欢你，我只是想帮帮她们。”顺便收点零食贿赂。


    “而且她们没什么恶意，都是真心的，你看看吧，也是她们的心意。”


    段樾盯着言心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言心，你真是没心没肺。”


    第二天言心起床后，那些礼物还好好地放在原处，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


    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对面的空座位，言心问：“段樾去哪里了？”


    “还没起床吗？”


    “一早就出门了，我还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好好庆祝庆祝，段先生和段太太一早也打了电话来，谁知道他说跟人约好了就出门了。”


    “应该是约好跟同学一起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