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会面

作品:《遥望暮云平

    “等等,扬妹妹!”茯林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脸上写满了担忧,“此去前路未卜,凶险难料。我虽不才,略通些医理,或许能帮上忙。让我随你同去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毕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坚定地摇头:“茯林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行需争分夺秒,路途恐有波折,我需全力施展轻功赶路。你无功夫在身,与我同行反而会耽搁行程,增加风险。不如留在山中,让爹娘和芪姨也好有个安心。”她的话语直接却在理,茯林闻言,眼神一黯,却也知她说的是事实,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着“也好”。


    一旁的芪娘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对,对,扬儿说得对,兵贵神速,也就不让他同你去了。不过……脚力再怎么也难快过车马,茯林回来时的车还在家中,不如让他送你去码头!”


    毕扬眼睛一亮,这倒是眼下最实际的支持,立刻点头:“甚好,那就多谢芪姨!”


    两人迅速绕过山路来到芪娘家拴马处,茯林正要去解套在车辕上的马匹,毕扬却拦住了他。


    “不必套车了,”毕扬利落地直接伸手去解马匹与车辕连接的套索,“我骑马去便可,这样快些。”


    茯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按住她的手:“骑马?你……你何时学会骑马的?”他记忆中毕扬常年居于山中,出行多是步行,从未见过她骑马。


    毕扬手下动作不停,三两下便灵巧地解开了缰绳和套索,闻言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不易察觉的怀念:“这个嘛……秘密。总之我会,放心吧!”


    她话音未落,已一手抓住马鬃,足尖轻点地面,身姿轻盈利落地翻身跃上马背,动作流畅自然,竟像个娴熟的骑手。那马儿突然被陌生人骑上,不安地踏了几下步子,却被毕扬稳稳控住缰绳。


    “茯林哥,替我告诉我爹娘,我会小心!”毕扬最后朝茯林喊了一句,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轻喝一声“驾!”,便策马沿着山道疾驰而去,轻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渐起的暮色之中。


    茯林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中还保持着方才阻拦的姿势,脸上满是惊讶与未能消散的担忧。


    ……


    暮色渐合,闽江支流之上,水波不兴,宛如一条墨绿色的玉带静静蜿蜒于崇山峻岭之间。两岸青山叠翠,偶有晚归的鸟雀掠过水面,留下清脆的鸣叫和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两艘中等规模的官船正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平稳地顺流而下。船身吃水颇深,显然载着重物,船帆并未完全张开,只借着水流和微风缓缓前行,显得从容不迫。


    后一艘船的舱内,章振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常服,正独自坐在小桌前,慢条斯理地品着一盏清茶。几案上摊开着几卷文书,他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船舱外,能听到船夫调整帆索的细微声响和水流轻拍船身的哗哗声,一切显得宁静而祥和。天色慢慢暗了,几个小厮有条不紊地将船头悬挂的灯笼点亮,在渐浓的夜色中投下温暖却微弱的光晕。


    他静坐片刻,终究是放下了茶盏,缓步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略带湿气的江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他负手而立,望着两岸徐徐后退的朦胧山影和船头破开的细细浪花,眼神渐渐变得深远,陷入了沉思。


    与毕岚的那场久别重逢,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是昨天下午,日头西斜,将紫雁山染上一层暖金色。章振独自上山,心中带着几分近乡情怯的忐忑,靠着愈发清晰的回忆,他终于抵达那座简朴却干净的小院门口。


    推开柴扉,映入眼帘的正是多年未见的故友毕岚。


    时光在他们身上都刻下了痕迹,毕岚褪去了少年的锋芒,身上多了不少山间特有的朴素与沉静,他自己也不是高门大院的公子哥,官袍加身,蓄了胡须,眉宇间积威日重。


    章振望着毕岚喉下那条长长的伤疤良久,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


    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如此武艺高强的人也会有受重伤的可能,直到那一刻眼见为实。


    初始的相见,气氛是感慨而伤感的,南溪为毕岚送来纸笔和陈酿,随即便不再打扰。


    章振仔细询问了毕岚的伤势,语气中带着真挚的歉意与关怀。


    “毕岚兄,你这伤势……唉,都怪我!这些年我困于两浙繁杂公务,勉强立足已拼上全力,实难无瑕顾及其他,盟会的事,我也是很后来才辗转听闻,若知如此,我绝不会坐视他们用那般卑劣手段暗算于你!”他的拳头微微握紧,显是至今仍感愤懑。


    毕岚却只是摇摇头,用手势和沉静的眼神示意他不必挂怀,甚至反过来安慰章振,表示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万幸,如今生活安稳,早已释然。


    故友重逢的喜悦冲淡了最初的惆怅,毕岚显得十分开心,拉着章振坐下,拿出自己珍藏的佳酿招待他,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和调侃,在竹纸上快速写着:尝尝,我这手艺比起当年如何?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


    毕岚察觉到章振似乎有心事,且目光不时看向院内,仿佛在期待什么。


    他心中明了,脸上露出为人父的骄傲与温情,慢慢写道:扬儿她一切都好,如今功夫学得不错,模样也越来越像清清,性子活泼,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我和溪儿未辜负你当年的托付。等到她晚些时候回来,定然让你见到。


    章振听到此处,笑着摇摇头,眼中的期待却渐渐被一种更为紧迫的情绪取代。


    他沉默片刻,语气带上了几分疏离:“不了,我……我还有其他要事在身,恐不能久留。”


    他放下酒杯,神色转为严肃,继续开口道:“毕岚,此前我让福舟传话,提及请你争取紫雁门掌门之位一事,此事虽败,只是不知究竟是何缘由,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毕岚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他详细地解释了当时的情况:即便他手握老掌门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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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与原掌门之子卫泱相比,他在门内根基太浅,威信不足。卫泱及其支持者不仅明面上挑战,更暗中设下陷阱,险些中招,最终功亏一篑,只能逃了出来。


    章振听完,眉头紧锁,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他看着毕岚一边书写比划,一边还不忘照顾着蹭到身边的毕笙,将那孩子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那副全然沉浸在为人父的平静与满足中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曾与他一起锋芒毕露、雷厉风行地办大事的毕岚判若两人。


    一股混合着失望、焦虑和自身仕途压力的情绪涌上心头,章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和试探:“难不成就因为如今不能言,所以才觉得争不过,便没有尽全力?”


    此言一出,院中的空气瞬间凝固。


    毕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章振,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位故友。他眼中的温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和受伤。他没想到,多年重逢,章振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将他的失败归咎于身体的残缺,甚至质疑他尽力与否。


    巨大的失望和一丝被误解的愤怒涌上心头,毕岚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他看着章振那被官场历练得精明而急切的脸庞,忽然觉得无比陌生。当年那个虽也有抱负却仍重情义、思虑周全的章振去了哪里?


    眼前之人,似乎只剩下了功利和急躁。


    毕岚猛地站起身,因情绪激动,身体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章振,在纸上写道:我已尽力,一向如此,早知你看重至此,不如另请高明!


    章振看到这行字,脸色也更加难看,心中那股因计划受挫而产生的焦躁压过了愧疚,他同样站起身,语气冷硬地回敬道:“我正是深知你的本事!才觉得此事交由你办定然万无一失!毕岚,你扪心自问,当年你我二人联手,比这更难、更险的事情办成过多少?我一直以为此次失利,其中必有更深的隐情,或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让福舟传达,才特地抽空前来当面问你!你告诉我,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毕岚看着章振这番咄咄逼人的话语,眼中最后一丝暖意也彻底冷却。


    他颤抖着手,几乎不敢置信地写下:“所以你今日前来,并非真心探望故人与孩子,只是为了质问此事?只是为了你的谋划?!”


    字迹潦草,透露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极度失望。屋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被南溪抱在怀里的小毕笙似乎感受到了这可怕的氛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更添了几分混乱和凄凉。


    章振被毕岚的质问和孩子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但他此刻已被功利的思维占据上风,竟脱口而出一个更冷酷的想法:“好!就算你确有难处!那为何不尝试让扬儿去争?她的岩曲剑法已得你真传,身手不凡!更何况,她是南溪的女儿!论起来,扬儿和那卫泱一样,都算是有资格继承紫雁门的人!这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岂不正好解决了你所谓的身份威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