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一开始与苏倾悦对视的一秒。


    杀完这群人，只需五秒。


    五秒斩杀五位飞升期。


    此等战绩，不说前无古人，只能说是后无来者。


    此刻，叶赎已走至码头尽头。


    身前是幽暗深邃的海水。


    小船隐匿在迷雾之中，绿色的灯火若隐若现，那黑影只是轻轻划动船桨，小船便诡异地出现在远方。


    握着手中染血的金币，叶赎却并未丢入海中，而是将其收入储物戒中。


    他不能上船。


    因为青竹峰上还有其他人在等他。


    第七秒。


    叶赎猛地踏出一步。


    不能上船，那就只能劫船了。


    所幸船离岸边不远，应当不至于遇见海域深处的大恐怖。


    刚踏出，一股恐怖的吸力自脚下席卷而来，仿佛有无数人在拉扯他的双腿，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之中。


    “滚！”


    叶赎轻喝一声，浑身金光暴涨。


    纯阳仙体，邪魔退散！


    他脚踏黑海，在水面掀起一阵海浪，整个人撞入迷雾中，直冲小舟而去。


    第八秒。


    迷雾竟被那璀璨金光硬生生撕裂，露出小舟真容。黑影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窝中，鬼火明灭不定。


    仿佛惊讶于这位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渡船是他职责。


    任何胆敢染指渡船者，都将永坠禁忌之海，成为引路人的一员。


    黑影手中的船桨猛地一挥，一股黑潮自海面冲天而起，化作万千狰狞鬼影扑向叶赎。那些鬼影发出凄厉的哀嚎，有强行渡海的大能，有强行劫船的狂徒，每一个曾经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叶赎手腕翻转，青玄剑绽放出万丈青光，丹田内，元婴睁开左眼。


    于是，天亮了。


    整个禁忌海亮若白昼。


    那些鬼影如春雪遇骄阳，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堙灭。


    第九秒。


    黑影抛开船桨，拿起船头那盏幽绿的煤油灯，轻轻摇晃。


    “叮——”


    明明是油灯，却响起清脆的铃音。


    下一刻，海面上骤然浮现出一艘艘小舟，每一艘小舟上都站着与黑影相同的存在，手持煤油灯，与黑影并列。


    叶赎眼中寒芒闪烁，法力不要钱似的灌入青玄剑之中。


    “唔…太多了…”小剑灵发出不堪重负的娇哼声，小脸潮红，“要溢出来啦！”


    她五指握拳，娇喝一声：


    “天衍剑诀第四式，天地一剑！”


    青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横扫而出。


    “轰！”


    “通——通——通——”


    剑光所过之处，海水爆裂，无数水柱冲天而起，那些小舟若雨中浮萍，船身剧烈抖动，随即——


    “咔嚓——咔咔咔——”


    一艘，两艘，三艘四艘。


    小舟接连破碎，化作一块块烂木板飘荡在海面之上，那些黑影则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剑光中灰飞烟灭。


    第十秒。


    叶赎的身影跟随着剑光而至，霎那间踏破海面，出现在最初的小舟前。


    他的气息在瞬间变弱，却已足够。


    他伸出五指，朝那小舟抓去。


    小舟上，苏倾悦美目含泪，不要命似的冲向船头，向叶赎伸出手。


    这一刻她才明白，她错了。


    错的离谱！


    赎儿从来不需要她的庇佑…而是她，她需要赎儿。


    就在两人手指即将相触的那一瞬间。


    异变突生！


    远处的黑海忽然翻起滔天巨浪。


    天亮了，真正的亮了。


    天空之中的阴云彻底散去，阳光倾泻而下，将整片海域照得透亮。


    小舟缓缓飘向远方。


    一股狂风吹过，叶赎被硬生生吹回岸边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苏倾悦愈来愈远。


    苏倾悦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她抬眼望向天空，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绝望。


    叶赎强行抬起头，看向天空。


    却见远处的天空之中，有一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仅仅站在那里，整片天地都像是在对他俯首称臣。


    来人正是，苏倾悦之父，苏家家主——苏明远。


    “这种威压…真仙。”


    叶赎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这怎么可能！


    青玄大陆仙人断代已有万年之久。


    真仙境…竟真的存在？


    “小叶子，这还只是一道虚影呢。”


    小剑灵淡淡开口道，“真要是真仙站你面，你现在已经跪了。”


    “虚影？”


    叶赎瞳孔震颤，仅仅是一道虚影就如此恐怖？那真仙到底该有多强。


    “悦儿，该回家了。”那中年男子淡淡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令整片海域为之颤抖。


    苏倾悦娇躯一颤，看向那道威严的身影，声音都在颤抖，却仍旧竭力说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留在夫君身边…”


    “夫君？”中年男子这才看向叶赎，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元婴逆斩飞升，无论使了何种手段。


    也称得上，天纵之才！


    但做他苏家的女婿，不够。


    出来混。


    除了讲天资，还要讲势力。


    如此天才不能为他所用，那便只能…


    杀！


    瞬息之间，苏家家主苏明远闪现至叶赎身前，一掌拍出。


    掌未至，海水已被掌风吹出一个巨大的凹陷，露出光秃秃的海底，海底的骸骨被这掌风挫骨扬灰…


    真仙之速，有何人能反应？


    无人！


    苏倾悦还维持着开口的姿势，叶赎甚至还在仰望天空…


    然——


    有一剑能反应。


    丹田内，小剑灵将小手塞进肚兜，猛地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没有丝毫犹豫，娇喝一声：


    “沧海一剑！”


    仓啷啷——


    无人拔剑，剑自出鞘。


    天地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耳边都响起了海浪拍打的声音，风儿停下脚步，掌风引起的海啸凝固在半空。


    在扬的三个人眼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或喜或悲或怒或哀，如走马灯似的闪过。


    哪怕贵为真仙的苏明远，都沉溺于在这刹那间的时光幻境中。


    叶赎的丹田内，小剑灵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仍旧倔强地捏着剑柄。


    “老主人，这一剑不算丢人了！”


    她猛地一剑劈出。


    剑光闪过。


    “什…”


    苏明远这才回过神来，却早已来不及，剑光横劈而过，竟直接将他斩为两半。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他的虚影化作光雨消散，临死前仍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危机解除了。


    禁忌海的上空重新被阴云所笼罩，黑暗重返世间。


    但——


    载着苏倾悦小舟早已飘远，迷雾又重新笼罩海面，令人看不真切。


    而叶赎…浑身虚弱。


    十秒飞升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气力，所有法力。


    一丝都不剩了。


    甚至连最基础的踏水，他都难以维持。


    只能被小剑灵抱着飞回岸边。


    他跪在岸边，眼睁睁看着那盏绿色灯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叶赎仰起头，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绝望…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比禁忌海的海水还要冰冷，一寸寸浸入他的骨髓。


    他忽然站起身，朝禁忌海走去。


    一步一步踩在黑沙上。


    “小叶子，你要自杀吗？你这个懦夫！”


    丹田内，小剑灵恨铁不成钢地怒喝。


    “我…我…”


    叶赎脚步不停。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是个废物。”


    “废物…就不如去死好了。”


    “那小鸢儿和小瑶儿怎么办？”


    小剑灵大声道，“那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


    “跌倒一次，爬起来不就好了！”


    “鸢儿和瑶儿…”叶赎灰暗的眸子中忽然闪起亮光。


    脚步硬生生止住了。


    没错，瑶儿和鸢儿还在等着他回家。


    ［叮！鉴于宿主您刚刚的表现，系统看得很过瘾，友情提供一个消息。］


    ［苏倾悦回到苏家后，至少要等上三年才能完婚。］


    “三年…”


    叶赎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三年打真仙…一样的绝望，却比此刻，更多了一丝希望。


    就在他转过身，准备回青竹峰之时。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天际。


    “叶赎，你的事发了！”