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凤琴成了间谍
作品:《脉诊女孩》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的压在城市上空的时候,林夏才把车停进了诊所的后院。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忽明忽灭的光线里,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像下午在巷口瞥见的那道摩托车的影子,黏得甩不掉。
推开诊所的大门,消毒水混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没有听到往常这个点该有的煎药声。
她脱外套的手顿了顿,值班室的灯亮着,隐约传来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还没走?”
林夏换鞋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凤琴猛地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手里的账本差一点滑落在地上。
“林医生?您怎么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紧,眼角飞快地瞟了一眼桌角的座机:“我在核对这个月的药材进出账,有点地方对不上。”
林夏的目光落在了她泛红的耳尖上。
由于陈野和任侠去乡下帮小顺子了,张扬一个人忙不过来。
凤琴是三个月前招进来的助理,手脚麻利人也活络,尤其对药材的特性记得清楚,平时大家都爱叫她“活药典”。
可是这两周,她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上周三无故旷工半天,说是母亲急病。
后来林夏无意间听药房的老张说,那天看到她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和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说话;
还有昨天下午,她去库房盘点时,手机响了不接,反倒跑到走廊的尽头接了足足十分钟,回来时脸色发白,说是老家来的骚扰电话。
“对不上的地方标出来了吗?”
林夏走过去,视线掠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注意到最底下那页被撕过的痕迹,毛边还很新。
凤琴的手指下意识地按住账本的边缘:“嗯……可能是我算错了,再核对一遍应该就好了。”
她拿起笔想翻页,手腕却被林夏轻轻的按住了。
“这里,”
林夏的指尖点在一行模糊的字迹上:“党参的出库量,为什么用铅笔改了三次?”
账本上的数字被反复的涂改,最后写着“二十斤”,但是透过薄纸能看到底下隐约有“五十斤”的印记。
诊所每月的药材消耗都有固定的额度,党参作为常用药,这个月才过半,绝不可能用掉五十斤。
凤琴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是我记错了……库房的记录有时候会混。”
“是吗?”
林夏抬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她躲闪的目光:“我记得上周让你整理库房的入库单,你说找不到上个月的底联了?”
“……嗯,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
凤琴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林医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重新核对。”
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走到门口时还撞到了玻璃门,手里的帆布包掉在了地上,滚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林夏弯腰去捡,看清瓶身上的标签时,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瓶进口的镇静剂,诊所的药房从来没进过这个牌子,而凤琴的体检报告里,明确写着她对这类药物过敏。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林夏捏着那瓶药,忽然想起了王兰说的那个虎口带疤的男人,想起了他身上淡淡的中药味。
五十斤党参,足够支撑一个小型非法诊所用半个月,而凤琴的老家,恰好在邻市的城乡结合部,那里最不缺的就是隐蔽的黑诊所。
第二天一早,林夏没有去歌舞团,而是让老张把近三个月的药材出库单全部找出来。
老张翻箱倒柜时,嘴里不停念叨:“奇怪了,上个月的底联我明明锁在抽屉里面,怎么就不见了……”
他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上周凤琴借过钥匙,说要抄录几个药材供应商的电话!”
林夏的心沉了沉。这时前台的小李拿着手机跑了进来:“林医生,刚才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市监局的,问我们是不是给华星的演员开了违规的处方药。”
“开什么药?”
“说是……含有麻黄碱的止咳糖浆。”
小李的脸色有点白:“可咱们诊所的止咳糖浆都是中成药,根本不含这个成分啊。”
林夏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华星的演员上周确实来开过止咳药,但是处方单她亲自审核过,绝不可能有问题。
除非……有人仿冒了诊所的处方,用了他们的名义开药。
而能接触到处方笺和诊所印章的,除了她,只有负责整理病历的凤琴。
“凤琴呢?”
“说是去库房盘点了。”
林夏快步走向库房,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凤琴正蹲在地上,把一捆捆的当归往一个黑色的背包里面塞。
背包旁边还放着几本诊所的病历册,最上面那本,赫然是华星那位主演的。
“这些当归,打算送到哪里去?”
林夏推开门的时候,凤琴吓得手一抖,当归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
“林医生!我……”
她慌忙把背包拉链拉上,却没注意到一张纸条从包里滑了出来,飘到了林夏的脚边。
纸条上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旁边标着“周三下午三点,五十斤党参”。
地址是邻市的一个老旧小区,恰好就在凤琴老家附近。
“解释一下吧。”
林夏捡起纸条,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党参的去向,失踪的处方单,还有市监局的电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琴的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林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弟弟,他欠了高利贷,那些人说要是不帮他们弄药材,就打断他的腿……”
“那些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只让我每月偷偷拿出一批药材,送到那个地址,还让我抄录华星演员的病历……”
凤琴哭着抓住林夏的手说道:“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帮我弟弟还债,还说您肯定不会发现的……”
林夏抽回手的时候,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市监局的电话,是你通风报信的吧?”
凤琴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一瞬间惨白。
这时老张拿着一个信封跑了进来:“林医生!刚才收到一个快递,说是给凤琴的,可寄件人写的是您的名字!”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男人被绑在椅子上,额头上流着血,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凤琴看到照片,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小宇!他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照片背面用同样的铅笔写着一行字:“下午三点,带五十斤黄芪到指定地址,别耍花样。”
林夏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了王兰描述的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语气,虎口的疤痕,中药味。
对方显然知道凤琴的软肋,先用她弟弟的安危胁迫,再利用她在诊所的职位偷运药材,现在又想用一张假照片逼她亲自送药,这是打算把凤琴彻底拖下水。
“报警吧。”
林夏拿出手机,却被凤琴死死的按住。
“不能报警!”
她的眼睛通红:“那些人说只要报警,就再也见不到我弟弟了!林医生,求您了,就帮我这一次……”
林夏看着她绝望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凤琴虽然做错了事,但终究是被胁迫的。
可对方的目的显然不止是药材那么简单,从匿名照片到王兰的捣乱,再到现在的凤琴,他们一步步的蚕食着她身边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五十斤黄芪可以给,但必须按我说的做。”
林夏收起手机,目光变得锐利:“你去准备药材,多带几个空药盒。小李,你去查一下那个地址的周边监控,老张,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下午两点半,凤琴抱着装药材的箱子坐进面包车时,手还在发抖。
林夏坐在驾驶座上,后视镜里能看到她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痕。
“那道疤,是他们弄的?”林夏忽然问。
凤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上周他们来催药材,我犹豫了一下,就被他们用绳子勒的……”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他们一开始只是说借点药材周转,还说会给我很高的报酬……”
林夏没有再说话。车快到那个老旧小区的时候,她让凤琴把药材换成了空药盒,只在最上面放了几斤黄芪。
“记住,等一下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冲动。”
小区门口有一个卖水果的老太太,看到面包车时,眼神明显闪了一下。
林夏把车停在了指定的单元楼下,刚打开车门,就有一个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东西带来了?”
“人呢?”
林夏挡住想冲上去的凤琴。
男人往楼上指了指:“上去就知道了。”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合着霉味,让人胸口发闷。
三楼的房门虚掩着,推开门的一瞬间,凤琴惊叫着冲了进去。
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只有墙上贴着她弟弟的照片,旁边用红漆写着“蠢货”两个字。
“上当了!”林夏转身想退出去,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黑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林夏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林医生果然聪明,可惜还是晚了。”
“你们到底是谁?”
林夏的目光扫过房间。这根本不是什么仓库,而是一个临时布置的房间,墙角堆着几个空药箱,上面印着的批号,恰好是诊所上个月丢失的那批党参。
“谁雇你们来的?鬼医门?”
男人笑了起来,慢悠悠地摘下了口罩,露出虎口那道醒目的疤痕:“林医生知道的不少嘛。可惜你不该挡别人的路,尤其是不该护着歌舞团那些人。”
“华星的合作,和你们有关?”
“当然,”
男人用钢管敲着掌心说道:“本来周团长都答应把歌舞团变成我们的药材中转站了,偏偏你跳出来搅黄了。现在好了,只能换一种方式让你合作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视频里是诊所的药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往药瓶里灌什么东西,侧脸看起来很像老张。
“看到了吗?只要我们把这段视频发出去,说你们诊所制售假药,你觉得还有人会来求医吗?”
林夏的后背渗出了冷汗。对方不仅算计着凤琴,连老张都被盯上了。
“放了凤琴,我跟你们走。”
“林医生倒是讲义气。”
男人示意凤琴打开窗户:“不过她得先帮我们办一件事。”
窗外有一根排水管,直通一楼。男人让凤琴顺着管子爬下去,把楼下的面包车开到后门:“别想着跑,你弟弟还在我们手上。”
凤琴爬到一半,忽然回头看了林夏一眼,眼神复杂。
林夏冲她微微点头,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才转向男人:“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他脸色一变,抓起钢管就朝林夏打来:“你耍我!”
林夏侧身躲开,反手一把抓住钢管,然后往面前猛地一拽,男人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混乱中,她看到男人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上正显示着和一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备注是“老板娘”。
警笛声越来越近,男人知道大势已去,翻身爬起来想逃,却被林夏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林夏捡起他的手机时,发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号码和之前给她发匿名短信的号码,只差一个数字。
凤琴被警察带走做笔录时,紧紧的抓着林夏的手:“林医生,对不起……我不该被他们骗的。”
“你弟弟没事,”
林夏递给她一张纸条:“我们查到他上周就去了外地打工,这张照片是合成的。”
凤琴愣住了,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傍晚回到诊所,林夏刚坐下来,就接到周团长的电话。
周团长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夏,不好了,小苏不见了!她的储物柜里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去华星总部道歉……”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想起通话记录里的“老板娘”,想起对方一直针对的“丫头片子”。
小苏作为歌舞团的C位,无疑是最显眼的目标。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话:“想让那个小演员没事,就自己过来。”
地址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正是照片里凤琴弟弟被绑的那个地方。
林夏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身后传来了老张的喊声:“林医生,等等我!”
夜色渐浓,车开在乡间小路上,两旁的树木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林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发抖,她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对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药材,不是凤琴,而是她。
快到工厂的时候,她忽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车后座的包里露出半截白色信封,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夏放慢车速,隐约听到工厂里传来了争执声,其中一个尖利的女声,像极了王兰。
她把车停在隐蔽处,悄悄的摸进工厂。仓库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小苏被绑在柱子上,旁边站着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而王兰正指着他骂:“你不是说只要把林夏引来,就给我剩下的钱吗?现在又想反悔?”
“急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等解决了林夏,别说钱,华星的资源也少不了你的。”
林夏刚想冲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凤琴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里满是挣扎:“林医生,他们说……只要帮他们抓住你,就放过我弟弟……”
仓库里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喊道:“凤琴?人带来了吗?”
凤琴的木棍举了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林夏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凤琴根本不是来抓她的,她的另一只手里,攥着一部正在录音的手机。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向小苏:“既然林医生不肯来,那就用这丫头片子逼她现身!”
林夏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冲了出去:“住手!”
男人回头看到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你终于来了。”
他突然按住耳机:“老板娘,人到齐了,可以动手了。”
仓库的大门“哐当”一声被锁上了,四周的阴影里走出好几个黑衣人。
林夏把小苏护在身后,看着步步逼近的人群,忽然听到凤琴大喊一声:“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我刚才发了定位!”
男人们的动作顿了顿,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你敢耍我!”
他扑向凤琴的一瞬间,林夏突然一个侧踹,男人被踹出三米多远,痛苦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混乱中,几个男人的匕首同时划向林夏,而林夏沉着冷静的冲向了对方,几个男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握匕首的手腕剧痛无比,纷纷扔了手里的匕首。
同时林夏也看到了他们手腕处的狗尾巴花。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门开了,林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奶奶在院子里晒被子的照片。他对着手机说着什么,嘴角的笑容像淬了毒的刀。
林夏的心揪紧了,那个被称作“老板娘”的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针对奶奶?
而凤琴手机里的录音,能不能揭开这背后更大的阴谋?
林夏冲向门口的男人,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撒腿就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