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李晨曦斜倚在床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不断闪过这两天发生的事。越想心头的怨怼就越盛，林可夏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奇怪的是，怨恨的情绪刚涌起，就又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冲淡，让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下午秦秋洵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眼眶微微发红，困意全无，于是他拿出手机想和万泽诚聊聊天


    “在吗？”


    没想到万泽诚秒回“在的，咋了”


    “没咋，就想和你聊聊天。”


    “别装了，我都知道，朱兰瑾全跟我讲了”


    李晨曦发去一个哭脸表情。


    “所以你就承认吧，你喜欢秦秋洵对吧？”


    李晨曦回过去一个流汗表情。


    “我又不跟外人讲，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承认吧”


    “认识才一年吧”


    “你别转移话题，你承认你喜欢人家，我和朱兰瑾给你出主意，让你们俩重归于好……不够，让你们俩更进一步”


    屏幕前，李晨曦无奈笑笑，便回过去“好吧，我是喜欢她，可以吧。”


    万泽诚见此也满意地笑了，“好，等着，我现在就帮你谋划，对了，你对那个同桌什么感受”


    “本来就是分完座位才认识的她，现在她又偷拍我，反正我对她喜欢不起来。”“ok。”


    听了这番话，李晨曦放心了一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虽然还是忍不住想回事，但慢慢便沉沉睡去。(另一边，万泽诚根本没打算信守承诺，他马不停蹄地把刚刚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朱兰瑾和秦秋洵。)


    次日，李晨曦迫不及待去找万泽诚，今天两人独自去校外吃饭，路上，万泽诚脸上一直挂着坏笑。李晨曦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好计划？”“当然想好了，不过你会听从我的安排，对吧？”“是啊。”“那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对吧？”


    李晨曦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做了什么吗？”“你先说你会不会生气？”“不会不会，快说你做了什么。”“我把我们昨天的聊天记录发给朱兰瑾她们了。”“那不太要紧，别让秦秋洵看到就行……”“秦秋洵我也发了。”


    一阵沉默


    李晨曦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表情难掩心中的慌乱。他一把抓住万泽诚的袖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什么？”李晨曦满脸通红，质问道：“你不是说好不发出去吗？”“我说不发给外人，她又不算外人啊！”“那她岂不是知道我喜欢她了？”“也许是这样。”万泽诚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观察李晨曦的反应。李晨曦的手在微微发抖，眼眶泛红，看起来都快要哭了，但还是跟了上去。他脚步僵硬，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吃饭时，李晨曦依旧沉默不语，万泽诚心里有点慌了，率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听听计划？”李晨曦缓缓点头。万泽诚却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问道：“你咋了，咋不说话？”李晨曦没精打采地嘟囔道：“你不该发给她的，要是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怎么办？”“怎么会，她喜欢你啊，她知道这个应该高兴才对！”


    周围几个人听到这话，纷纷转过头来。万泽诚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赶紧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那你说她之前不开心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同桌啊。”“如果她不喜欢你，干嘛在意你是不是和其他女生有关系？”两人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李晨曦开口：“好吧，你说计划吧。”万泽诚见他语气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等会午休开始，你去把秦秋洵叫出来……”“等一下，如果黄玲在班上怎么办？你的计划怎么一开始就有漏洞？”


    万泽诚自信地摆摆手：“我都打点好了，行政楼那边贴了告示，中午要开班主任会，她不可能在班上──我继续讲计划，你把秦秋洵约到行政楼七楼，那里是招待领导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然后你们俩在那儿把心事聊开，不就好了！”万泽诚眉飞色舞地讲述着。


    “把心事聊开？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哈哈，我早有准备。”说着，万泽诚掏出一个小巧的入耳式耳机，“这个耳机连着你手机，你和秦秋洵聊天时，你的手机和我保持通话，我在手机这边说话，你在耳机那边能听见。所以你把她约来就行，聊天内容我和朱兰瑾都帮你想好了。”李晨曦接过耳机，终于露出了微笑：“就这么办。”


    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问题——秦秋洵不在班上。万泽诚和朱兰瑾及时赶来帮忙。万泽诚叫住一个二班的女生，女生转过头，竟是陈子梦。万泽诚迟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你好，你们班秦秋洵在哪，你知道吗？”陈子梦回答：“她被方思程叫出去了，好像说去值日。”李晨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转身就往报告厅跑。万泽诚和朱兰瑾也急忙跟上。跑到演艺厅门口，两人停下脚步，让李晨曦一人进去找秦秋洵。李晨曦快步进入演艺厅，在接近报告厅时，便听见方思程的声音


    “那你还同意和我来值日”


    接着是秦秋洵的声音“还不是因为他”


    方思程又说“那你知不知道我……”


    李晨曦猛地推开门，把靠近门口的方思程吓了一跳。


    “出去”


    李晨曦浑身透着寒意，眼睛发红，整个脸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这里是学生会，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方思程漫不经心地说


    “我让你出去”李晨曦重复道，语气愈发冰冷。


    方思程耸耸肩“现在知道来找你小女友了？我走行吧，你们记得扫完地再走。”


    耳机里传来万泽诚的声音：“太帅了，以前总觉得你是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还没说完，朱兰瑾便果断打断了他：“别扯那些没用的，李晨曦，你现在叫一声她。”


    李晨曦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轻声唤道：“秦秋洵。”秦秋洵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晨曦，左手无意识地挽着右手腕上的发绳。


    朱兰瑾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现在问问她，怎么和方思程在一起。”万泽诚在一旁嘟囔着：“不应该先说说和他同桌的事儿吗？”短暂的沉默后，李晨曦开口问道：“你怎么和方思程单独待在一起？”


    秦秋洵声音很小：“他来提醒我今天值日，刚好帮帮我……”


    万泽诚赶忙在耳机里催促：“你再跟她解释一下你和你同桌的事儿。”李晨曦照做了，刚吐出一个“我……”字，就被秦秋洵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解释。别因为我影响了你的社交，你和林可夏在一起时挺开心的，我……”


    此时，李晨曦已缓缓走近秦秋洵，在她左侧坐下。尽管耳机里还未传来新的声音，但他已按捺不住，打断秦秋洵说道：“不，最开始认识她，只是觉得她活泼，就闲聊了几句。可后来，她总是刻意找话题，还缠着我去排练，甚至偷拍我，现在我真的烦透她了。”李晨曦停顿了一下，看着咬着下嘴唇的秦秋洵，语气柔和又坚定：“对不起，我会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我……”他绞尽脑汁，试图寻找更合适的话语。就在这时，万泽诚在耳机里兴奋地大喊：“表白！表白！”朱兰瑾则在一旁无奈吐槽：“净出些馊主意。”


    又一阵沉默后，秦秋洵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跟万泽诚发的消息是真的吗？”话题转得太快了，李晨曦没反应过来，万泽诚在耳机那头激动得大喊大叫，朱兰瑾也好奇追问：“你咋没告诉我，截图还发给秦秋洵了？”李晨曦这才回过神，声音微微颤抖：“当然是真的啊。”


    秦秋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追问道：


    “两句都是真的？”


    “两句都是真的。”


    “哪两句？”


    李晨曦一下子懵了：“就……就是万泽诚截图发过去的那两句啊。”


    “内容是什么？”秦秋洵的语气轻快起来。


    李晨曦红着脸，声音愈发细小：“就……就是我不喜欢林可夏……”


    “另一个呢？”此刻的秦秋洵，之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晨曦。李晨曦的耳朵红得发烫，头也埋得越来越低：“那个……你不是知道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耳机里依旧没有新的指示，李晨曦紧张得不知所措，最终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挤出一句：“我……喜欢你”


    “我知道”秦秋洵轻声回应。


    李晨曦缓缓抬起头：“我知道你知道。”


    秦秋洵突然站起身：“该扫地了，别浪费时间。”李晨曦也急忙起身帮忙，脸上的红晕久久未散。


    二人走出报告厅，万泽诚和朱兰瑾早已等在门口。万泽诚一脸坏笑，明知故问：“你们俩在里面都干嘛了？”


    李晨曦轻轻掐了下他的手臂，秦秋洵好奇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朱兰瑾如实相告：“和李晨曦一起来的。”


    “那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秦秋洵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朱兰瑾接着说，“我们给了李晨曦一个耳机，帮他谋划该说什么，所以我们当然也听得到。”


    秦秋洵满脸疑惑：“完全没感觉出来啊，他说话还是支支吾吾的，跟平常一样。”万泽诚连忙接上：“不是不是，后来我们根本没说话，是李晨曦在和你聊，他声音太小了，我们都生怕漏听了什么，一直在仔细听呢。”


    李晨曦佯装生气，把耳机扔回给万泽诚：“我说怎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不吭声了，根本没帮上我啥忙。”说罢，二人笑闹着追打起来，跑向前面。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朱兰瑾转头问秦秋洵：“所以，他跟你表白了？”“也许是吧。”秦秋洵嘴角微微上扬。“那你同意……你喜欢他吗？”朱兰瑾追问。秦秋洵轻轻颔首，随后加快步伐，向着李晨曦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