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陛……陛下饶命！”


    “奴才……奴才们该死！”


    “说！”


    萧执一步上前，周身的气压，几乎让两个小太监窒息。


    “那个活菩萨……再说一遍！”


    “她……她的手……怎么样？”


    那个年纪小些的太监，已经吓得涕泪横流，浑身抖如筛糠。


    年纪大些的太监磕着头，语无伦次：


    “奴……奴才……听说……”


    “听……听说……是六……六根手指……”


    萧执一把扼住那小太监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在哪儿！”


    “她在哪儿！”


    小太监被他掐得翻起了白眼，双脚在空中乱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陛下！陛下息怒啊！”


    刘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抱住萧执的手臂。


    “龙体为重！陛下！龙体为重！您再用力，这孩子就没命了！”


    “您想知道什么，得让他喘口气，活生生地说出来啊！”


    萧执猛地松开手。


    小太监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福。”


    萧执转过身，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来问。”


    “是，是！”


    刘福不敢怠慢，连忙蹲下身，一边给那小太监顺气，一边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引导。


    “别怕，别怕。陛下不是要你的命。”


    “你只要把你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清楚，陛下不仅不罚你，还有重赏！”


    那小太监缓过劲来，看着刘福，又惊恐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执，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


    他不敢有半分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听来的闲话全都说了出来。


    从守城门的禁军换防时抱怨。


    说到那群流民被赶进了西山三十里外的“**谷”。


    又说到谷中出了个女神医，以草药控制了瘟疫。


    最后，他说到了那个最关键的细节。


    “回……回陛下，守卡的那个军爷说，他亲眼见过那位菩萨娘子，很年轻，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他说……那菩萨娘子的左手，确实……确实比常人多一根手指，只是不细看，瞧不出来……”


    左手。


    六指。


    抱着刚出生的孩子。


    会医术。


    是她！


    一定是她！


    “哈哈……哈哈哈哈……”


    萧执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无尽的后怕，还有滔天的悔意。


    他刚才……他刚才，差一点，就亲手签下了那道催命符！


    差一点，就将她和他们的孩子，一起烧成灰烬！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许久。


    笑声才停了下来。


    萧执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刘福。”


    “老奴在！”


    “备马！”


    萧执的声音，斩钉截铁。


    “朕要出宫。”


    刘福一愣，连忙劝道：“陛下，夜深了，宫门已经落锁，而且城外瘟疫横行，您万金之躯……”


    “朕说，备马！”


    萧执打断了他。


    “朕，亲自去接她回来。”


    看着萧执眼中的决绝，刘福知道，再劝无用。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奴……遵旨！”


    半个时辰后。


    急促的马蹄声在宫道上响起。


    数十名最精锐的禁军亲卫，手持火把，簇拥着一匹神骏的黑色宝马，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为首的男人，未着龙袍，只一身利落的玄色骑装。


    他身披黑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勒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驾——！”


    火光照亮了他俊美而焦急的脸庞。


    瓷儿。


    等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了。


    绝对不会。


    西山，**谷。


    萧执独自一人，牵着马，站在谷口。


    他换下了一身龙袍，只着最普通的玄色劲装，风尘仆仆。


    身后，是百名禁军亲卫，被他勒令驻扎在十里之外，不得靠近。


    他怕吓到她。


    可当他真正踏入这片山谷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里太大了。


    破败的营房，简陋的窝棚，像牛皮癣一样杂乱无章地铺满了整个山谷。


    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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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破烂衣衫的流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哪一个，才是他的瓷儿？


    她在哪一个窝棚里？


    萧执他开始找。


    从谷口第一间窝棚开始，一间一间地找。


    他不敢喊她的名字，只能凭着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在人群中疯狂搜寻。


    一天。


    两天。


    三天。


    他几乎没有合眼，嘴唇干裂起皮，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整个人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又急又绝望。


    他找不到她。


    难道……那两个小太监是在骗他？


    不。


    不可能。


    他猩红着眼，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汉子。


    “我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会医术的女人！”


    那汉子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一抖，连连后退。


    “你……你是什么人？”


    “官府派来的探子？”


    “看他那样子，怕不是要来放火烧山！”


    恐慌再次蔓延。


    “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呼啦啦一下，上百个流民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萧执团团围住。


    他们手里拿着木棍、石头，甚至还有生锈的锄头。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萧执看着围住自己的人群，不退反进。


    “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我来找人。”


    “一个女人，左手有六根手指。”


    人群中一阵骚动。


    “他是来找活菩萨的！”


    “找菩萨做什么？要把菩萨抓走吗？”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从后面走了出来。


    是小翠。


    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念安，一脸警惕地看着萧执。


    “你是什么人？”小翠问，“是不是徐大人叫你过来的？”


    小翠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藏话。


    萧执只是死死地盯着小翠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襁褓。


    没说话。


    小翠急了，再问了一遍：“是徐修远徐大人叫你来的吗？”


    “是、是的。”萧执当即应了下来。


    “你们家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