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火药配方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楚景茂离开戟荫院时,冬日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
他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颊,方才书房中凝重的气氛仍压在心头。
向父亲和两位叔叔行礼告退后,他转身穿过回廊,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转过一处假山,他终于停下脚步,一拳砸在身旁的梅树上,震落几片残雪。
他的眼眶发红,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将那阵酸涩强压下去。
楚景茂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
他抬头望向琼琚院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
琼琚院暖阁内,楚昭宁懒洋洋地倚在湘妃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铜制的小巧器械,脑子却在加速运转。
铜器在她指尖翻转,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嫁给太子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说真心话,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
那深宫高墙里头,连喘口气都得看人脸色,哪还有自在日子可过?
可选秀的圣旨就已下,抗旨便是大罪。
再说崔令仪已经为这事愁得寝食难安,她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
既然明知无力改变现状,倒不如坦然接受,既顺应了天命,又能宽慰祖母与父母的牵挂之心。
更何况,她心里还藏着个念头。
要是真当了太子妃,能做的事是不是就更多了?
这些年她能做的实在有限,不过是让玉泉山庄帮着照应附近几个村子。
虽不敢说让村民们大富大贵,但只要肯踏实劳作,至少都能温饱无忧。
天旱时,她带人修建水车,引水灌溉。
雨涝时,她又亲自踏勘地势,帮各村设计沟渠堤坝,抵御洪灾。
附近村民得了宁国公府的帮扶,个个都念着好,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让造水车,大伙儿就凑钱。让挖沟渠、修堤坝,男女老少齐上阵,搬石头的搬石头,挖土的挖土。
如今这几个村子,旱了有沟渠存水浇地,涝了有堤坝分流洪水。
提起宁国公府,村民们无不心怀感激,这份情谊,也成了她心中最温暖的慰藉。
“姑娘,元少爷来了。”绛珠无声地出现在珠帘外,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楚昭宁指尖一顿,铜器“咔”地一声合拢。
她抬眼望向窗外,月光下,楚景茂的身影正穿过庭院。
“让他进来。”楚昭宁放下铜器,迅速调整表情,换上那副惯常的慵懒神态。
珠帘掀起时带起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楚景茂大步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寒气:“姑姑。”
“坐。”楚昭宁指了指对面的绣墩,唇角微扬:“怎么这么早过来?”
楚景茂在软榻对面的矮凳上坐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刚从祖父那儿出来,想着您应该还没睡,就过来讨杯热茶。”
楚昭宁轻笑,朝一旁的琼枝挥了挥手:“去煮一壶茉莉花茶,再拿些杏仁酥来。”
琼枝应声退下,屋内只剩下姑侄二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楚昭宁看着烛光下少年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头一紧。
“我爹找你,是为了选秀的事?”她直接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器表面的纹路。
楚景茂点头,神色认真了几分:“嗯,祖父说,明年三月选秀,太子妃之位…恐怕非姑姑莫属。”
楚昭宁的手指微微一顿,淡淡道:“哦?那你怎么想?”
楚景茂直视着她,语气坚定:“姑姑若想入宫,我便去西北军营,替您铺路。”
楚昭宁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要去西北?”
“是啊。”楚景茂咧嘴一笑,故作轻松:“我早就想去军营历练了,国子监那些之乎者也,实在无趣。”
他挠了挠头,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却在对上楚昭宁目光的瞬间僵住了。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他,目光复杂得让他心慌。
楚昭宁盯着他,目光复杂。
楚景茂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他从小就跟在她身后,读书习字是她教的,兵法阵法是她带着学的,甚至连为人处世,都是她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与其说是侄子,不如说是她亲手培养的半个儿子。
而现在,这个少年要去西北了。那个刀光剑影、生死难料的地方。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姑姑?”楚景茂见她沉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不会舍不得我吧?”
楚昭宁回过神,轻哼一声:“谁舍不得你?你去了军营,我省得天天被你烦。”
楚景茂哈哈大笑:“那您可得趁我走之前多教我点东西,不然以后没人给您跑腿了。”
楚昭宁垂眸,半晌才低声道:“……元哥儿,你真的想去军营?”
楚景茂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认真道:“姑姑,我不是一时兴起。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像曾祖父和祖父那样征战沙场。”
楚昭宁抬眸看他:“可战场不是儿戏,会死人的。”
“那您入宫呢?”楚景茂反问道,“难道就不是刀山火海?”
楚昭宁一怔。
楚景茂继续道:“姑姑,您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楚家不可能让您一个人去闯。我去西北,不是为了送死,而是为了将来能站在您身后。”
楚昭宁的喉咙微微发紧。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少年早已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问东问西的小孩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抱负,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好。”
顿了顿,她又问:“在我出嫁前,你能回来吗?”
楚景茂毫不犹豫地点头:“能。我一定会回来送您出嫁。”
楚昭宁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既然你要去军营,我再教你最后一课。”
楚景茂看着她走向内室,片刻后捧出个乌木匣子。
匣盖开启的瞬间,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火药?”少年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又想起四岁时炸茅厕的时,到现在楚明雅见到楚昭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楚昭宁唇角微扬:“改良过的。”
这是她这几年来反复试验,反复验证得来的最佳配比。
她取出一小撮黑色粉末放在铜盘里,用火折子轻轻一触。
“轰”的一声闷响,火光骤起又灭,只在铜盘底留下一片焦黑。
楚景茂倒吸一口冷气,这威力比军中的火药至少大了一倍。
“配方在这里。”楚昭宁递过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记住后烧掉。”
少年接过纸笺的手微微发抖。
“为什么……”他声音发涩。
楚昭宁将匣子推到他面前:“西北不太平,这个或许能救你的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告诉你父亲。”
楚景茂郑重地点头,将纸笺凑近烛火。
纸化为灰烬的刹那,楚昭宁突然开口:“还有。”
“姑姑请说。”
“凡事三思而行。”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欲速则不达。”
楚景茂怔了怔,随即挺直腰背,像小时候听讲时那样专注。
“计谋再完美,也要给自己三天冷静期。”楚昭宁一字一句地说,“有时候换个角度,问题迎刃而解。”
少年认真点头,姑姑的叮嘱他会刻在心里。
“最后。”楚昭宁的声音柔和下来,“尽人事,听天命。事不可为时,退一步海阔天空。”
楚景茂皱眉:“姑姑不是常说,事在人为?”
“那不一样。”楚昭宁摇头,“拼命和送死是两回事。”
她突然伸手抚上楚昭宁的小脑门,“我要你活着回来,明白吗?”
少年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
“我答应姑姑。”他终于哑声说,“一定回来送您出阁。”
楚昭宁的手僵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太大变化的话,明年此时她已身在东宫。
到时,那个跟在她后面一起调皮捣蛋的侄子,将只能跪在阶下称她娘娘。
这个认知让楚昭宁心头猛地一沉。
以后连她的祖母、父母,将来见到她,都要恭敬地跪拜。
一阵尖锐的刺痛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好。”她勉强勾起唇角,“我等你。”
楚景茂离开后,楚昭宁拿起《西北志》,伏在案前,朱笔在舆图上勾画出一条条可能的行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