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无声诗会
作品:《五殿下追妻记》 马车一阵轻微的摇晃。
宁熙没坐稳,往万姝丹这边歪了一下,顺势就蹭了过来。万姝丹感觉到宁熙的动作,也往旁边挪了挪。就这么一挪再挪,万姝丹直接贴在了车厢壁上。衣服还湿乎乎地黏在她的身上,头发也在滴水,潮湿难耐。加上宁熙又把她逼到了角落里,万姝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微微动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熙颇为无辜,“我怕你冷,你的手比来时凉了好多。”他把声音放得很轻,“阿姝,偶尔也让我帮帮你吧。”
万姝丹那点微不可察的气焰被宁熙的话顺利地熄灭,她不免叹气,“你想怎么帮?”
宁熙张开胳膊,露出稍显单薄的胸膛。
万姝丹几不可闻笑了一声,“你确定?回去以后谁染风寒还说不定呢。”
宁熙明显抖了一下。
万姝丹想到他也曾是身强体壮的少年郎,终究是于心不忍,“为了你考虑,所以就这样吧。”
宁熙坐在那里,胳膊耷拉下来,那双眼中无波无澜,可万姝丹总觉得泛着些水光。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万姝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败下阵来,把自己的手塞进宁熙手中,别过头去。
在万姝丹看不到的地方,宁熙无声笑了笑。
一路回到王府。
万姝丹觉得自己手里黏糊糊的,一定是出汗了。她把手塞给宁熙后,就再也没看他一眼。等到要下车了,她刚要有动作,宁熙把她喊住,“等等。”
就见宁熙从袖中拿出绣了花纹的手巾,擦去万姝丹手中的汗液。然后率先下了车,又回转过身,替她拢了拢外衫,这才说:“下来吧。”
万姝丹没说一句话,直接快走回了熹微院。
寻夏看到万姝丹湿着衣服就回来了,惊呼一声,对玉意说:“快去烧水。王妃,换身衣服吧。”
万姝丹点点头,“我自己换就行。”
回到内室,四下无人,万姝丹搓了搓脸,将湿衣脱了,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了。几息过后,她用手捂住脸,呼出一口气。说实话,即便是她的四位哥哥,也没有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沈济之心细,不过自从万姝丹长大后,他就恪守礼节不再靠近她了。
其余那些想要挨近万姝丹的人,下场都不算太好。
只有宁熙,是个例外。
问题是,她好像并不排斥宁熙的接近。
曾经有人告诉过她,想要知道是否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当他看向你时,你会心跳加速、眼神乱瞟,当他接近时,你既想躲却又渴望他的触碰,你心心念念、日日夜夜都想着他。
万姝丹将这句话记了很久,因为她曾笃定不会爱上任何人。她见过有人为爱痴狂的样子,那种被情绪左右的感觉让她不理解且恐惧。她自认平时只是爱打趣人,她可以靠近别人,却很少愿意别人靠近她。可是她与宁熙之间,好像确实过于亲密了。除去演戏的部分,连剩下的时间里也入戏这么深吗?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拉住越跑越远的思绪。从头开始捋起,按照那几条准则,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没有一条是符合的。她既不心跳加速,也不渴望被触碰,更不要说日夜心念了。
万姝丹放下心。
很快两日过去。
三月二十这天,宁熙再三确定请柬上写的时间是戌时初刻,便问景煜:“王妃呢?”
景煜指了指马车,“王妃刚才走过去直接上了车。”
宁熙摇头笑了声,跟着上了车,还未等坐稳,就揶揄道:“你这两日怎么躲着我?”
万姝丹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羞恼,她面不改色,“我哪里躲着你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殿下少往我头上扣。”
“好好,是我错了。阿姝待我一如往初。”
万姝丹从他手里抽走请柬,看着上面的字,“这是个诗会,都是吟诗作赋的,真有什么伪画吗?”
宁熙在“无声诗”三个字下面点了点,“这其实就是个断句问题,应该是无声诗/会。‘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淡墨写出无声诗’(注),这是文人雅士对画中诗意的阐发,所以画又可以称为‘无声诗’,所以这是一场丹青会。”
万姝丹咋舌,“你们这群人真是……”
宁熙夹住请柬另一侧,但并不拿走,而是晃了晃,“有一件事情,你一直躲着我走,我都来不及告诉你。”
万姝丹的手跟着晃了晃,她提取了关键信息,“什么事情?”
“之前去南织行,你说路上会不会有人尾随。果真有个人,在你我离去后进了南织行,表示也要买布匹,并且提出要买后院里的。”
“那人可有什么特征。”
宁熙的手一直没有停止晃动,随着音节或快或慢,“有。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疤,从左上到右下。”
万姝丹手在晃,她的心思也跟着晃。于是她松了手,把手缩回袖中,“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下一瞬,宁熙突然靠近,几乎是贴着万姝丹的耳朵说:“你还希望有别的事吗?”
万姝丹耳朵抖了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当即调戏了回去,用手捉住宁熙的下巴,气息喷在他的唇边,“殿下这是话中有话啊。”
紧接着她又想到那几条准则,往后靠了靠,直视着宁熙的双眼。
宁熙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万姝丹盯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万姝丹立刻松开手,坐回原处,悠悠一句:“没什么。”
她没注意到的是,宁熙的耳朵红了。
夜晚的弦湖边,只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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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挂着灯盏,旁边的弦湖在夜色中倒映着辰云楼的影子,虚虚绰绰。
万姝丹戴好面具,下车一看,辰云楼门口来来往往,全都是戴着一样面具的人。她碰了碰宁熙,示意他看向其中一个人。
“怎么?”
“那人看起来有点像杜晏呢。”
宁熙仔细看了看,“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体态。很像。”
宁熙忽然问:“那你可以分辨出我吗?”
万姝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走吧。”
高雅君同样戴着面具候在门口,他将每份请柬都看过了,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郎君,这边请。”
宁熙与万姝丹一前一后上了楼,高雅君将二人引至一间雅间。
万姝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这一侧的雅间坐着宾客,对面都是挂起门帘空置的状态。她越过高雅君的肩膀,看着那名形似杜晏的人进了云字间。他们则进了花字间。
花字间内。
万姝丹又碰了碰宁熙,“杜晏进了云字间。”
宁熙便问高雅君,“我知道你们这种宴会的规矩,是不会互相透露宾客信息的,否则也不会给每位客人发放统一的面具了。可你也知道我是为何来此……”
高雅君忙说:“这是自然,不知殿下想知道哪位客人的名字?”
“云字间。”
“那位正是杜家三郎杜晏。”
万姝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宁熙说:“河清与我乃好友,不知可否请他过来一趟?”
高雅君想了想,“殿下请稍候。”
过了一会儿,杜晏穿着辰云楼仆从的统一衣服进了花字间。
万姝丹颇为意外,“你怎么……”
杜晏解释:“‘无声诗会’雅间都是一张请柬一间屋,持不同请柬的客人之间不能在一间。我只能换了仆从的衣服过来。”
万姝丹将他打量一番,“还挺严格。”
宁熙说:“匿名的博卖都是如此。与一般博卖稍有不同的是,这里不是赌博的形式,而是谁出价高归谁。”
杜晏看了看二人,“辰云楼的‘无声诗会’是三年前开始出现的,有真迹,亦有仿作。家君喜好画,我就时常来这里碰碰运气。”
宁熙想起了什么,“沈运的那幅画就是你从这里买走的?”
杜晏点点头,“不错。”他知趣地没有问二人来这里的目的。
“那你可知辰云楼的这些画都是从哪里来的?”
杜晏说:“全国范围内收购的,还有一些匿名送来的。”
万姝丹感到奇怪,“匿名送来的画作,会有分成吗?”
杜晏摇摇头,“既然是匿名,就不清楚来源是哪里,如何分成?”
宁熙手指无意识地搓捻着,“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