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次交锋

作品:《怎么你们是真大佬,就我真废物?

    寒风挟着平淡话语从破开的府门灌入内庭,如冷厉森冷的刀锋。


    六年前姜怒虎继任镇北王后姜四琅便来了京都长安,在祖母花太君膝下长大,从最开始的谨小慎微逐渐变得肆意,渐渐成了今日的纨绔。


    他自也杀人。


    却从未感受过刀悬脖间的滋味。


    感受到刀锋处传来的杀意,姜四琅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莫然想起昨年。


    自己也是这般把剑放在姜植脖子上。


    彼时姜植低着头,脸色煞白,抖如筛糠,他肆意狂笑,只觉庶子无用,不配为北幽姜氏人。


    今日易地而处。


    他想要逞威,可迎着那双冷漠到极致的眸子,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姜惊蛰应该是不敢挥刀的。


    毕竟他若死。


    姜惊蛰势必也活不成。


    可他不敢赌。


    万一呢。


    万一这废世子疯了,非要拉着他陪葬呢!


    玉石与瓦砾,怎能同亡?


    “三哥,是小弟错了!”


    良久,姜四琅咽下一口唾沫,压下心底怨恨,低声道:“三哥不要和小弟一般见识。”


    随着他认怂的话落下。


    府门前肆虐的寒风也倏然平静下来。


    四尺刀回鞘。


    姜惊蛰看也没看姜四琅一眼。


    领着姜二七和姜三九向府门内走去。


    两侧拱立的奴仆不知所措,下意识躬身行礼,目送他长驱直入。


    奴仆群中。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神色复杂看着背弓挽刀的身影昂首阔步,向着那深渊而去。


    这两道身影。


    正是姜氏庶出,姜植与姜闲!


    ......


    踏入府门。


    是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两侧种满了名贵花木。


    甬道外假山叠翠,流水潺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一座九曲回廊蜿蜒其,假山叠翠,流水潺潺,别院森森。


    甬道尽头。


    一座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琉璃瓦的正厅耸立。


    初冬暖阳透过琉璃穹顶落入正厅,洒在高台王座之上,为那首座上的身影镀上一层神秘的金光。


    那身影身侧。


    姜林双手拢袖,居高临下看着踏入大殿的姜惊蛰。


    “跪下!”


    殿内两侧,姜氏宗族众人也同声大喝。


    “跪下!”


    姜惊蛰充耳不闻,只抬头看着首座上那华丽庄重的老妇人。


    许久后才缓缓道:“恕惊蛰有伤在身,不能全礼。”


    “大胆,跪下。”


    姜林怒喝:“公子离家多年,膝下未尽孝,宗族未立功,如今更是携刀入堂,见祖母不跪,公子意欲何为,要叛族乎?”


    姜惊蛰一言不发,只是平静看着大殿之上的那老妇人。


    姜四琅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


    眼底满是怨毒之色,可是看着那孤身立在大殿里的背影,一时间竟没有出声附和。


    他自问虽然比不上姜神秀,却也是少年天才,年仅十六就已跻身搬山境,未来可期,先前一时不慎却被姜惊蛰横刀威胁,奇耻大辱,自然要亲自讨回。


    “罢了,当年的事也不怪惊蛰,不跪便不跪吧!”


    就在气势僵持剑拔弩张时,王座上的花老太君缓缓开口,风轻云淡。


    “姜二七和姜三九身为家臣,肩负护侍公子之责,却令公子身受重伤,罪无可恕,姜林,斩了他们!”


    此言一出。


    大殿内肃杀再起,众宗族长老都悚然一惊。


    虽然早就料到世子这次归京不会好过,却没想到花太君这么不讲情面,直接就要斩断世子臂膀。


    先前姜二七刀斩府门他们可都是看着的。


    很明显是世子的人。


    花太君三言两语就要杀人,简直杀人诛心。


    一方面打压世子斩其臂膀。


    另一方面则是警告王府众人,究竟谁 才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姜林领命,手掌泛起金光,虚空生出一头猛虎,向姜二七和姜三九轰去。


    然而就在猛虎将落时。


    却见姜惊蛰忽然横移半步挡在两人身前。


    清澈眸子里冷漠一片,遥遥看向首座上的那道身影。


    “此行万里,若非二七三九拼死救主,我此时怕已经死在九原驿,他们非但无过,反倒有功,岂能动辄打杀?”


    “老太君若真心疼晚辈,不如先杀了姜林和姜四琅,此二寮遇敌先逃,不见踪迹,万死难赎!”


    姜惊蛰以晚辈自居,眉宇间却没有半点儿尊重之意,只有无尽的冷漠。


    “什么!”


    “杀姜林和姜四琅?”


    大殿众人闻言再次一惊。


    有人勃然大怒,有人却神色诡异,那早已被花太君压到尘埃里的野心,竟莫名有了抬头之意。


    这位废世子这么勇敢的么?


    谁不知道姜林是花太君忠仆,姜四琅是花太君最宠的孙子。


    未来甚至有可能继任镇北王之位。


    姜惊蛰一回来就对他们喊打喊杀,这是往死里得罪啊!


    他倚着什么,有什么底细?


    莫非真如京城近来的谣言那般,这废世子竟得了白帝城那位看重?


    若那位真愿替他张目,以那位恐怖的实力,恐怕世子之位还真有些说法。


    一时间众人思绪万转,大殿里针落可闻。


    姜林打出的虎印更是进退两难,威风凛凛的白虎,竟仿佛成了跳梁小丑。


    老太君原本微阖的眸子更是骤然睁开,死死盯着姜惊蛰。


    她眼里同样没有半分慈祥,只有数不清的怨毒。


    良久,她沙哑声音再次响起。


    “没想到当年那天赋异禀的小家伙如今倒是变了许多,伶牙俐齿能言善道,龙雀和温宁泉下有知,想来也可以瞑目了。”


    此言一出。


    姜惊蛰原本已经低下的头骤然再次昂起。


    面无表情看着首座上的老妇人。


    “怎会瞑目呢?”


    “他们的仇还没有报,躲在暗中的奸佞还窃据高位,仇人还没有跪在他们坟前忏悔,他们又怎么能瞑目?”


    大殿里的氛围愈加诡异,所有人都知道,姜惊蛰和花老太君近乎已撕破脸皮了。


    花老太君骂姜惊蛰伶牙俐齿只能逞口舌之利,又提及其亡父亡母,想要触怒姜惊蛰。


    而姜惊蛰则骂花老太是奸佞小人窃据高位,而且要让花老太跪下忏悔。


    这言语如刀,没有半点儿祖孙情谊,只有恨意在这殿中盘旋,分庭抗礼。


    “你既有此心,自当勉励。”


    老太君终究没有彻底撕破脸,维持着仅有的体面,缓缓道:“姜林,领三少爷去度园,惊蛰奔波劳累,又遭贼身负重伤,传令下去,王府上下,任谁都不能打扰惊蛰休养。”


    “遵命!”


    姜林低声应诺,走到姜惊蛰面前:“公子,请!”


    姜惊蛰扯起嘴角笑了笑,这老太婆是想软禁他,杜绝他与宗族勾连。


    只是他既然来了,除非身死,不然绝不可能受困于这府宅之内。


    沉默片刻,他微微躬身,平静道:“二七三九护驾有功,还请老太君论功行赏!”


    花太君眼底杀意骤起。


    姜惊蛰此言,可谓是彻底打了她的老脸。


    二七三九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生死并不重要。


    可她先前金口已开。


    要问罪两人。


    姜惊蛰却要为他们请功,这不是赤裸裸打脸是什么?


    然而想到儿子那封信、想到皇城诡异态度、再想到白帝城那辆辇车,她终究没有彻底撕破脸,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