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攸宁崖下求生机

作品:《宿敌是限制文男主

    第四十五章


    十六那晚人间下了一场暴雨。


    阴郁已久的天空,噼里啪啦的雨莅临,蛮横而又不讲理,打落阵阵落叶,却打不醒树下重伤沉睡过去的人。


    布鞋踩过滴着露水的草,来人蹲了下来,手指放在周玉淋鼻下,“没死啊,还真是命大。”


    女子解下头上带着的头巾,从随身携带的药篮中取出草药敷在女子腿部的伤口处,紧紧扎起,“那就跟我回家吧。”


    她单手轻松扛起周玉淋,“记住我叫青攸宁。”


    青攸宁思考了几秒,“既救了你的命,便是你未来的师父了。”清婉的声音落入周玉淋的耳中,听起来像是一场美梦。


    这一切周玉淋都不知道,等她醒来,已然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嘶。”周玉淋低头看向木板固定的腿,屋外传来捣药的声音,她依稀记得自己在和脑海中的前辈确认过没有危险后,才选择从悬崖跳下来。


    谁料,这悬崖有千尺之高,若不是中间周玉淋抓住一棵树缓冲了一下,怕是直接就摔死了。她尝试挪动腿,却发现木板架住的部分已然失去知觉。


    这应该是在山底?是谁救了自己?


    周玉淋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哟,醒了?”


    女子看向她,眉眼带笑,“你小姑娘从山上掉下来竟然没摔死,也是个奇迹。”


    奇迹?只有周玉淋知道自己差点死了。


    “姑娘既然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姑娘?”青攸宁皱起眉,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称呼,拿袖口抹了下额头的薄汗,“叫声师父听听。”


    “……”周玉淋望向眼前貌美的女子,“我已经有师父。”


    青攸宁闻言,愣了下,“有师父了?”只是很快,她便低头看向手上忙活的草药,随意询问道,“师从何人?”


    周玉淋正想开口,但想起什么的她,倏然陷入安静。


    她低下头,扶着房门,身上的疼痛让她回神,“我没有师父,我师父已经不要我了。”


    “哦。”青攸宁应答的挺淡漠的。


    “那便做我的徒弟吧。”


    落下的话语却有千斤重,周玉淋抬头看向身着青绿色药袍的女子,对方只留给周玉淋一个背影,她手上忙着捣药,嘴里却絮絮叨叨道,“你师父不要你,是她没品。”


    “我只是个废灵根。”


    “谁说的?”女子提高了语调,语气不善,“我的徒弟就算是个废物那也是废物中的天才。”


    她将捣好的草药放进药罐里封上,眨眼间出现在周玉淋面前,牵起她的手,把着脉道,“你灵脉相较于之前,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同?”


    周玉淋凭着感觉回答,“要更澄澈,之前感应不到灵气,可是一觉醒来……”


    青攸宁板着的脸补充道,“破了炼气,一步筑基了。”这人语气淡淡,恍若一步筑基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周玉淋察觉女子浸入她身体的灵力,如水般温柔洗涤过寸寸的灵脉,看样子对方是个药修,世间的药修很少了,纵然许多门派还留着药修的牌子,但大多都是名存实亡,学得不过也是最简单的药理。


    “你在发什么呆?”


    青攸宁察觉到周玉淋盯着自己的眼神,朝她眨了眨眼,“就算我长得好看,也不至于看呆吧。”


    眼前的人确实有这个资本,故而周玉淋也没有出言反驳,加上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不介意多夸人家几句,“前辈长得很好看。”


    青攸宁面色一黑,“不许叫我前辈!”


    “……”周玉淋试探性开口唤道,“师……父?”


    “哎!”青攸宁这才喜笑颜开,“乖,这才是好孩子。”


    分明女子看着也不比周玉淋大多少就对了。


    女子长得极为好看,尤其是那双眼,极为勾人,弯起时不禁让人想把所有东西都堆在她的面前,可惜这人的美貌和厨艺成反比,这长得有多好看,这做出来的东西就有多不堪。


    “……”看着眼前这一坨黑漆漆的焦炭,要不是周玉淋见青攸宁面前也有一坨,她不禁怀疑这人是把烧饭的碳当饭端上来了。


    “尝尝?”


    闻言,周玉淋悬着的心终究还是落入了谷底,她拿起一旁的白玉调羹,舀了了勺空气,象征性的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尚可。”


    青攸宁笑眯眯道,“那就好,记得吃完奥。”


    说完端着她自己的盘子转身离去。


    徒留坐在原地的周玉淋和那坨碳大眼瞪小眼。


    不行,这地方不能久留。


    这女人做饭有毒!


    周玉淋一想到接下来的每天都要吃这样的饭,心中便涌起一阵苍凉。


    好在接下来几天,女子烧完饭后都会端着自己的盘子出去吃,也给周玉淋留下了存活的空间。


    大概是过了两周左右,经过女子的药浴和丹药,周玉淋终于可以自由下床活动了。


    女子每天的日子都很规律,大清早出门采药,中午回来制药,晚上给周玉淋做饭煎药。


    她对待病人很细心,会细心询问周玉淋每天的情况,这样的日子虽然枯燥,但却让周玉淋过得极为安心。


    她觉得这女子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能把周围的喧嚣和浮躁全部抚平。但这人身上应该也有不可言说的故事。


    “师父。”两周下来,周玉淋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她做在门口看到回来的女子立马迎了上去,拎过她手上的篮子。


    “今日气死我了,有个不要命的人敢和我抢草药。”青攸宁说起这个仿佛就来气,“浮生草最喜欢吸食血液,我刚和这人说完,他就把自己的手掌给割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周玉淋给这人搬了把椅子,帮忙整理着草药,一边听着青攸宁的吐槽,“长得倒是玉树临风,没想到脑子没长好,我都说了我有办法,这人偏要死脑筋地往洞穴里闯。”


    “你说剑修是不是都是脑子有点病,听不懂人话?”


    在场的剑修本修听着身旁人的吐槽,面色如常,顺带着肯定了句,“确实。”


    “我本来正想一走了之,却想起这人许诺给我黄金万两,还真是有点舍不得的,想了想,还是跟着进了洞穴。”青攸宁接过周玉淋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不想,洞穴里出现变故,我与他双双跌落水潭。”


    “师父看起来好像没有大碍。”听此,青攸宁颇为得意地扬眉,“那是当然,你师父是何许人也?”


    “何许人也?”听到这话,青攸宁慢慢悠悠扭过头去,看向撑着脑袋认真问自己的傻徒弟。


    “……你能不能有点情商。”青攸宁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周玉淋,冷笑了两声,“你听不出来这话是在自吹自擂吗?”


    “对不起,师父。”


    青攸宁见这人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气也消了大半,也是,她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呢,于是继续道,“还好我发现了密道中的出口才得以逃生,可这人不信守承诺,拿不出黄金万两就算了,竟扔给了我本破书,带着我摘的浮生草跑了。”


    周玉淋第一次见青攸宁生气,不禁对那人有些好奇起来,“那人可曾留下名姓?师父有朝一日也可以凭着名字报复回去。”


    青攸宁想也不想的回道,“有啊,他说他姓言,名逢时。言逢时,言逢时,我看他叫生不逢时还比较好一点。”


    言逢时?周玉淋神色一僵,想起什么的她接过青攸宁递给来的书,翻开,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眼帘,这本和玄灵宗藏书阁中的赫然就是同一本书。


    “怎么、你看过这本书?”青攸宁敏锐地发现周玉淋神色不对劲,凑了上去,“这本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然目光落在借灵那页时,她立刻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把书扔到了八尺远的地方,“此等书不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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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青攸宁怒气冲冲的样子,周玉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子气急败坏道,“那骗子骗我就算了,还妄想带坏我的徒弟真是罪不可恕!我要是再遇到他,一定要把他狠狠摁在地上揍一顿。”


    当晚青攸宁烧的菜都比平时黑了一个度。


    周玉淋面色难看地吃了一口后,青攸宁这才放心离去。


    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周玉淋把书捡了回来。


    她尝试呼唤脑海中的人,无果。


    她也曾尝试呼唤不坠玉,也是无果。


    不停上升的修为,突如其来的师父。


    一切仿佛都像是她的一场梦境。


    周玉淋看着这本书,想起第一次看到时的骇然和惊讶,言逢时,倘若今日出现的真的是那言逢时,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谁寻找浮生草?


    浮生草,常有浮生一梦的说法。


    服用者会陷入沉睡,直到有人将其唤醒。


    周玉淋思索着,门外传来了悦耳的琴音,她不受控制地往外走去,推开门,女子沐浴在月色中,弹奏着她未曾听过的离殇之曲,“你还没睡啊?”


    青攸宁回眸一笑,淡淡的笑意中好像还藏着几分忧愁,“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周昭。”


    青攸宁点点头,“好名字。”


    “可曾有婚配?你这个长相应当喜欢你的人很多吧?”


    对方八卦地朝周玉淋眨眨眼,不由得让她回忆了一番。


    她还在玄灵宗的时候,也是有弟子给她写过情书的,只是她收都没收,只淡然留下一句,“打过我,才配让我收下。”于是此后多年,再没有人给她写过情书。


    只是追求,她就没记得谁追求过她过。


    “没有,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哦?”青攸宁来了兴趣,“是谁?”


    许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周玉淋想到以后或许也不会与这人再见面,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我的师兄。”


    “哦?为什么?”


    “他很照顾我,我打小就是被他照顾长大的,他人很好……”青攸宁看着眼前掰着手指清数着师兄优点的周玉淋,揉了揉太阳穴,“停,我的好徒弟,你说了那么多,都在说他如何如何照顾你。”


    “可是这些都不是喜欢。”女子温婉的声音细细拆解道,“你分得清你对师兄到底是依赖还是喜欢吗?”


    依赖和喜欢?


    看到周玉淋眼中的迷惘和困惑,青攸宁撩起袖子,“你刚才讲的都是依赖。何为喜欢呢?喜欢是为了一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喜欢是你可以拿出命去赌对方一线生机,喜欢是——他只为你而来。”


    落到最后一个字,周玉淋心尖忽然一颤。


    她想起她死前曾上过几次小别山。


    那时的少女对于师兄入魔一事总有许多疑虑,而陈暮摇自打救回师兄后便入门闭关,这更是让周玉淋怀疑,是不是陈暮摇从中作梗才使得师兄入魔。


    陈暮摇身边有个烦人的师弟,名叫徽宁。


    那人曾握紧拳头,红着眼,朝她说过一席话。


    “周玉淋你这样没有心的人,这辈子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徽宁那双眼神充满着恨意,在周玉淋看来不痛不痒,直到她转身离去时,他说,陈暮摇是为了她才去的晋阳城。


    “喜欢是,因为你,我愿意保护你所珍视在乎的人。”


    青攸宁的声音和徽宁的声音交错。


    周玉淋看向自己的掌心,猛的心脏漏掉了一拍。


    当时找不到回答的问题,竟在这一刻被她觅得了答案。


    “我愿意去晋阳城。”


    原来一切早有预料。


    今夜长月孤冷,周玉淋伴着琴音入睡,想起曾几何不停歇的那个梦,倏然撑着手坐起。


    不行,她得活着出去,找陈暮摇问清楚。


    他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