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叉着腰自信满满，试图缓解一下这个紧张的气氛。


    笑完以后，她看向了其他两个师兄。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两个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夜宴礼：“……”


    谢清澄：“……”


    “我想救大师兄，全凭一腔热血，要是死掉了那就死掉了，倒也没啥关系。你们不同，要是不想参与，我不会逼你们。”


    谢清澄抬起手给了姜笙一个脑瓜崩。


    “胡说八道什么呢，如果怕了，我可不会来。”


    夜宴礼点点头，“清澄说的对。”


    “万一会死呢？”姜笙道。


    “那是最坏的结果，现在还没有发生呢。即便发生了，能和你们死在一起，这辈子值了。”


    “选择上贼船开始，我就想过最坏的结果。”


    “你们……好，我们会活着的！我保证！”


    姜笙握紧手。


    虽然没有试过让其他人进入空间，但如果真发生最坏的结果，她会努力的。


    这就是她最后的杀手锏了。


    “乐秋，照顾好自己。”


    “好，我会的。”


    姜笙不放心乐秋独自上路，便安排自己那忠诚可靠的丧彪护送他。


    “丧彪会保护你，这几张符纸也拿去，我二师兄画的，包不出意外。”


    “嗯。”


    目送乐秋远去，姜笙深吸一口气。


    不紧张，不紧张。


    你是最无敌的姜笙！


    她抬起头露出自信笑容，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谢清澄和夜宴礼，佯装成碧华宗弟子，大步走进人群。


    刚混入其中，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从树林深处传来，众人瞬间躁动起来。


    “这股力量……果然是大师兄。”谢清澄低声道。


    姜笙点头，神色凝重：“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没走多远，一个碧华宗弟子便拦住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三个的生面孔。


    “你们几个，站住。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姜笙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拱手说道：“这位师兄，我们是外门新来的，此次奉长老之命前来。”


    那弟子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眼神中满是怀疑：“外门？此事重大，怎么会派外门弟子前来。”


    “回师兄，我们三个也想获得一些好处。实在不行，也想瞻仰一下韩三重师兄打斗的英姿。因为在外门，平常都没机会接触这么厉害的掌门首席大徒弟。”


    姜笙脸不红心不跳的拍马屁，好话张口就来，哄的那个弟子还真信了他们三个。


    ……


    “啪嗒啪嗒！”


    殷红的血，从林惊尘的指缝间渗出，一滴滴砸落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洇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花印。


    血……


    都是血……


    林惊尘的视线落到的剑尖上。


    好疼……身体好痛。


    他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混合着血水，划过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


    林惊尘紧紧捂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的血肉翻卷着，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牵扯出钻心的疼痛。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此刻一金一蓝，彰显他的与众不同，如同妖物一般。


    林惊尘的身体摇摇欲坠，咬紧牙关强撑着一口气，凭借着淬声铃能够制造幻觉的优势，在秋叶林错综复杂的小径间夺命狂奔。


    在身后，一群各宗门弟子如同恶狼般紧追不舍，口中还不断叫嚷着：“抓住那个妖物，别让他跑了！”


    不……


    我没有害过人。


    我只是想……拥有一处容身之所，而已。


    这段日子，对林惊尘而言，仿佛是一场永无尽头的噩梦。


    自从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彻底崩塌，所有人都会对他刀剑相向。


    只要他稍有露面，便会有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盯上他，形形色色的人如同潮水般，前赴后继地想要取他性命。


    林惊尘的生活只剩下了两个字——逃亡。


    他不想死。


    他答应过娘要好好活着的。


    为了躲避追杀，他钻过阴暗潮湿的山洞，蜷缩在满是枯枝败叶的角落，攀爬过高耸入云的峭壁，在狭窄的岩缝中艰难栖身。甚至穿梭于密不透风的荆棘丛，任由尖锐的刺划破肌肤。


    我要活着……


    林惊尘不敢生火取暖，不敢大声喘息，甚至不敢闭眼入睡。


    他只有一个想法：活着。


    长期的高强度奔逃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让他疲惫不堪。


    体内的灵力的过度消耗，犹如干涸的泉眼，即将再无灵能涌出。即便他已修炼至元婴期，拥有远超常人的实力，但在这般无休止的追杀下，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娘……”


    “我好像……”


    此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崎岖不平，慌乱中，林惊尘被一块突兀的石头狠狠绊倒。


    “要撑不住了。”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朝着山坡下滚去。


    耳边风声呼啸，树枝和石块不断抽打在他的身上，带来一道道新的伤痕。


    疼，真的很疼……


    林惊尘从来没有喊过疼，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人能够让自己依靠。即便是面对师弟师妹们，身为大师兄更不能喊疼。


    但其实……他真的很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地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这才停了下来。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所有的骨头都已经散架。


    林惊尘眼前发黑，脑袋一阵眩晕，嘴里满是鲜血的腥味。


    “呼……呼呼……”


    林惊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支起身体，靠着树干坐了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从储物戒指中摸出补灵丹和疗伤丹。


    丹药的瓶子在他手中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


    瓶子里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


    “……对不起。”


    林惊尘低声道歉，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的，但就是想说一句。


    他仰头将丹药吞入腹中，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


    从他有记忆起，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


    他脑袋上长着一对龙角，耳朵尖尖竖起，牙齿锋利如刃。娘还在的时候，总是会想办法帮他隐藏起来。


    所以没有人发现过。


    但……


    在山岐城，他那张脸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再加上娘是有名的美人，却生下他这个怪物，所有人都都对他避之不及，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厌恶。


    只要他一出现，热闹的街巷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一个人。


    唯一的亲人死后，处境变得更糟糕。


    “丑八怪！”、“没爹的野孩子！”


    那些刺耳的骂声，如同诅咒一般，伴随了他整个童年。林惊尘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流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一切。


    直到遇到了师父，是他从魔物手中救下自己。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有了想修道的心。


    林惊尘不知道自己身为怪物能不能行，但他就是想试一试。


    他觉得最庆幸的是，自己拜入霄阳峰，遇见了师弟师妹们。


    小师妹，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大师兄”叫得无比亲热。总是有奇思妙想，十分的有趣。


    还有清澄和宴礼，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在霄阳峰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咳咳！”


    林惊尘低下头咳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一个可以被接纳的“家”。


    可如今……


    果然，这天下，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林惊尘无比庆幸没有连累到小师妹他们。


    “师兄妹们，对不起……”


    林惊尘喃喃自语，擦掉嘴角的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啊……


    他握紧凌霜剑强行站起来。


    “凌霜，淬声，直到最后只有你们陪着我了。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